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次日的朝堂,还是在议论着昨日所说的南疆增兵一事。

大臣们依旧议论不休,皇帝陛下心不在焉的把玩着衣袖。

“微臣认为,南疆增兵一事应在南疆本土进行,而不是前往江南方向调取其江南守军。”户部尚书冀永纲知道南疆增兵已是定局,却也还是坚持着不予南疆前往其他地方调兵。

“哦!不知冀大人可盘算出南疆现在的男丁还剩余多少啊?”太子殿下眯着眼盯着户部尚书。

“微臣正在清算,现在算来,南疆可用之人还剩二十余万。”户部尚书冀永纲面不改色,回答着太子殿下的问话。

“哦!那你可知西凉作为苦寒之地可用男丁有几何?”太子殿下再度发问。

“禀殿下,西凉可入伍之人,不少于百万。”冀永纲额头稍微流出了些许的汗水,他明白太子殿下所问为何。

“哦!西凉作为苦寒之地确仍有五十万兵马,百万可入伍之人?那你可知我大周南疆还剩下多少兵马?我大周南疆的可用之人当真可用?”太子殿下咬着牙一字一字的钉在冀永纲的耳朵旁。

“殿下,北部边防不得不如此啊。近些年北方草原各部族联合起来推出了一位大汉,想必殿下也是清楚。北部的狼子野心不可不防。”冀永纲跪下,不敢看此时的太子殿下。

“哦?那你的意思是说我大周只有北方着半个河山吗?还是说南方随时可以舍弃啊?”

这位户部尚书冀永纲冀大人乃是西凉少有的读书人,那年科举,全国上下所有的仕子进京,可西凉确只来了六人,而现如今这六人有四人进入地方做官,一人弃笔从戎前往南疆最终战死,只剩下这位户部尚书仍旧在京。

冀永纲不知该说些什么,原本在他位置之后的朗坤泽站了出来,跪在地上。

“殿下,老臣认为,南疆增兵一事刻不容缓,可若是让南疆自主增兵,却是太慢。”

朝中重臣都不清楚这位平日里都听不得南疆二字的朗坤泽今日是怎么了。

“老臣认为,南疆增兵,可先从金陵守军调取五万,再从瞿塘水师调取两万,先解了南疆的燃眉之急,方为上策!”

朝中重臣无不惊叹,这朗坤泽是疯了吗?当年的叛乱之事他也是受害者之一?为何今天会出此言呢?

“朗大人,你可是记得当年之事?”户部尚书冀永纲抬头死死地盯着这位一直与自己还算交好的兵部左侍郎。

“三十年了,老夫一直未曾忘记,甚至每天都在提醒自己。”朗坤泽看都不看这位户部尚书大人。

“可事情终究过去了三十年,这三十年南疆所受到的委屈还不够多吗?”朗坤泽大声喝道:“你们都说当年南疆叛乱是由自主增兵而起,可是你们知道南疆的真实情况吗?你们有谁真的见过当年叛军乱党的首领?你们大多数都是江南人士,可又有几人曾经踏足过南疆半步?你们凭什么认为南疆王想要增兵便是有谋逆之心?”

“当年之事正是南疆自主征兵开始的,你朗大人又凭什么认为南疆并无狼子野心?”户部尚书冀永纲站了起来,看着眼前比自己官低一品的兵部左侍郎。

朗坤泽也站了起来,从怀中掏出南疆传回京都的真实战报,声线颤抖着吼道:“就凭这!就凭南疆这些年来所受到的所有不公,就凭这战报之中还在回荡的四十二万英烈,够不够!”

诸位大臣皆是摸不到头脑,自打南疆再度起战事至今已经十年有余,打到第四年的时候当时刚刚成年的武王殿下便主动请缨,前去南疆就藩,可每次传回来的军报加在一起也不过死伤二十万,何来的四十二万之说?

朗坤泽看见朝中众臣的疑惑,双手颤抖的将手中的书信如数念了出来。

朝中文武无不震惊,尤其是听见朗坤泽念到南疆王为了让朝中各部官员对于南疆的仕子不予错判,不惜于谎报军情只为了让朝中对南疆的想法改变。

朗坤泽一直读到最后,可还是如昨日在东宫一般的老泪纵横。

“冀大人,刚才的那些如果不够,那我问你,就凭他南疆王是陛下的亲子,够不够?就凭他南疆王是太子殿下的胞弟,够不够?就凭他南疆王只是记录上的二十余处伤疤,够不够?就凭他南疆王的品性!够不够?”朗坤泽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的书信递交给蒋姓大太监。

金銮殿中,只剩下了朗坤泽呼吸沉重且带有些颤抖的声音。

“退朝,南疆增兵一事,由兵部全权负责!”太子殿下叹了口气,确不由得欣喜若狂,这朝中近三十年来,第一次有人为南疆发声,不为别的,但为自家老二着实的高兴。

已经上路第六天的四人,终于在黄河河畔分道扬镳。

“师父,我们不去金陵城吗?”公主殿下坐在船舱中,问着外面的师父。

“不去,咱们现在要先去东海。”

“去东海做什么啊?”

“见一个人,帮你打一件东西。”

“那人厉害吗?”

公主殿下听闻要去东海见人,自己师父的朋友,想必也是个武林高手。

“嗯,比你父亲要厉害。”吕毅昌始终背对着共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闻言,便走出船舱,坐在了自己师父的身侧。

“难道和师父一样?也是仙人?”公主殿下抑制不住的兴奋,想来也是,这天下能见过仙人的能有几人?就算是山巅境的大宗师也不一定见过吧。

“嗯。怎么你不晕船?”吕毅昌双眼望天,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晕船啊,对了师父,这次咱们要在船上待多久啊。”公主殿下的问题越来越多,而吕毅昌也并未有过丝毫的不耐。

“师父,你说我入了中山境才能回家,是不是骗我的啊。”公主殿下双手撑着下巴,也学着师父看起了天空。

“能摸到门槛就好,到时候我就带你回家。”

“那若是摸不到呢?”

“一定会的。”

“师父,李清现在是什么境界啊?”

“初入中山境。”

“中山境就那么强吗?我还以为那是仙人一剑呢?”

“那一剑却是不俗,有着些许山巅的意思了,就是对于他来说损耗太大,还无法以剑意来运此式,等他真的踏入的山巅境,怕是同境界在无敌手。”

“那师父,我能入山巅境吗?”

“能!”

“师父,你对我就这么自信?”

“......”

“师父,你说父皇和母后现在会不会想我。”

“会的。”

“那你怎么知道他们会想我啊?”

“......”

“师父!”

“你在说话,我就给你丢进水里。”

“......”

原本还算是有耐性的吕毅昌也被自己徒弟无休止的问题问到崩溃,仙人心性荡然无存。

“算了算了,师父,我睡觉去了。”

“嗯!”

师徒二人租用的这艘小船属实也不算小,随然没有其他达官显贵平时用的楼船那般奢华,却也是普通人家用不起的两仓木船了。

吕毅昌始终盯着江面,时不时的喝上一口在上船之前在村子里打的烈酒,脸色微红。

而公主殿下则在自己的船舱之内静坐感受着自己体内真气的流动。

不知不觉便已是天黑,天上的月亮照在江面上显得格外的好看,公主殿下终究耐不住寂寞走出船舱,再度坐在了自己师父的身侧,却是一言不发。

吕毅昌看着异常的徒弟,不由得笑道:“怎么?想家了?”

公主殿下面无表情,“嗯!”了一声。

“会回去的。”吕毅昌又喝了一小口。

“师父,你想家吗?”公主殿下抬头看着自己的师父。

“以前会想,后来你娘到了哪里哪里就是为师的家。”吕毅昌仿佛是想起了当年自己带着自己妹妹游荡江湖的时候,不觉得嘴角上扬。

“那现在呢?”

“现在嘛!想不想家的也无所谓了。”

“师父,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家,虽说早就从宫里出来了,可是当时总觉得我要是想父皇和母后了我就回宫去看看,现在发现自己回不去了,总觉得有些失落。”

“傻徒儿,早晚有一天你会去面对再也回不去的局面,你也需要去学会自己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

“师父,你觉得你现在自己过得好吗?”

“不好吗?有酒,有肉,还有你这么个烦人的小丫头在身边絮叨。”吕毅昌再度喝了一小口。

“那我能叫你舅舅吗?我早就听说了,你是我娘亲的哥哥。”

“不行!师父就是师父,别以为叫我舅舅以后练功就能偷懒了!”

“切!不让叫算了!”

公主殿下也拿起一壶酒,就着咸肉喝了起来。

师徒二人再也无话,公主殿下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就这么背靠着师父的后背,在船头睡了过去。

“臭丫头啊,你要快些长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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