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婴宁从浴室走出來的时候,宠天戈正一手拿着给她准备的新衣服,另一只手拿着一把精致的小剪刀,帮她把衣领处的商标小心翼翼地剪掉。
“堂堂宠少亲自帮我拆吊牌,我受之有愧。”
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赤脚走过來,踮起脚在他腮边轻啄了一下,不想被他猛地捞住腰肢,加深了这个吻。
彼此都有些气喘吁吁,但夜婴宁保持着一分理性,还是推开已经有着蠢蠢欲动明显有所反应的宠天戈。
“我马上就要走。先回餐厅那边取车。”
她皱皱眉,想了想如是说道,然后从他手里取过那条米白色的裙。
蚕丝的料子,摸在手里极其顺滑,别看样式简单,甚至有几分保守,但夜婴宁一眼就瞧出來,这是意大利的最新款。
不得不说,宠天戈给她的东西,不多,却都是顶顶好的,最最好的,不是第一,他都不屑。
她却故意堵他的嘴,带着几分撒娇味道似的抱怨道:“你当我是三五十岁的女人?这裙子我妈穿更合适吧?”
宠天戈偏不进她的圈套,大度地笑笑,耐心解释道:“在人前我巴不得你回到解放前,或者干脆去做阿拉伯妇女,从头到脚都捂严实,谁也别看去一分一毫,我就放心了。”
似玩笑也似真心,叫人难辨真假,夜婴宁顿了顿,这才去换装。
他站在原地微微眯了眼,只是凝着她的背影浅笑,大约是渴盼已久的东西已经到手,他笑得格外神采奕奕。
宠天戈到底还是拗不过夜婴宁,放她稍后独自一人离开了城北花园。
他刚同她翻云覆雨,食髓知味得犹如初尝滋味儿的青涩小伙,自然是恨不得整日里腻在床上才好。
“你爸妈的生意有事,你想到去找人,第一个居然不是我。”
满是抱怨的声音里,有愤慨也有几分受伤,宠天戈真的沒有想到,夜婴宁居然宁可去找那些官员陪酒,也不肯向自己低头求助。
“找我帮忙很丢人吗?”
想到包房门开的一刹那,那丑陋的场景,他不禁怒火翻腾,咬牙切齿。
“我觉得我们两个最好不要牵扯到生意上的事比较好。”
夜婴宁站在玄关上穿鞋,她弯着腰,小心地扣着系带,整个人像是一株柔|软的藤蔓。
“谁告诉你的?沒听说过吗,男女之间,金钱关系才是最牢不可破的。钱不会变,权不会变,只有人会变。”
宠天戈有些口不择言地反唇相讥,双手抱胸,冷冷看着她。
夜婴宁慢慢站直身体,沒有看他,眸光一扫,恰好在玄关旁边的立柜上看到了几枚硬币,上面落了薄薄一层灰,不知道放了多久。
她捻起一枚一角硬币,冲他晃了晃,让宠天戈得以看清,然后,笑意一点点在唇边加深。
“金钱关系?好啊,那我拿上我的过夜费,马上滚蛋。”
他怒极反笑,嗤之以鼻道:“你就那么便宜,睡一晚一毛钱?”
夜婴宁正色了脸,收敛笑意,低咳一声故作正经道:“你错了宠少爷,是十分。对我來说,少一分,都不行。”
说完,她潇洒地转身,挑衅似的又扬了扬手里的硬币。
*****
夜婴宁与人碰面一向是宜早不宜迟,今天也是如此,她三点多就到了中海机场,当然不会傻乎乎地在停车场等周扬,而是去了咖啡厅。
坐下來一边喝着咖啡,她一边掏手机,给他发短信,告诉他自己在这里。
机场的咖啡一贯的难喝,即便加了厚厚一层肉桂粉,还是掩饰不了那种涩,夜婴宁勉强喝了两口,随意翻着面前的杂志。
“夜小姐?”
身边忽然响起一道温和的女声,她惊诧地抬头,对上一双温柔的眼。
蓦地就自卑起來,对方身上那种优雅,令同为女性的夜婴宁也不禁连声赞叹。
“我是,您是……”
她不自觉地站起身,看向对方,中年女人冲她微微一笑,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
如果是其他陌生人,这种打量的眼光,夜婴宁会觉得很不舒服,但面前这个女人不会。
“我是小扬的妈妈。婴宁,你好。”
女人似乎很满意,笑着走过來,给仍旧处于愣怔中的夜婴宁一个轻轻的拥抱。
她这才如梦初醒,疑惑道:“您、您不是还有四十多分钟才落地吗?”
夜婴宁连忙低头看手表,沒错,才三点四十。
“我故意的,乘了更早的一次航班,已经在这等了几个小时了,因为我想先单独见见你。”
谢君柔抿唇一笑,脸上的表情竟有几分少女才有的狡黠,她边说边在夜婴宁的对面位置坐下來,扬手叫了一杯咖啡。
夜婴宁懵懂地也跟着落座,想了想仍有几分迟疑,好奇道:“要是,要是我掐着时间來呢?”
如果她只提前一点点时间到机场,那么周扬一定和她在一起,谢君柔恐怕就要失算了。
“你不会。小扬在电话里告诉我说你们俩各自过來,在这边汇合。而且我记得他说过,你和人初次见面,总是要提前上一个小时才会安心。”
谢君柔眨眨眼,很得意的样子。
夜婴宁当即不知道该如何接口,幸好服务生端來咖啡,她连忙将桌边的方糖罐子推过去。
“您一路过來,还顺利吧?”
她有些沒话找话,第一次和婆婆见面,尴尬紧张,种种情绪作祟,平时伶俐的口齿,此刻也难免有些笨拙。
而且,想到谢家能够帮助自己家渡过难关,夜婴宁又不得不表现得热情一些,连她自己都在心里暗暗唾弃自己的谄媚了。
“还好。”
谢君柔轻轻放下杯子,优雅地看着她的双眼,忽然伸出手來,包裹住夜婴宁的手,轻声问:“告诉我,小扬好吗,他对你好吗?”
猛然间被问得一愣,夜婴宁被对方的目光看得有些后脊生凉,她结结巴巴回应道:“好、都好。”
拍了拍她的手背,谢君柔收回手,有些抱歉地开口道:“对不起,我吓到你了。我只是太久沒见到小扬,哪怕我是他的妈妈,都已经不知道怎么关心他了。”
夜婴宁沉默,知子莫若母,哪怕相隔千里,母子也是连心的。想必,周扬这边过得不顺心,即便嘴上不说,谢君柔也是能够感应得到的。
顿时,她有些愧疚,可又无可奈何。
“小扬对我和他爸爸一向是淡淡的,不亲昵,工作、生活也很少跟我们说。结婚这么大的事情,也只是在电话里说了几句,甚至他爸爸说部队有任务去不了,他也满不在意的。”
谢君柔哽咽了一声,眼中似有泪花滚动,平复了一下情绪,她又看向夜婴宁,神色里很是有着几分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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