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湛还很懵懂,却点头,大声道:“知道了!爸爸!”
程伟哲听到裴启宸的话,那充满恨意的眼神又看向裴启宸,此时,他是倔强的,似乎恨他揭穿了他一样。
“程伟哲,我知道你什么都知道,你在躲避,是不是跟我们玩躲猫猫的游戏呀?你不傻,都听得到是不是?”
“小舅舅,我送你一个媳妇儿好不好?”程湛的大善心又来了,“姨姨帮我存红包了哦,可以买好多媳妇儿的,给你一个好不好?”
程伟哲又开始瞪湛湛。
裴启宸道:“儿子啊,你小舅舅大概是想当和尚的,人家不喜欢要媳妇儿,媳妇儿这个是不能随便送人的!”
“为什么呀?”
“因为人,是不能送出去的!”
“那我送的不是人呀,我送的是媳妇儿!”
“这还不都是一样!”裴启宸真是不知道该如何跟儿子对话,这孩子很多时候说的话很小大人的样子,可是很多的时候又如此的让人哭笑不得,根本是驴头不对马嘴。
“傻——瓜——”程伟哲突然对着湛湛缓缓地吐出了两个字,这两个字有点缓慢,一字一顿,却是说的很清晰。
程湛瞪大了眼睛,“他说话了,爸爸,他说话了!他说我是傻瓜,湛湛不是傻瓜,湛湛是最聪明的小孩儿!小舅舅才是傻瓜!”
把媳妇儿随便送人的人还说不是傻瓜,谁信啊!
肖英然一直密切关注着儿子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在看到他眼神的死瞪着湛湛的时候,再度的惊喜,“力行,力行,他还有救,还有救啊,他、他说话了!我以为,我以为再也没有救了……我真的以为没有救了……谢天谢地,谢天谢地啊!”
“你们在干什么?”程力华突然的声音打断了外面的一切。“爸爸刚走,你们在外面干什么?又哭又笑的成何体统?”
虽然老爷子有很多的地方不近人情,但是那也是他们的爸爸,而且死者为大,说一点不伤心怎么可能?况且这些年,程家因为程老爷子的家长式作风,几乎是四分五裂。他只要一想想,差一点妻离子散,就难受的要死!
裴启宸看了他一眼,沉声道:“哲儿病了!”
程力华一看到肖英然,怔了下,再看向程伟哲,当看到程伟哲此时那一副凶狠的样子对待程湛时,程力华吓了一跳。“这孩子怎么了?”
“小时候被吓出心病来吧!”裴启宸语气很是冷淡,只要想到程伟哲受得灵波也受过,他就难受,心疼的要死。
“哲儿,我是妈妈!”肖英然在儿子面前蹲下来,眼神里满是温柔,生怕刺激了儿子,受过心理伤害的人,很难去相信人,她知道其实儿子很信任她,至少他多数时候都是听话的,不言不语,却很乖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哲儿,我知道你听得见!你应我,应我一声啊,我是妈妈,不会伤害你,哲儿叫一声妈妈好不好?妈妈知道你会叫的,就像小时候一样,会喊妈妈,还有爸爸!”肖英然拉了下程力行。
程力行也蹲下来,此时的程伟哲似乎平和了一点。
程湛不再喊了,程伟哲却也不说话了,抿住了唇,瞪着妈妈,就是不说话。
“哲儿,爸爸和妈妈一样爱你,很爱哲儿,我的哲儿,妈妈的好孩子,告诉妈妈,你听得到!”肖英然情绪激动地喊着。
可是程伟哲就是不说话了,他的毫无反应,令肖英然异常激动,以致没有发现孩子的眼睫,在刚才她说到爸爸的刹那,微微颤了一下。
“儿子,说话呀!”肖英然喊着,泪珠子一颗一颗地滚落,多少次,这样哭着要他喊妈妈的时候,他都是无动于衷。
裴启宸看着如此的情形,深邃的眼眸深处,不期然掠过薄薄一层哀伤之色。
“英然,你去包扎一下吧,黄医生,麻烦你给我妻子包扎一下胳膊上的咬伤!”程力行把肖英然推到医生这边。
“我——”
“英然,我来跟儿子说,你去包伤口!”程力行伸出手,牵住儿子的手,朝楼上走去。
“大哥,爸的葬礼怎么办?”程力华虽然很诧异侄儿的变化,可是眼下更紧要的是父亲的葬礼。
程力行缓缓的转身,轻声地说:“你看着办吧!”
“大哥,你是长子,我怎么看着办?”程力华不敢越俎代庖。
“力华,我儿子病了,很严重的心理疾病,我现在只能为活的,不能为死的!我儿子比爸的葬礼重要,如果他活着,我想看到这样一幕,他也会痛心的!”屋里床-上躺着的遗体,那是他父亲,他听话听了快五十年,此时他想为他的孩子做点什么。
程力华张了张嘴,终于理解的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大厅门口,突然传来程若清的声音:“爸爸他是不是已经……”
后面的话,没有问出来。
所有的人都望向了门口,程若清不是一个人来的,她身后跟了个中年男子,站在她身后,那个男人脸上表情祥和宁静。
裴启宸回转头,看到程若清,走了过去。
乍然看到裴启宸肩头坐着的孩子,程若清错愕了一下,“启宸,这孩子?”
“姑姑,这是我和灵波的儿子!”
程若清听到这个消息还是震惊了,这件事,灵波没有跟她说过,她一直不曾知道灵波在法国居然生了个孩子,而且已经这么大了!
裴启宸这时看出她的意外,却是沉声道:“姑姑,先去看看老爷子吧!”
这个时候,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老爷子他——”程若清看向裴启宸,等待着答案。
“去了!”简单的两个字让程若清身子摇晃了下。
无论多怨怪,那都是她的父亲。
乍然听到这个消息,她的双手在身侧抓紧,恨不得陷进手心的皮肉里。
她来不及抱抱灵波的孩子就往老爷子的屋里走去。
程力行牵着程伟哲的手上楼去,程力华这时看向门口的人,跟程若清一起来的男人。那个男人却什么都没说,只停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