文玉龙一顿，政养又说：“当年帮助蔡天明老兄时，我已经破例一次了。自那以后，我也认为，搞政治不应该是我这种人应该参与的。再说，有哪个高官的背后没有一两个高明的风水顾问呢？正如蔡市长身边有杜烨老哥，我坚信文市长身边也不乏这种人的存在。所以，解铃还须系铃人，当初谁帮您布置的这种霸道的损人利己的风水，就由谁去解决，我何必蹚这趟浑水？”
政养是干脆直接断绝了文玉龙的念想。
“人和人不一样，风水师和风水师也不同。”文玉龙还是不甘心就此放弃，“所以……老弟你最好再好好考虑一下，并不一定要马上答应我。至于报酬方面……”
“不用了！”政养再次断然回绝，原则性的问题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文玉龙几次三番提到报酬，难道以为自己是那么经不起诱惑的人吗？
文玉龙苦笑，点了点头：“既然老弟这么想，那我就不勉强了。不过，老弟能不能答应我另一件事情？”
“说说看？”政养大感兴趣。
“很简单，既然老弟你不想涉及政治，我希望老弟你能答应我，以后如果S市有像我这方面的人请你帮忙，你能拒绝。就算是答应了，最好也要想办法婉拒。我保证绝对不会让你空手而回。”文玉龙开门见山地说。
“为什么？”政养皱了皱眉头，他马上明白了文玉龙今天请自己的真正用意。很简单，他请自己看相不过是一个借口，甚至只是试探一下，因为他很可能已经知道了自己和司马算之间的事情，所以他早就准备了第二个方案，也就是退而求其次了。
“因为……”文玉龙淡淡一笑，“老弟你也是从小在市井长大，我相信很多问题你看得比我更清楚。虽然人们常常说政治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但这也仅仅涉及了利益，一旦涉及你死我亡、大是大非的问题，那就是另一番解释。我也只是打个比方，事实上并没有这么严重。在我们看来，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即便不能成为朋友，至少不应该成为敌人。如果你无意中帮了一些你不该帮的人，很有可能你就会在无意中伤害到另一大帮人的利益。这样的事情很多人绝对不允许发生，没有人愿意看到自己的利益被人瓜分。因此，你大可以把这也当做一个战场，一个吃人不吐骨头、杀人不见血的战场，甚至抄家灭族、满门获罪，都很正常。无论国内国外、从古到今，都不胜枚举。远的不说，单单十几年前，呵呵，我就不说破了……老弟，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听出来了，文市长这是威胁我？！”政养眉毛轻轻一挑。文玉龙的意思他听出来了，不是朋友，就是敌人，除非他离开S市，否则恐怕会凶多吉少。妈的，他长这么大，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岂会被一个小小的市长几句话吓倒？从来都是他政养威胁别人，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文玉龙一叹：“老弟，你或许还不知道你现在的名气到底有多大！或许你根本也不在乎这点，我却很清楚。在我们这一行中就有你的无数传言，几乎要把你说成神了……据我了解，现在S市有很多要人动用了黑白两道的力量四处寻找你的踪影，尤其是前几天你破解了医科大学的问题……像你这样的人，很多人自然希望得到你的帮忙，但更多的是担心你会帮助他们的竞争对手……这种情况是很要命的！”
政养大皱眉头，人怕出名猪怕壮……好像是有点不妙了。
“我怎么可能威胁老弟你呢？其实我的出发点完全是为老弟你好。”文玉龙见政养的表情稍微缓解，又说，“你想想，这么多人希望得到你的帮助，你只要选择了其中某一个，就会不可避免地伤害到其他人的利益。很有可能，你会成为众矢之的。老弟你或许不会害怕，但不要忘记了，这个世界其实还有很多和你一样的人，如你刚才所说，很多人背后都会有一个或几个高人在帮忙。到时候你会很被动……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所以，老弟你最好听我的话。当然，我也绝对不会让你有什么损失，不仅所有的报酬我照单赔偿，而且你的女友林晚在S市的投资，我也会给她大开方便之门，市政府能给予的照顾我绝对不含糊，你看如何？”
狐狸尾巴终于还是露出来了。政养听出了文玉龙的意思，除了劝自己，他另一层意思何尝不是在警告自己？胡萝卜加大棒的策略倒是玩得很好。
“听起来好像有那么点刀光剑影的味道。”政养淡淡看了文玉龙一眼，“不过我很好奇，文市长作为一市之长，为什么会对这件事情显得这么紧张？莫非，这些人找我政养是针对你？”
文玉龙呆了呆，旋即哈哈一笑：“那倒不是，只是前两天我的办公室好像受到了一点风水的影响。后来我查问之下，才知道新来的政法委书记好像刚刚重新布置了办公室，而且听说老弟你亲自去过一趟，所以我觉得有必要见你一面。”
话说到这里，已经基本挑明了，政养也无需再顾及什么，笑了笑：“那是因为，我发现司马算的办公室受到了别的办公室的风水影响，所以顺势帮他采取了一些针对性的措施，并没有刻意要针对哪里的意思，文市长可不要多想。”
文玉龙摆了摆手：“不管怎么说，今天我也是带着诚意来的。政养老弟，你还没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
“文市长这个要求让我很为难……”政养长身而起，话不投机半句多，他实在不想再跟这个人聊下去了，“我已经答应了司马算，自然就不能食言，否则答应了你，转身就可以再答应别人。你说是吗？”
文玉龙脸色一沉，政养摆了摆手：“我还有事，临走之前我免费再赠送您一句……既然文市长知道这里的问题很复杂……那么，如果我是你，最好见好就收，急流勇退，否则后果堪忧啊。”
文玉龙脸色大变。这句话换作另一个人说的，他可以当成是警告，政养说的却有另一番深意，不得不引起他的重视。
“好了，感谢老哥今天的款待……”政养看向蔡天明，“不过，下次最好不要再这样做了。我政养做任何事你应该最了解，我一向的宗旨就是天高任我飞，海阔凭我游，习惯了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否则何必这样四处流浪？正是因为我享受这种乐趣，才绝对不允许别人来打断我这种乐趣，就算是天王老子的面子我也不会给的。至于我帮谁或是不帮谁，那完全由我自己的喜好来决定！还轮不到任何人来替我做主，更不需要别人来指手画脚！这样我很不喜欢。”
说罢，政养不再理会几人难堪的表情，径自走了出去。
杜烨急忙起身，冲着蔡天明笑道：“这小子今天吃枪药了，我去开导一下，说不定可以想通呢。”
蔡天明脸色难看地点了点头。
待杜烨追出去，蔡天明才看向文玉龙，苦笑道：“不好意思，老领导我好像帮不了你什么。”
文玉龙淡淡一笑：“无所谓，不过就是一个不知好歹的江湖术士罢了。我想结交他是因为瞧得起他，给脸不要脸的东西。哼，我说今天让他消失，他就不可能留到明天，要知道，这个世界并不是只有他政养一个奇人的。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个道理，天明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那个……”蔡天明干咳了一声，“还没有老领导您说得这么严重。政养这个人我还是很了解的，如果不是招惹了他，他也不会太针对你。如果没必要，您最好不要得罪他。”
文玉龙仔细地看了蔡天明一眼，随即笑道：“看来你是被他吓坏了。你放心，如果因为今天帮我而让你损失了和他之间的交情，今后的日子里我会尽量补偿给你的，不就是几个风水奇门阵法吗？你想要什么，我就安排人给你布置什么，保证你风水不变，鸿运齐天！”
好大的口气！蔡天明无奈摇头。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政养的能力了。文玉龙之所以这么不以为然，那是因为他根本就没亲眼见到政养的实力，如果他亲眼见到，恐怕就不会这么自信了。不过这种话此刻也不适合说出来，蔡天明只好报以苦笑。不过，不管怎么说，他打定主意万万不能再和文玉龙有什么来往了，政养今天的警告实在太明显了。
文玉龙看蔡天明的神情，就知道他不很相信自己，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真的以为我今天是请这个政养吗？不过就是想见识一下这个人是否真的跟传言说的那样玄乎！”
政养有没有本事，难道你还比我清楚？蔡天明暗自腹诽了一句，却没有直接说出来。虽然两人现在是平级，终究以前还是他的老领导。
“好了，你可以出来了。”文玉龙看着蔡天明神秘地一笑，扭头冲着侧面一扇门大声说道。
这个包间里有一个休息室，因为是文玉龙安排的，所以蔡天明并不知道里面还有人。此刻听文玉龙这么一说，急忙扭头看去。只见那扇门打开了，一个戴着茶色眼镜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这位先生叫林楚。”待林楚走到几人身边坐下之后，文玉龙才看着蔡天明介绍着，“来自中国古老的门派鬼谷派，相术和风水阵法尤为见长。”
蔡天明肃然起敬，急忙冲林楚点头打了个招呼。他虽然是普通人，鬼谷派还是听说过的，看这个人一脸傲慢，好像也有点名堂。
“如果你有兴趣，可以让他帮你看看，我保证绝对不会在政养之下。”文玉龙笑了笑。
蔡天明心中一动，旋即想到政养先前的警告，笑道：“以后有机会肯定会麻烦林先生的。目前为止我还是很满足。”
文玉龙笑了笑，也不勉强，看向林楚：“刚才政养给我看相的分析，你都听到了吧？你认为他分析得如何？”
蔡天明恍然大悟，文玉龙今天果然只是想试探一下政养的能力，否则就不会让这林楚躲在里面偷听了。
“听到了。”林楚点了点头，“不过你刚才可能被他骗了……”
“这是什么意思？”文玉龙脸色一变。
“你刚才就没看出来，他告诉你八字是假的不过就是试探一下，想不到你居然承认了。”林楚面无表情。
另外几人大是费解，蔡天明心里明白了，毕竟政养的机灵和聪明他很清楚，所以他有点相信林楚的话。
“你能断定吗？”文玉龙阴沉着脸问。
“当然。”林楚肯定地点头，“以我的职业经验来看，八字推断和面相上看出的问题不可能完全统一，只能看出一些大致的问题，而且还不能具体化。毕竟前者完全要靠真凭实据来推算，后者则是单纯靠看相。这就好比中医上的‘望闻问切’，总归没有西医的先进检测仪器来得准确，总会多少有些纰漏。至少我就没有这个能力可以准确判断出来，相信政养也没有这个能力。当然，最主要的是，他也不可能在那么短时间内就推断出来。所以我断定，他刚才说什么你的八字和面相表现出了不同的命理一定是在骗你，目的就是想试探你有没有告诉他真正的八字。”
“林先生没有这个能力，不代表政养就没有吧？”蔡天明忍不住接过了话茬。
“我和他暗中打过两次交道。”林楚淡淡一笑，“他有多少斤两，我多少也了解一点，还没有那么神奇。”
“可恶。”文玉龙脸色猛然一变，显然是气到了极点。
“我现在最感兴趣的是，为什么他会追问你的八字？”林楚摆了摆手，“有没有什么目的？他为什么要试探你？”
文玉龙脸上再变，露出了思索的神情，沉默了片刻后再次问道：“那你看，政养的实力如何？”
“小聪明是有点，实力也还过得去，不过仅此而已。”林楚语气阴沉，表情不屑，“尤其是最后他给你看了看面相，在我看来，不过就是吓唬一下你文市长，终究还是脱不了江湖术士的脾性，开口就喜欢将事情故意严重化……”
“是吗？可我怎么感觉他说得半真半假？”文玉龙深深看了林楚一眼。
“若非如此，又岂能让雇主心甘情愿地往外掏钱呢？”林楚冷笑几声，“江湖伎俩岂能瞒过我的眼睛。原本我还以为这个人布置过七星阵应该多少有点斤两，现在看来，恐怕当初碰运气的成分占了绝大部分。此人不足为惧，文市长大可放心。”
文玉龙淡淡一笑，扭头看向另一边的钱思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