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政养首先感到一阵若有若无的头疼,可见昨晚那股香水味道的确有点催情的性质,否则他就不会有这种感觉。还好这种头疼并不强烈,看来这个女人对他并没有恶意。
政养伸手在身边探了探,又一愣,早已人去床空,那个神秘的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悄然离去。这样一来,政养更加好奇。难道这个女人真的只是单纯寻找刺激?她没有和自己谈起任何事情,两人在床上除了做男女之事,别的方面再没有半点涉猎。政养知道,在这样一个地方如果只是单纯寻找刺激,有点不合理。外面有很多地方可以胜任这种事情,没必要如此。
政养冷静下来,颇有点无奈,他终于知道为什么称男人为“下半身动物”了。从某种情况来说,他刚才的确在用下半身思考问题。此刻,他满脑子想的是这个女人是谁?为什么这么巧选中了自己?想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有头绪,最后只得颓然放弃。
或许真的只是寻找刺激的豪门怨妇?或者是另类豪门千金?政养忍不住苦笑,这个理由连他自己也不能说服自己。但是,除了这么想,他实在找不出任何理由。想到杜烨和张斌可能在某个地方苦苦寻找自己,政养决定抛开所有的疑惑。
政养摸索着打开了大灯。他穿衣服时,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了刚才的抵死缠绵。他承认,这个女人的确是很要命的尤物,自己连她的相貌都没看清就深陷其中,或许也正是这种朦胧的诱惑让他有种从未有过的刺激,如在梦中。
摇了摇头,刚刚伸手拉门的时候,他猛然发现门锁上挂着一封白色信笺,显然是那个神秘女人留下的。他没有记错,之前关门开门都是他亲自完成的,并没有发现这张信笺,取下信笺,政养还没来得及看,就闻到一股幽幽的女人体香,正是那个女人的。
他急忙看着这封信笺。
入目的落款赫然是一个鲜红唇印,唇印上方几个娟秀的小字:
激情犹在耳,黯然伤离别。今日一别,从此与君陌路。心虽不忍,奈何身不由己。君心我心,虽相隔天涯,却近在咫尺!
看着颇为伤感的留言,政养心有戚戚。短短几句话,却让他很清楚地感到字里行间深深的不舍。他还发现这洁白的信笺上有两滴清晰可见的泪痕,虽然早已干涸,但那暗黄色的印迹无法掩饰,是这个女人不由自主地流下的。
这个女人到底是谁?政养不敢断定他是不是认识,字里行间并没有清楚明了的表示。因为即使寻找刺激的豪门怨妇,身体上得到满足之后,心灵上自然也就得到某种慰藉,也会不自觉地流露出这种发自心底的情感。人都是感性的动物,尤其是女人。只言片语让政养无法断定,刚才他脑海中出现很多认识的女人,随即都否定了,此刻反而更糊涂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巨大的不安。这种不安来源于哪里,他也不清楚。发了会儿呆,政养苦笑,小心翼翼收起了那封信笺,走出了这道暗门。这个地方给他留下深刻的烙印,将让他永远铭记。
走出暗房,政养发现外面的人基本都不在了。或许经过刚才几番大战,都找地方休息去了。正是因为人不多,政养发现张斌正坐在他们之前坐过的地方,独自一人很悠闲地喝着小酒,哼着小调。
“老弟,我还担心你走丢了,想不到你这么悠闲地出来了。我在这个地方足足等了你两个小时。”张斌嘿嘿坏笑了几声,言语中满是调侃,脸上的暧昧更是溢于言表。
“我还担心找不到老哥你了,想不到你也居然这么快?”政养也坏笑几声,反唇相讥。
“我一直认为老弟你是个例外,想不到你最终也彻底沦陷了。”待政养坐下,张斌摇头惋惜长叹,却是一脸坏笑。
政养很无所谓,看起来心情似乎还不错:“我也是人,我也有七情六欲嘛!倒是老哥你刚才去哪里了,小弟很好奇。不会也有什么艳遇吧?”政养很自然地转移了话题。
张斌显然习以为常,嘿嘿一笑:“福柯曾经说过一句话,任何人都无权鄙视这世间的一切肉欲享受。是的,我也是,我没必要刻意回避一场身体上的艳遇。”
真没看出来,这小子倒是一个活脱脱的真小人!居然能把这种事情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人才!
“虽然我不知道你的真正职业是什么,不过你们应该有严格的纪律和操守吧?在执行公务的时候做别的事,算不算假公济私呢?”政养不动声色地试探起张斌的真正职业。
“所谓纪律,那是相对而言。你说我假公济私也好,公私兼顾也罢,总之,我不是行事迂腐之人。既然来到这花花世界,我不介意让自己的身心放松一下,否则岂不是太委屈自己了?”张斌的回答滴水不漏。
政养再次汗颜,这小子不要起脸来,足可以让人掉上几地的鸡皮疙瘩。可以肯定,张斌在这里一定安排了什么人,刚才离开应该就是去见这个人,了解一些关于俱乐部的事情。
见套不出什么名堂来,政养也不再追问,四下看了看:“杜老兄还没有吃完那顿‘比翼双飞’大餐?”
“老爷子老当益壮,刚刚来这里溜达了一圈,见老弟你没有出来,又跑到另一个地方快活去了,听他说好像有什么老相好……”张斌一脸坏笑。
政养刚要说话,杜烨的嗓音在背后响起:“你们两个小子鬼鬼祟祟,是不是在说我老人家的坏话?”
“我们在猜想老哥你的老相好应该是谁。”政养哑然一笑。
杜烨冲着他眨了眨眼睛:“你猜?这个人你也认识。“
政养坐正了身体,小声道:“是……”
“你猜对了,梅若华在你刚进来时就知道了。原本她要直接来这里见你,不过你也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所以她希望能……”杜烨点了点头。
“我现在就去见她。”
政养猛然站起身来,梅若华应该是想通了什么。
“大姐找小弟,不会只是想请我吃饭这么简单吧?”坐在梅若华办公室里,政养看着一直心事重重的梅若华笑道。从进来之后,她就一直没怎么说话,两人闲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最终政养忍不住了。
梅若华沉默了片刻,幽幽一叹:“上次请你帮忙看的八字……想必你都看出来了,那个女人的确是我……想我梅若华精明一世,居然被人骗成这样……”
看着一向“巾帼不让须眉”的梅若华变得如此,政养心中大为不忍,安慰道:“那次的事情大姐你也别放在心上。其实我断言的不过是我私下猜测的,未必都是真的……”
“你别再安慰我了。”梅若华再次一叹,无可奈何地看了他一眼,“难怪杜烨老爷子说你心肠其实很软,而且极重感情。这时候你再以这种方式来安慰我,我会相信吗?索性之前就不要说出来了,要骗我就骗一辈子,我宁愿到死也不知道。至少我心中不会有恨!所以你不觉得告诉我这些很残忍吗?”
的确是很残忍!政养苦笑道:“如果你知道我所说的不过是冰山一角,恐怕你就不会觉得我很残忍。因为还有更骇人的没告诉你……”
“什么?”梅若华脸色再变。
“从那个男人的八字中看出来,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通过邪门风水阵法不断截取周围所有关系亲密的人的运道,几乎不择手段,甚至连人的性命也不顾,其中包括医科大学的风水问题。我甚至怀疑他截取的不仅仅是运道那么简单……”
梅若华这次的脸色除了难以置信,浑身也在轻微抖动。是在害怕,还是别的原因?
政养绝对有理由这么怀疑。从医科大学的广场布局来看,那里虽然是“转病换命”的原理,更多的还有种生基的痕迹。
种生基,那可是继七星续命阵之后另一个续命的阵法。虽然没有政养之前布置出来的七星阵那么大的威力,但达到续命的目的没有任何问题,而且,比起七星阵,种生基续命的成功率要高出很多!和七星续命阵强行借命不同,种生基属于典型的瞒天过海替人续命之法,在现代社会极为常用,目前为止知道的人却很少。
基于这一系列推理,文玉龙绝对有理由这么做。这就引起政养极大的警惕。如果文玉龙人品不错,政养倒是不介意有人帮他这么做。关键是此人心术不正,所有的利益都建立在损人利己上,这是政养绝对不允许的。可以肯定,帮文玉龙续命的人一定是林楚。他身为文玉龙的御用“国师”,既然能以冥婚为他掌控几十年的命运,同样就有能力帮他种生基。
至于林楚如何帮助文玉龙续命,政养暂时无法确定。需要亲眼看到本人,然后从面相上或许能找到点蛛丝马迹。政养有这个自信,所谓相由心生,无论掩藏得多好,终究有迹可循。
“你……你真的能确定,连医科大学的问题也和他有关?”梅若华一阵颤抖。就算她以前是怎样的风云人物,终究被此刻政养的话吓着了,毕竟这和那些黑道的打杀抢地盘不一样。
“如果没有绝对的把握,我怎么可能说出这么不负责任的话来?”政养说。他可以确定梅若华开始相信自己了,只要再加点力道,就可以打开她这个最理想的突破口了。如果梅若华对文玉龙生出二心,那么对文玉龙将造成致命的打击。
“你知道他这种问题有多严重吗?”政养逐渐对梅若华施加压力,试图瓦解她心理上最后一道防线。
梅若华茫然以对,但是从政养严肃的表情上看出了问题的严重性。
政养冷哼了一声:“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一个人这样做事,最终都不可能善终!就算有再好的风水庇佑还是徒劳。比如说,大姐你在聚丰大楼的办公室风水布局就十分好,但你现在很明显也被人注意了,这点从那天有人暗中跟踪就可以看出来。那么,你还在顾虑什么?”
“我该怎么办?”梅若华猛然打了个寒噤。
“如果……”政养脸色再次一正,“如果我是梅姐你,最好老老实实回答我每一个问题,因为这关系到你的身家性命……”
“难怪传言说政养聪明绝顶……”梅若华沉默了许久,长长一叹,有点软弱地靠在沙发上,一脸茫然和无助,“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我该怎么办?你能帮我吗?”
政养暗叫头疼。他为了让梅若华说实话,才说自己能解决问题,然而此刻真要解决梅若华的问题,他感觉十分棘手。因为梅若华的命运被人以某种秘术成功地和文玉龙绑在一起,从某种程度上和欧阳倩倩的冥婚有点类似。文玉龙布置了太多的阵法,所以梅若华命理的轨迹变得有点玄妙,就算知道了文玉龙的八字,还是无法解开这种捆绑式的命运,还需要了解更多。
欧阳倩倩只需将她的八字和死者联系起来就足够了。梅若华不同,她是和活着的文玉龙的命运紧密捆绑在一起,这点极为复杂。原理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在捆绑的途中必须让梅若华不断去帮文玉龙吸收命理中的三衰煞气,只剩下人生的“六旺”。也就是说,她必须不断帮文玉龙背黑锅,帮他将命理中的三衰完全消除,难度相当高,有点像采阴补阳一样,损人不利己。
用别人的好运来中和他的霉运,像冲喜一样的道理。区别在于,这种是一方受多少益,另一方就会损失多少,需要付出代价。这也是梅若华的劫难会不断累积,除了文玉龙造孽太重之外,这是主要原因,由此可见这种秘术的邪恶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