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离走出书楼的脸色实在是难看,周围有人想要吃瓜的都不敢走上前去,眼睁睁看着欧阳离抱着小姑娘进了马车。
江学里的眼神从江姜出来就没有离开,潘公公毕竟在,江学里没有摔着脸离开,他转头跟潘公公福了福,既不讨好也好得罪,神色如常,只是看的出来还是有些心不在焉,“公公阿姜这样我放下不下,如果没有旨意的话我就先行离开了。”
潘公公笑得殷勤,“将军忙。”
江学里也不客套,很快就跟了出去,马车行走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里面的几个人才真的送了口气。
潘公公的脸色都变了,转头看向京兆尹是一脸趾高气扬,“张大人,你看出来了吧。”
张友生在这几分钟的变故中湿透了冷汗,他当然明白,看到刚刚场景的人都明白:宁可得罪江学里,也不要得罪五姑娘。
得罪江学里,他当然会顾忌朝廷各个方面,不会直接下手报复,万一过火,会有各种阴谋论。
但是得罪这个五姑娘,江学里的身份是父亲,他要是真的动起手来,皇帝未必都会管,除此之外,看刚刚九皇子的神色,九皇子必然也不会就此罢休。
吴统领这一次可不是丢了官职这么简单了。
张友生在这个时间中很快就明白自己接下来对吴统领的调查应该如何进行。*~~
他不能心慈手软。
因为盯着他的人不会心慈手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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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姜一进马车就睁开了眼睛,她打了个哈欠,嚎了一下午她嗓子都哑了,幸亏以鱼早就准备在里面准备了各种润喉的,欧阳离身上还是笼罩着冷冰冰的气场,江姜手贱的去戳他下巴,“礼哥哥。”
欧阳离就顺着手去看他。
江学里在旁边重重的咳嗽。
他是已经准备了接纳欧阳离,但是当着自己的面,两个人是不是稍微收敛一点呢/
江书贺在旁边把自己当做一个透明人,他也看不惯,但是有人出头。
江姜从欧阳离的怀抱中下来,规规矩矩的坐在旁边,“多谢爹爹。”
江书贺的目光看过来,江姜就赶紧讨好的说,“当然还有多谢大哥。”
江书贺这才满意的重新当自己的透明人。
“潘公公来,想必这事情已经传到了宫里,京兆尹重新出现,是不是说明这事已经到了他那里。”江姜有模有样的。
“到不了他那里。他就是一个明面上做主的,这事皇上口谕,潘公公亲自来。”江书贺开口,“潘公公表面上看是来替皇上看一看的,但要是真的算起来,他倒是那个能够做主的,只是他一个宦官,想要堂而皇之的出现,自然需要一个大人,再说这种得罪好几方的事情,潘学一可不会自己出面。”
“这么说,这是会让一个公公来处理?”江姜皱了皱眉,“没有这个道理啊。”
江书贺瞥了她一眼,语气十分有耐心,“但是是京兆尹,但是事情最后审成一个什么样子,可就不是他说了算了。”
江姜明白过来,是幕前和幕后的关系。
江学里摸了摸江姜的头发,“不过今天过去,你书楼就安全了,这事就不用担心了。”
江学里说着看了一眼江姜,他一直都没有问那群没有身份的人是什么人,一想就十分清楚,江姜要是早就有这样的一群人,他根本就不会过成之前的样子。
江姜没有钱,没有所谓的势力。
但是欧阳离可不一样。
他一身的武功就是最大的怀疑。
更何况传闻...
江学里看了一眼坐在最里面的欧阳离,他一直都在看着江姜,眼神里面没有恶意,江学里稍微的放心下来。
传闻江学里的娘亲死之前,给尚在襁褓的欧阳离留了一批十分骇人的势力。
太子一直都不肯放弃欧阳离,一直都对他关照非常,在他出宫之后还一直保持联系,甚至还以自己册立太子的缘故请求找回欧阳离,江学里想,这其中必然有这方面的考量。
皇家可没有所谓的兄友弟恭。
太子这么做,他想要通过收服九皇子来收服传闻中的势力。
太子在军中孤立无援,他现在急需要的就是自己的势力,如果不是这样,他这些年不会一直被四皇子打压着,四皇子引以为傲的不就是西南的守备军吗/
九皇子还没有露出自己的锋芒之前,太子真的以为自己可以拿捏他,但是现在九皇子似乎并不受他的掌控,他现在有军功在身,已经早就不是默默无闻的病秧子。
他就算是病秧子,也是不可忽视的存在。
更何况他手里还有那个女人留下来的势力。
欧阳离似乎注意到江学里的目光,又似乎没有注意,他微微侧头,“书楼那批人,是我欠考虑了,现在虽然已经安全解除,我会尽快给他们补上文书的。”
“倒也不用在这个关头。”江书贺说,“现在书楼安全,文书的事情等风头过去在考虑也来得及。”
江书贺跟江学里一样,都选择了沉默不问这批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他们都对江学里有所戒备,但是他们都知道,这批人在书楼的作用就是保护江姜,他们都是一个目标,他们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无论怎么说,江姜承了欧阳离的情,他们将军府就受了这份恩。_o_m
江姜的眼皮已经在耷拉,作戏一个下午,她累的不行。
欧阳离就在江姜身边,轻轻的拍了拍江姜的头发,十分自然的伸手揽住她,“睡一会。”
江姜完全不客气,直接爬到他怀抱里面,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过去了。
这一次江学里和江书贺什么都没有说,十分默契的移开了目光。
江姜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早上醒过来发现自己就在将军府的院子里面,以鱼在外面候着,听懂动静才进来,“小姐,醒了?”
江姜爬起来,“外面如何?”
“刚刚将军来过,说他去上早朝,让小姐在家安心等待,今天最好不要出门。”
江姜笑了笑,“看来今天这早朝不太平啊。”
江学里是怒气冲冲去上朝的,其他官员看的出来,江学里今天的气压十分低。
昨天书楼的事情早就传遍京城,他们都知道江学里今天不会让吴统领好过。
意外的是,江学里在朝会上一句话都没有说。
皇帝昨天得了消息,潘学一回来把书楼的情况详细说了,书楼如何被毁,五姑娘如何伤心,江学里如何生气,仔仔细细的禀告,皇帝做好了今天收到告状的准备,但是江学里一句话都没有说。
他身上杀气重,皇帝有些心惊,江学里为表忠心主动把自己和全家困在京城,平日也为人低调,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模样。
不能够寒了江学里的心。
皇帝知道,虎符虽然在自己手里,可西北的五十万大军,哪一个不是服从江学里,要是江学里真的因为这些腌臜气动了别的心思,周围一群虎视眈眈的就是他的下一个主君。
得不偿失。
皇帝咳嗽一声,“朕昨天听闻,禁军在书楼闹事,这是什么缘故啊?”
吴统领今天早上才从京兆尹出来,一早上心里都是七上八下的,他瞪着江学里开口,瞪着江书贺开口,等着九皇子开口,但是他们都一言不发,最后是皇帝亲自审问。
吴统领跪出来,“皇上,臣有罪。”
事情的经过大家都心知肚明。
“查大盗?”皇帝冷哼一声,“查大盗查到了别人书楼里面去?你亲眼看到人进去了?还是有人看到人进去了?”皇帝说,“都没。
有!”
吴统领不敢说话。
“你明明知道是有人构陷,依旧以调查大盗为理由,故意破坏书楼,吴振轩,你是何用意?”
太子站在下侧,手捏的发紧。
皇上不仅仅在骂吴统领,更加是在打自己的脸。
现在谁要对付九皇子,皇上想不到吗?
他想得到,但是为了朝廷制衡,他依旧要这么做。
盛询阳站在朝臣中,脸色未变,他似乎永远都是这样,谁也别想让他变色。
江学里毫不掩饰的自己的怒气,但是他绝对不是要去讨公正的人,要是这公正不来,他去讨,可就不仅仅只是要公正了。
皇帝骂完人才问京兆尹,“张大人,你身为父母官,这种在你管辖范围内出的事情,你怎么处理的?”
张友生早就得了提示,这个时候不慌不忙的站出来,“启禀皇上,臣昨天就收了吴统领问审,连夜去书楼勘察破坏程度,书籍,装修,瓷器,摆件和人力等加起来,得有一万两银子。”
皇帝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是赔得起的。
张友生还没有说完,“这是能够计价的部分,还有一部分是书楼为了展览特地从外地运送回来的,萤火虫和各种动物,还有一件价值连城的瓷器拼接艺术品,这一件还在估价中,但据大概估算,起码超过三十万。”
朝廷哗然,五十万,西北军一年的军银不过才五十万。
张友生自己何尝不知道,他擦了汗,“另外,据书楼的消息,这些物件都是为了十日后的艺术展,现在东西都没了,书楼还面临赔偿费。再加上书楼呗破坏,书楼得有半个月没有开张,这都是损失。”
又是一笔巨大的开销。
吴统领跪着一直都没有起来,在张友生的声音出都要骂街。
三十万两,小姑娘也说得出来,他确实是碰坏了二楼的那件瓷器展,但是什么瓷器能够抵得上大半年西北的军粮,他这不是狮子大张口吗?
皇帝都安静下来,他知道学海书楼是京城最大的书楼,赚钱,竟然不知道这么赚钱。
他沉吟,“尽快估计出一个数来,尽快给予赔偿。至于没有办法赔偿的部分,京兆尹,,,嗯,加上户部和工部,你们全力配合。”
吴统领凄苦的抬起头,这银子他怎么赔的上??
皇帝说着去看江学里的脸色,江学里似乎听不进去,脸色已经是一脸的寒意。
皇帝想了想,“另外,五姑娘受了这么大委屈,吴统领,你身为过错方,一定要求的五姑娘原谅。”
吴学一正想要磕头,就听到皇帝再次补充,“吴统领,事情你要是做不好,就换别人来。”
以鱼的消息灵通,赶紧会院子跟江姜报告。
“小姐,吴统领被停了职,皇上要求他赔偿,并且来给小姐道歉。”
江姜一点都不意外,“多少钱?”
以鱼一笑,自家小姐简直是钻到钱眼里面。_o_m
“五十万。”
江姜跳起来,“这么多?贺修可以啊,我让他随便开价,他倒是真的敢。那楼上的瓷器是不是喊了四十万。”
“差不多。”以鱼说,“听说是三十万,其他的大多是赔偿,书楼这么久没法开张,我看皇上想再喊多一点,但是这件瓷器实在是太贵,喊多了国库想必都要掏银子了。”
“这银子,国库还真的掏定了。”江书贺从外面进来,手里还提着梨花糕。
“大哥。”江姜从秋千上面下来,笑着扑过去。
“慢点。”江书贺说,“按照吴统领的收入,他没可能攒这么多钱,要是他真的拿了出来,接着就会有人参他。”
江姜十分肯定,“他当然有钱。”
“有钱归有钱,他不会一下子全部拿出来。”江书贺不慌不忙的说,“这不。
是给人送把柄吗?再说他就算是肯掏钱,大多数不动产变卖也需要银子,户部参与进来,这一桩生意就不会落到别人手里,户部掏银子补了这个窟窿,吴统领的田产就是贱卖给户部了。”
江书贺笑了笑,“怪不得皇上让户部参与进来。”
江姜不关心,反正这钱财进不了他的口袋,“这么说我很快就能够拿到钱。”
这才是江书贺关心的事情,“阿姜,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
,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_o_m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