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东墙的小院里,身着一身简单白裙的皇后娘娘一个人坐在桃树下发呆,之前的瞿塘峡大战之中,桃树上已经有好几颗桃子由红转黑,而母女连心,刘昊然所经历的,她作为母亲也能感同身受。
皇后娘娘抬起了头,看了看眼前的桃树,嘴角含笑。
刘昊然这些日子的辛酸也好,开心也罢,她都能感受的到,手上拿着几封年后从南疆寄回来的书信,久久不言。
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甚至可能连身在南疆的三个孩子的最后一面都无法见到,可她不后悔,因为她知道,她的孩子们啊,都是好孩子。
皇帝陛下也身着便装的从茅屋之中走出,手上还端着刚刚烧好的菜肴,两人坐在桃树边上,细嚼慢咽的吃着东西。
“延哥,不必自责,我这一生提过剑,杀过人,闯荡过江湖,也享受了荣华富贵,只可惜没能和你一起走完你的余生,也没能看到然儿带着信上所说的男子回来。可事到如今,已经不算是憾事了。”
皇后娘娘安慰着眼前如同嚼蜡的皇帝陛下,皇帝陛下只是一个劲的扒饭,丝毫没有与自己相濡以沫的娘子对视的勇气。
他又怎能不怪罪自己,当初,若不是他,吕懿馨怎可能会变成母女同命的下场?
“行了,吃些菜,怎么,这么大年纪了,还要我夹菜喂你不成吗?”
皇后娘娘的笑容越是温柔,皇帝陛下的心情就越是沉重。
他夹了一口菜,放在碗中,可碗中的味道已经是苦涩无比,哪是一口菜就能盖住的。
皇后娘娘笑出声来,一点都看不出,如今端着碗双肩颤抖的男人,在当年是何等的意气风发,何等的风流无双。
初春时节,天上下起了微微细雨,有一位男子手牵着自己的娘子,望向了大周的南方。-------------------------------------------------------------------------------------------------
南疆今日的天气属实不怎么好,原本该是日上三竿的时辰,此时乌云密布的宛若快要入夜的十分,刘昊然双眼紧闭的端坐于南疆王府的后院之中,身旁,吕少宁卸下了之前借来的佩剑,等着白衣宗给自己送来新的佩剑。
“少宁!”
“我在。”
刘昊然睁开了双眼,看着天,又看了看吕少宁,笑颜如花。
“怎么了?”
吕少宁不解,满脸宠溺的看着刘昊然,而刘昊然则是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没事,叫叫你!”
这一幕被院落之外的刘昊武两兄弟看了个正着,刘昊武双手握拳,满脸的的醋意,刘昊霖则是不以为然。
“呵呵,等以后你要与她多亲近亲近,唉,真亲近!”
刘昊霖一个劲的挖苦着刘昊武,刘昊武也只是苦笑。
“谁能想到她们俩进展这么快,唉,咱们家这丫头,可真的是太不矜持了。”
“行了,反正呢,我这师弟的人品嘛,也算过关。天赋嘛,也勉强能配得上咱妹,就随着他们俩去吧,总不能然儿一辈子不嫁人不是?”
刘昊武也已然释怀,轻叹一声,转身离去。
兄弟二人一路来到了前厅,刘昊霖哪壶不开提哪壶的问起了最近京城那边,父皇与母后的情况,刘昊武满面的愁容,却也不说什么。
刘昊霖自然知道情况不容乐观,这时吕家初祖所创的一道禁术,其原理究竟为何,已经无从考究,只知道母女同命,只得其一!
而二人在小的时候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也问过吕毅昌,吕毅昌也是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说了,若是他们兄弟四人有一人在桃树枯萎之前达到踏云境,再放弃自身所有修为,放有可能打破这道禁制。
“踏云境,老二,你还有希望吗?”
刘昊霖双手拢袖,现如今的他别说踏云境,就连山巅境也只是看到了个冰山一角。
“有是有,可没有时间。”
年仅二十四岁的山巅境,这世间可以说绝无仅有的存在,踏入踏云境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可问题也是时间。
刘昊霖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壶酒递给了刘昊武,刘昊武接过,打开塞子,一股脑的喝了个精光。
“这事,你说,还是我说,亦或者,让先生和丫头说?”
“都别说。”
刘昊霖自己也拿出了一壶,喝了一口看了看刘昊武。
“你是打算?”
“嗯。”
刘昊霖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一巴掌打在了刘昊武的头上。
“你行,山巅境高手,了不起!”
转身离去。
刘昊武苦笑,他知道自己所想的方法可以说是天方夜谭,可也只有这个方法才能让他在短短几年之内有达到踏云境的机会啊。
封穴,当年就连至圣先师都死在了这个所谓的方法之上,这么些年以来,只有寥寥数人成功破穴突破了自身的瓶颈,进入了从不属于自己的下一层境界。
当初刘昊武想到这个方法的时候还是无意间听说了父亲的事迹,一个人从初入中山境在短短的半个月内便达到了山巅境,甚至向着踏云境迈出了半步,升境之快必有所害。自此,刘延的武道修为全面停止了进步。
刘昊武将手中酒壶丢弃,若是自己死在了封穴之上,昊霖,那就辛苦你了。
有人说,双胞胎乃是一条命换成了两个人去活。此言,刘昊霖深有体会,两人的互换身份也不是一次两次,甚至不下十次,可他们毕竟是两条命啊。
为了一个虚无缥缈毫无结论的可能,你刘昊武要以自己的性命作为赌注,是不是太儿戏了些啊?刘昊霖有些醉意,他想要将这件事情一点不漏的告诉给自己的妹妹,可又害怕妹妹会接受不了而以命换命,让母亲活下去,他想要将刘昊武的想法告诉给远在京城的父母,可又怕母亲会为了成全刘昊武的余生,来提前结束自己的性命。
狗屁的禁术,狗屁的吕家老祖,狗屁的踏云境。
刘昊霖丢下酒葫芦,身后剑出鞘,此刻的他宛如变了一个人,他的剑意原本是时间醉逍遥,可如今竟是杀气腾腾,那通天的杀意让原本还没有下雨的天,都下起了雪。
一念山巅,一念踏云,这一刻,刘昊霖脑子里完全是怪罪着自己为何无法踏出那一步,若是自己也是山巅境的高手,那是不是刘昊武会轻松些啊。
吕毅昌远远的看着刘昊霖如此疯狂却是不去阻拦,有些事情,有些经历,使他们这些个年轻人该去经历的,而自己,而他们的父母只需要在他们碰壁的时候告诉他们。
我们还在的。
这一天,南疆不知为何下起了冰雹,这一天,刘昊霖也摸到了山巅境的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