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住脚步,回转身,看了她一眼。“照顾好你母亲吧!有事可以问启云,他比你熟悉医院!不愿意让我帮忙,如你所愿,我不会帮一点!我也不会再来,你多保重!就这样吧!”
她不语,只静静看着他,睫毛颤了颤。心底抽抽的痛,那样强烈。
“对不起!”她说。“阿霍!我们分手吧!我郑重跟你说,分手吧!”
他背影一僵,一个字不说。
“是我对不起你,是我辜负了你的信任,我们分手吧!阿霍!”她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尾音仿佛哽咽在了喉间。
小小的雪片,纷纷扬扬而落,下雪了!
很快,雪下了更大!
笼在飞雪中的一切事物,看上去是那样朦胧,平添了一种梦幻般的美感。然而,冰雪终有融化之时,朦胧的美感,总有消失之时。
霍启年转过身来,他表情淡漠,一双比深海还要深邃的眼眸内,有细碎波浪微微起伏。
言小希知道自己真的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可是,她继父成了罪犯,妈妈此刻昏迷不醒,她和霍启年本来路就艰辛,她无法让他帮自己承担!他也说了,不会再来,那就从此结束吧!
尽管她感觉到自己的胸口好像有一个空荡荡的洞,凉飕飕的冷风不断地灌进去,灌进去,以至于她麻木的没有任何感觉,还是不想拖累他!
雪花中,他穿着单薄,昏黄的路灯里,他形单影只,透着无尽的落寞与凄凉。
言小希也是脑袋里一片空白,呆滞的望着他的背影,一动不动,如雕塑般屹立在寒风中。她丧失了语言能力,丧失了面部表情,甚至丧失了自己,目光冷漠空洞,只是缓缓地、有力地说着:“认识你很好,可是很累,真的累!放过我吧!”
“是累还是自卑?”他的语气冷森森的。“是因为你爸爸要进监狱吧?”
他的话,那样强烈的深深撼住了她,心脏跟着愈加收缩,是!他是如此睿智,轻易看透她的内心!是!这才是最重要的,她怎么能给他的仕途抹黑?她本来就帮不上他什么,这样才能彻底绝了他最后的一丝情。可是,他却是如此的睿智!她怎么忘记了,他是霍启年啊!他本就不是一般的男人!
“随便你怎么想吧,我只要分手!”
“我不是吃回头草的人,分手,就再会无期!”他沉声道。他只要答应了,就真的再会无期。“如果这样,你还要分手吗?”
他这样一问,她就觉得好难受好难受,心痛,痛到没有任何知觉。
氤氲的眼一闭,无意识的,她脱口而出:“分手!”
“保重!”他只给了她两个字,没有说同意,也没有说不同意!这样钻进了车子,一踩油门,车子发动离去!
阿霍!失去了你,我很心痛,可是我没办法!
真正的悲哀,不是贫穷,而是一无所有的我,不能给你抹黑,不能成为你仕途上的绊脚石。郝倩才是你的贤内助!郝院长那样的大领导,才有资格成为你的岳父!而不是那个即将被判刑的言治国!
她残存的躯壳此刻只剩下了冷漠。
因为,在连死也不可以做到的时候,她除了冷漠,还能做什么呢?
又或许,只有冷漠,才能诉说她心中刻骨的痛!
阿霍!原谅我!要幸福!
车子开出去,雪花漫天飘,整个世界,在这一刻似乎都变得寂静无声,她立在那里,看着他的车子渐行渐远,最后看了一眼,眼神凄迷。
路,依然要继续!
妈妈还在医院里等她,她要坚强。
只是等到霍启年的车子终于消失不见的一刹,她觉得心里,一阵剧痛,眼泪掉了下来。
飞雪中,她缓缓地蹲下裑子,泪如雨下!
爱,如含笑饮毒酒!爱情就像是沾了毒的酒,在人的身体里穿肠而过,就会留下后遗症。可是,明知道有毒,会有殇,但还会去尝试,还是会喝下这杯毒酒,含笑喝下!因为这酒,真的能醉人,那么美!阿霍,认识你,此生不悔!
春暖花开的四月。
言小希一下吃过早饭准备上班,
在宿县跟霍启年那个雪夜分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他。
他像是消失了一样,没有打过她的电话,也没有再去找过她。
而妈妈奇迹的在大年三十那晚,周启云换了隔离服进重症监护室跟她说了句话后,竟奇迹般的在年初一醒了过来!
只是,她的意识尚不清明。
刚到门口,就看到路伟。她没想到路伟会里,他穿一件休闲的亚麻淡蓝衬衫,头发短了一点,没什么大的变化。
又似乎是,瘦了一点,却一样阳光。
“路伟,你怎么来了?”言小希略略一笑,有些吃惊。
“很久没见你!今日早晨爬起来,突然想到你,就过来看看你是不是还活着!”路伟冲她一笑,他笑得时候习惯微微咧开唇,唇角向上勾起,露出一点牙齿,再加上深邃明净的眉目,看起来总觉得有些调皮。
“我自然还活着了。而且还要好好活着。”言小希轻笑。
“这才对!”路伟也笑了。
“吃饭了吗?”言小希问。
“吃过了!走吧,送你去上班!”路伟道。
“好!谢谢!”言小希上了路伟的车子。
“阿姨现在身体怎样了?”路伟边开车边问。
“还不错,恢复的很好!”
“那就好!”路伟开口。
想到妈妈住院的日子,言小希真的是好累的,不过幸好妈妈醒来的,现在妈妈虽然不认得她,但是妈妈却很开心,忘记了很多不愉快的事情,她的日子单纯而快乐!言小希也算松了口气。只要妈妈开心的活着,不像当初那样辛苦,她就觉得开心。再苦再累都值得!
回到t市已经一个多月!
路伟侧头看了她一眼,看到她新换的发型,不由得问道:“什么时候换了发型?”
上次见她的时候还是很长的马尾,现在居然剪短了,只过肩,自然的直发,黑黑亮亮的,柔软地伏在白衬衫的领口,安静的眉眼,如新生的明月,仍是那般细腻雅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