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后来,开始下雨了,记忆里,这天的雨特别大,游乐场很多户外项目不能玩,许多人吵吵闹闹从里面出来,扫兴的回家,没一会又安静下来。
游乐场设施都还亮着灯,欢乐的音乐伴随着雨点都变得消沉,路漫漫蹲在地上,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她肩膀抖的厉害。
等不下去了,他从未失约,路漫漫满心信任,她拖着沾了雨水变得沉重的裙子回家,门票被她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很多人都觉得当初路漫漫离家出走太过小题大做,但是身边的他们都知道,路漫漫只是太过认真,她像个小孩子,重视每一次约定,每一次的失约对她来说就像是一场欺骗。
四年里,祁修远经常来这里,并不进去,只是看着游乐场门口的空地发呆,一次次完善着那天路漫漫等他的场景,越完善越心疼,这样的心疼可以让他缓解想去解释的冲动。
路漫漫站在江边任由风带着江面的冷意无情的刮过脸颊。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烟盒里最后一支烟燃尽。
点完了一包烟,她也找回了所有的理智。
这段时间里,她什么都没想,又或许是要思考的问题太多乱的她不知道先思考哪个。
把烟蒂装进已经塞满的烟盒,开车回家,等电梯时把烟盒跟打火机扔进垃圾桶。
一开电梯门听到猫叫声,路漫漫看着站在自家门口的祁修远,脸上没什么表情。
银耳跳下来跑到她身边叫唤,路漫漫也没看,抬脚绕过去开门。
祁修远沉默的问拉住她的手,用动作来表示自己的强硬。
“你抽烟了?”
祁修远皱眉,路漫漫嗤笑出声。
“关你屁事。”
“等你想好解释再来跟我说话。”
银耳灵巧的从门缝钻进家里。
路漫漫的语气十分平淡,挣脱祁修远的手,进家关门。
几秒后又打开,把银耳塞到他怀里。
“把你的猫带走。”
彻底关门,祁修远还听到了落锁的声音。
那天,祁修远在路漫漫家门口站到天空泛白,路漫漫在屋里等到阳光初晴。
临近过年,路漫漫在几个城市来回跑录制地方春晚,医院里年底病人增多祁修远也忙的团团转。
大年二十九路漫漫录制完地方春晚连夜赶回家陪爸妈吃年夜饭。
“你先别回来,去医院接一下修远,你俩一块儿回。”
孙曼冬在电话的声音喜气洋洋。
“我不去,他自己有车。”
“修远最近忙,做手术天天用手多累啊,开车不安全,你去接他。”
说完也不等路漫漫拒绝直接挂了电话。
路漫漫也不管朝着家的方向开,走过两个红绿灯打了转向灯,开去医院。
真是疯了。
她对自己说。
来医院已经是熟门熟路。
“姐,祁修远呢?办公室没人。”
路漫漫胳膊撑着护士台。
护士叹了口气。
“徐大爷术中去世了。”
路漫漫呆了几秒。
那个老顽童一样的老小孩儿去世了?
他们一起偷吃烤鸭,为了一步棋吵的面红耳赤,那个嘻嘻哈哈就算知道儿子们都是为了从他那里多拿点家产才来看他,也笑的眼睛看不见的老头。
路漫漫还没面对过朋友或者亲人的死亡,徐大爷只是在这个医院里跟她玩的好的其中一个而已,可是他去世了,这让路漫漫浑身不舒服。
很难想象跟你吵吵闹闹的人从此一下就消失了,在以后的时间里你再想起甚至还以为是自己做的梦。
“祁修远呢?”
“应该在花园里,我刚看他下去了,祁医生最近这段时间状态不太对,也可能是太累了,每天好几台手术。”
路漫漫心脏一紧,跟护士道了谢就急忙赶去花园。
祁修远坐在小路的长椅上,身边挺得笔直,可路漫漫却看出了他低着头的疲惫和难过。
“坐这儿不冷?”
路漫漫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
祁修远缓缓抬起头看她,路漫漫那一瞬间该死又开始心疼。
“对不起。”
他说:“我没能救活他。”
路漫漫鼻子酸的厉害,上前抱住他,安抚的拍着他的背。
祁修远伸手紧紧搂住路漫漫的腰,高大的男人贴着女人的肚子露出来他的脆弱,身为医者的内疚。
他无法保证救活每个病人,每次救不活他都会内疚,长久以来他已经锻炼出来了一种能力,他尽力救了尽到了医生的职责他就没有负担。
可是徐大爷,他没办法很快的调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