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还是2009年的未来里, 有一部名叫《熔炉》的电影,姜南柯即没看过也没听过,以她‘重生’前的年纪, 那是很古早的片子了。
重生后的姜南柯也不知道未来会有一部叫《熔炉》的电影, 她只看过一部名为《熔炉》的, 并且对塑造的文本故事感受不深。因为早在出版前, 早在作家开始创作这本之前,她就已经‘介入’了这起事件。
告诉姜南柯这件事的人是朴嘉熙, 她称呼此事为‘光州事件’。
姜南柯第一次听说这事儿是在2005年,彼时她和朴嘉熙一起吃饭。那就是很普通的闺蜜饭局, 饭桌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分享平时遇到的奇葩人和奇葩事。
‘光州事件’就是朴嘉熙再饭桌上以闲聊的口吻, 跟姐妹分享的圈内奇葩事件。
未来在电影名声大噪时,很多人可能误以为此事只有电影人才关注。事实上在事发的当时, 也就是2005年, 此事已经被大面积报道过。某种程度上正是因为当时媒体的关注度非常高,才逼迫光州政府重视这个案件,进而有了作家得知,这世上还有这样的事。
2005年姜南柯从姐妹嘴里听到的不是什么的故事, 而是那个为案件做一审的法官极端倒霉的故事。
以朴嘉熙的立场, 她讲述整件事的角度是很妙的, 既不是被害者的立场也不是加害者的立场,而是政府的立场。
检方想要查,扒出一个黑-恶-组织的过往并不困难。朴嘉熙跟姜南柯分享的是内部的详细资料, 姐妹先科普的是学校的历史。
那所学校始建于1961年,对于1948年才建国的韩国而言,自六十年代一直到九十年代都很混乱。在那个混乱的时局里,有一群‘善人’建立了一所‘慈善学校’, 照顾身体有缺陷的孩童,这怎么看都是善举。彼时当地政府对这样的善举是有表彰的。
哪知建校年后也就是1964年,学校就出了孩童‘意外身亡’事件。
在朴嘉熙告诉姜南柯的内部资料里,这事儿当年就有人查,后来不了了之,不是查不出来,也不是大众认为的高层包庇,而是很现实的困境。
如果当时真的查处了当年的校长或者说资助这所学校创建,并且维持运营的‘善人们’,那么整个学校里所有的孩子都可能面临无处可去的窘境。
那可是1964年,说是说国家经济腾飞迎来了‘汉江奇迹’,但内里多少底层民众连饭都吃不饱,健康的孩子都有人丢弃,尤其是女婴,何况是身体并不健全的孩子。有太多这样的孩子,家里即养不起也不想养,才会送进学校,只求一条活路。
“这就是电车难题。火车要来了,刹车坏了,左边的轨道只有一个孩子,右边的有十几个,你只能救一边,另一边会被火车撞死,选哪边?”
朴嘉熙叼着烟看姐妹,“当时查这个案子的人,也只能选救下更多的人,不然怎么办呢?那所学校容纳了成千上百的孩子,一旦恶人伏法,那些孩子还能活几个就不好说了。何况当时的法律本身也不完善,抓到了顶多关一段时间,出来后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默默翻着烤肉的姜南柯不说话,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听她继续。
继续下去的故事就是这么些年里,此类案件时不时发生,只是警方不再介入,也没人报警。那些孩子本就是被‘抛弃’的,被家人、被社会,共同抛弃。
直到2男主角的原型,那位去学校任职的老师偶然得知学校里的孩子在经历什么。时代在发展,所谓衣食足而知荣辱,人的道德底线也拔高了。
那位老师不能接受这样的事,由他举起火把聚集了一群民间有识之士的反抗力量,最终在同年11月,让案件一审开庭。
两姐妹吃饭的时候已经是十二月了,案件一审判决已出,涉及此案的校长被判五年,教务长被判十个月,两位老师被判两年。
一审判决如此之轻,媒体和民众都大为恼火,偏偏在司法领域这已经是重判,都说了法律不完善。但即是如此,被判刑的当事人依旧不服,申请上诉。
彼时朴嘉熙很同情一审的法官,真就是吃力不讨好,怎么做都是错,法律不完善他能怎么样呢?
彼时姜南柯初听这事儿时,恶人已经伏法,她也就只是听听。
等到二审,此时已经是2006年七月,媒体的关注度已经不高了,或者说没了都行,时间线拉太长,再大的舆论都有平息的一天。
时隔大半年,还是朴嘉熙跟姜南柯讲起二审的事,此时姜南柯就不太舒服了,这种王八蛋还TM能上诉?关键是TM上诉成功了!
被告通过一系列里写的手段,拿到了众多被害者家属签署的和解书,校长和教务长从有期徒刑改缓刑,放了。此后校长还再度回到学校,里男主在法庭外被水枪攻击,就是民间组织的抗议,抗议长达两百多天,依旧什么都改变不了。
而也是这一次,姜南柯觉得她好像可以做点什么。因为姐妹说了半天,所谓的政府的困境讲直白点就是钱的问题啊。学校的学生无处安置是最大的问题不是么,那可以用钱解决的问题,她为什么不去试试看呢。
2006年八月,姜南柯跟朴嘉熙说了她的想法,姐妹起先不太赞同,事情内情要更复杂,关键是那帮人什么都干得出来,牵扯其中的受害者有人都是被谋杀。朴嘉熙怎么可能让姜南柯去介入这种事,但姐妹也知道自家孩子就是一根筋,她要是死命拦,那死孩子说不定会偷偷干。
与其让姜南柯跟个无头苍蝇一样闯一摊烂泥里,弄不好就深陷其中,朴嘉熙宁愿把事情放在可控的范围内。进而有了金子琳的登场,是朴嘉熙把她介绍给姜南柯。
这人本是妇女儿童部的一位科长,案件涉及儿童,而且有多方报道,媒体关注度高,金子琳就是当初负责此案的人员之一。
讲起来双方初次见面时,只看面相,姜南柯对这位姐姐或者阿姨观感还不错,对方看着很和善。可随便聊两句,初印象就跌了,对方感觉像是进阶版的朴嘉熙,就是纯粹以利益为导向的那种类型,政客?
2006年的姜南柯只是个艺人而已,不论是媒体还是普通民众都只当她是艺人。而九十年代就从首尔大毕业的金子琳可是典型的社会精英。后者把前者当学妹,态度还是不错的。
但基于姜南柯艺人的身份,艺人学妹要干涉媒体颇为关注的热门事件。就让学姐很自然的以为,学妹是想要借此事炒一波新闻,为此,金子琳很直接的问姜南柯,你对这件事的资金投入是想达成什么样的舆论效果呢?颇有点对方说得出她就做到的淡定,就是花钱的交易,学妹给钱她出货。
作为中间人,介绍两人认识的朴嘉熙快速打断学姐,表示学姐误会了,随后详细解释姜南柯是单纯的想做个好人好事。能不曝光尽量不曝光,最好不要曝光。
彼时金子琳不太信,但当姜南柯拿出一张二十亿的支票后,学妹到底有什么目的就无所谓了,给钱就行。学妹不想站在台前当英雄,对她是有利无害,这英雄她可以做啊,她还可以借此造势,即能让学妹的钱花得物有所值,也能让自己的事业再攀高峰,双赢。
自此,这对‘双赢’的组合就达成了,姜南柯负责给钱,金子琳负责冲锋陷阵的合作模式。
从2006年到现在,四年过去了,金子琳已经成为光州议员并且筹备往国会冲。同时她也分别拿下了学校,安置好学生,送恶人进监狱,以及花了姜南柯近两百四十亿的辉煌战绩。
此前姜南柯告诉经纪人,她对‘光州事件’的参与只是给钱,也不算妄自菲薄,站在她的角度她确实除了给钱,大笔大笔的给钱之外啥也没干,真正做事的是金子琳,那姐姐是真牛逼。
可是当为老板赚钱的朴鸿朗、金婷秀和从老板口袋里掏钱出去的人碰面后,前者非常肯定,并且有志一同的认为,后者是骗钱的政客。
前天才认识金婷秀见面的姜南柯,多少有点意外,本来相处的很是一般的朴鸿朗和金婷秀,在面对金子琳后就成了队友,一致对外。
今天这场见面有些奇特,本来只是姜南柯跟金子琳单约,但朴鸿朗和金婷秀强烈表示想来,变成了一起。
金子琳约姜南柯见面为的是另一所学校的收购和改建,原本可以被称之为‘熔炉’的那所学校,如今已经是光州政府的政绩,或者说金子琳的政绩。
她特地去瑞典考察,几乎一比一复制了瑞典一家有名的残障儿童慈善学校,这所学校都成了韩国特殊教育的模范学校,还再度拿到政府表彰,每年还有财政补助的20亿资金。前后也就四年,从收购到改建,准确的说是年都不到,可想而知金子琳是非常有能力的政客,不是只会骗钱。
光凭那所焕然一新的学校,姜南柯就非常信任金子琳的能力,对方出于什么目的不谈,事儿办得很好,这是可以肯定的。为此,她给钱给的也很心甘情愿。
在金子琳跟姜南柯说,她想要再度创建一所这样的学校时,姜南柯也是支持的。
但朴鸿朗和金婷秀极其反对,理由也很简单,做慈善没问题,但不能花钱让别人摘桃子啊,那不成冤大头了吗!
为了让新认识的老板相信,自己也不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金婷秀给了姜南柯一份详细的调查报告。厚达上百页,姜南柯光是捧着‘报告书’头都疼。
这份文件的核心内容是,对比了两家慈善学校的投资和产出比。投资不谈,所谓的产出比是指收容学生的数量。
一家就是姜南柯投资的那个能作为全国典型安利展现的政绩学校,里面什么都好,最好的设施,极高的日常生活待遇和全员海归身份的老师等等,都让这所学校名副其实,就是国内最好的。当然一分价钱一分货,这所学校的投资成本也远远高于普通私立学校。
请注意,是普通、私立,高校。这所学校投资金额对标的都不是慈善学校。
第二家就是光州市政府联合教会一起筹建的慈善学校,这所学校就很一般,但这所学校所收容的学生是前者的倍。而后者的投资是前者的十分之一都不到。每年两所学校拿到的政府补助,同样是后者更多。
这样的对比数据让姜南柯有点纠结,金婷秀的话更是说得她想叹气。
“金子琳xi是政客,她做事必然是有目的,有自己想要达成的规划,我可以理解,我想您也可以理解。但是她为了自己的政绩,打着做慈善的名义,用本来能照顾到一万个甚至更多孩子的钱,只收容了千不到的孩子。我不是要说她贪了您的钱,我想她也不必如此,可她花出去的钱真的物尽其用了吗?未必吧?”
“我觉得我有义务,在您还打算持续投入这个产业做慈善时,跟对方见一面。或许我们可以沟通一下,如果有些话您不方便同她说的话。”
姜南柯....“我其实不是圣人,我只能照顾到我所能看见的,那所学校也....好吧,你跟我一起去。”
本来只是姜南柯、金婷秀和金子琳的人见面,朴鸿朗不知道从哪听说她们人要见面,打电话给姜南柯说我也要去。姜南柯已经佛了,也不差多他一个,那就见呗。
四个人的见面,初期看起来非常友好,聊着聊着,另外人说话就开始夹枪带棒。
姜南柯?她是个听众。
这个人看似是两份立场,实际上是方立场。朴鸿朗游走于两边,一方面他和金子琳未来可能合作,还是大项目,天然的利益同盟。但金婷秀代表的是姜南柯的利益,朴鸿朗的核心利益也是姜南柯的利益,双方也是利益同盟。
这就导致在两位女士你来我往的争执资金流向问题时,朴鸿朗左右横跳,跟个墙头草一样,一会儿支持这个,一会儿支持那个。而两位女士都需要有人支持自己的观点好忽悠....说服姜南柯,进而双方也都处在,即拉拢也嫌弃朴鸿朗的立场,总之很是复杂。
作为听众,姜南柯也算个墙头草,虽然她不开口,就任由两位女士辩论,但她听谁说的都觉得有道理,立场左右摇摆,也没个定性。
金婷秀攻击金子琳的点确实站得住脚,老板的目的是做慈善,还是不图名利纯粹的善心,那同样的钱就更应该帮助更多的人,而不是为了面子工程搞本末倒置。关键是,这事儿对姜南柯一点好处都没有!
金子琳的观点也是很坚-挺的,全国范围内的示范学校可不止是面子工程,这是一个范本一个标杆,更是政府需要维持的政绩。有那所学校在,政府愿意给资金,有名的富人愿意捐助更有名气的学校,这些都能在未来达成学校自负盈亏。
要知道慈善是个无底洞,不能纯靠某人的善心去维持。姜南柯是有钱,可她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啊,且不说让她一直不停的投入,她是否撑得住,就算可以,学校能独立运营,那她的钱就可以再建一所这样的学校,有什么不好呢?这才是利益最大化,小孩子不要只顾眼前,眼光要放长远。
在座四位都是首尔大毕业,按照入学时间分,金子琳是大家的‘老学姐’。
学姐环顾位弟弟妹妹,主要是对姜南柯说,“我们学校有国家招牌,自身盈利的方式就多。都不说什么外界的慈善捐款,光是我们可以提供其他慈善学校无法提供的义工证书,就能让学校赚一笔大钱。”
“海外名校是会考量申请他们学校的学生平时的社会活动参与度的,像是常青藤那样的联校都很在乎这个。多少有钱人家的小孩需要这样的履历,我们可以给孩子的履历添砖加瓦,孩子的父母就会愿意给我们学校添砖加瓦,这是非常有利于学校自负盈亏的。”
“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一所学校不能光靠捐助生存,那内里的行政人员的福利待遇根本无法保证。政府拨款我还不知道么,如果当年的财政预算不够,最先卡的就是这些福利组织的拨款。上面没拨款,下面老师的工资都要缩减,有多少人能纯靠善心过日子,他们也有家有口要养。”
“不是我说人性之恶,但你想让别人干更多更累的活,照顾一些不能自理的孩子就得把福利待遇给人家提上去。不然人家为什么要来吃这份苦?自己日子都过不好的老师,又有多少耐心,照顾那些大小便都要协助的孩子?”
“我可以说一句,那样的工作环境,你我这样的人根本待不下去,哪怕就是你脾气再好你都不行。”金子琳看向姜南柯,“当几十上百个孩子同时哭闹,你照顾得了这个就照顾不到那个,那时你怪得了人家坏脾气,不耐烦,乃至于打骂非亲非故的孩子?人家都快成义务劳工了。”
姜南柯觉得金子琳说的非常有道理,连连点头。本来就是啊,不能指望人人都是圣人,搞不好人家只是打份工而已。你钱没给到位,就不能怪人家不做事。
反方辩手迅速加入战场,金婷秀笑眯眯的先肯定学姐说得对,但是,“照顾弱势群体都不止是儿童,这本身就是政府要负担的义务,而不是由普通民众去承担。我们在做好人好事,本心是为了照顾弱势群体,不是为了做个项目赚钱,能赚钱的项目多了,何必走这条道呢?”
“学校能自负盈亏当然好,可在学校经营数年后才能自负盈亏的时间里,有多少本该被照顾到孩子被放弃了呢?同样的钱我可以救一万人,为什么只让千人活下来,剩下的七千人就不管死活了吗?那我到底做慈善还是做买卖?”
金婷秀也看向姜南柯,“人性的善恶我们不讨论,可学校可以自负盈亏就代表它可以纯然的盈利。一旦什么慈善牵扯到金钱,内里的味道就变了。钱财必然滋生腐败,这是不可逆的,当学校可以赚钱,那会不会就有人利用赚钱的渠道去做坏事呢,我们谁可以保证这一点?那您付出的善心不就变成为虎作伥?”
“与其拿着莫大的利益去赌人性,不如就有多少钱干多少事,您的钱完全可以救助更多的孩子或者老人,或者边缘群体,那都是可以的。那些钱应该用在该用的人身上,而不是去创造一个商业项目,您说呢?”
姜南柯除了点头其实啥也说不出来,她真心觉得两人说得都很有道理。
点头机器越听越迷茫,就在姜南柯想说要不我再多给点钱的时候,朴鸿朗突然说他要出去买包烟,还叫上姜南柯一起。后者秒速答应,双方一起出门。
出去后朴鸿朗给姜南柯提供第个角度,说到底还是钱的问题,在这个点上他和金婷秀的利益是一致的。
“我们帮助更多的慈善组织,我们能减免的税就更多,你懂吧?”朴鸿朗让她考虑一下,“单一的慈善捐助免税是有上限的,我之前说你被金子琳骗了就是出于这点。我们的利益被她侵占了,这点金婷秀是对的,既然我们花出去了更多的钱,我们就应该得到回报。”
“你要是想花钱买名声,那我没什么好说的,可你连名声都不在乎,我们就得谈利益。本来我以为你是真要养个政客,可现在看来你纯粹就是被金子琳忽悠了,她讲得再天花乱坠,核心点依旧是她的利益要被保障。”
“一所全国示范学校是她的政绩,能让众多富家子弟的履历更好看就是她的人脉,她什么都有了,你有什么,我们有什么?这就是空手套白狼。她还想再复制这样的成功给自己的未来夯实基础,合着好处都让她占了?只要这样的范本有那么两个,未来即便你退出,她也可以同做这事儿有好处去忽悠别的想名利双收的有钱人。”
朴鸿朗看向沉思的姜南柯,“还有个问题是金婷秀不方便跟你说,而金子琳不会跟你说的,那个‘光州事件’没有解决啊。你看着什么都好,恶人还被关了,学校重建,孩子重获新生,但那只是表面风光,内里还是一团糟。”
“藏污纳垢的慈善学校不管是光州还是全国都不可能只有一所,此类事件要解决的是不完善的发条不是你建几所学校能解决的。金子琳要是真的有本事,应该去推进法条的完善,而不是忽悠你再建什么学校。”
他前面说的姜南柯还认可,这话说的她就无语了,“法条也是能说改就改,我还建什么学校,我这就是想着能帮一个是一个啊。金子琳也没本事改法条,不然她已经在国会了。”
被噎住的朴鸿朗轻‘啧’了一声,“你老是在奇怪的地方精明,刚才在里面你怎么不说话,谁讲都支持,出来跟我就变聪明了。法条能不能改是另一回事,但同样的学校没必要建第二所,完全是吃力不讨好。金子琳纯然把你当跳板,你还不如听金婷秀的,至少我们免税额度能提告。”
姜南柯....“我问过‘韩亚’的人,我信用额度很高哎,高到那样的学校我就算再建十....”
一巴掌拍在她后背的朴鸿朗打断她的疯言疯语,虎着脸怒视她,“你有这钱不如给我,我开放招聘标准,建影视基地的项目多找残障人士,这也是做慈善!项目建成,里面的服务人员我也都找社会边缘人,这能帮助的人更多呢!”
姜南柯深吸一口气,仰天长叹,“走吧,回去。”
“你想好了?怎么个想法,先跟我说说?”
“回去说。”
重新回到包间的姜南柯选择退出战局,对人讲,“我呢,没办法想出一个让大家都满意的方案,我本来也不是做生意的料。不如这样,位前辈对世事都比我了解,我相信位充满智慧之光的前辈,一定能相处媲美孔明在世的方案,让大家都满意。”
人都想说话,姜南柯抬手示意他们先听,“我始终是个外行,就不指导内行了,省得胡来搞得更乱。就这么着,你们自己商量,你们觉得OK,那就执行,你们不满意那就商量到满意为止。我就不干涉了,需要钱的时候告诉我就好,我就是个给钱的,通常情况下老板给钱就行,是不是傻子无所谓,对吧?”
资方都自诩‘傻子’了,另外人还能说什么呢?另外人都笑了才是真的。
跟聪明人无法玩耍的姜南柯选择溜,她还是去找傻子玩吧,没有智商被碾压的压力。
姜南柯跑了,在座的人却怀疑她是战略性撤退,过于聪明,有点太精。
跟姜南柯最‘陌生’的金婷秀忍不住为两位前辈,“她一直是这样吗?”
金子琳看向对资方更熟悉的家伙,“你说呢?”
朴鸿朗说,“她从小就这样,我刚认识她的时候拿着几个方案去问她,想投哪个,她反问我觉得哪个好。我跟她打太极,扯了半天,她就回我一句你看着办。搞得我一直怀疑那是她的考验,做不到就换人。结果她根本就是不懂,偏偏能摆出一副我信任你的样子,弄得我回家左思右想睡不着,盈利之后她给了我大笔分红,给我感动的,简直就是刘备在世。”
孔明代表的是智慧的话,刘备代表什么?人格魅力?
已经溜了的姜南柯没感受到自己有什么人格魅力,她倒是很疑惑李正宰是有什么人格魅力,还是给郑宇盛下了蛊,哥们说啥郑宇盛都信。
离开了聪明人的姜南柯去见傻子了,她本来就跟傻子有约。
跟郑宇盛见面的姜南柯,同对方说了,此前她在金婷秀那听来的关于李正宰未来可能暴雷的建筑公司。姜南柯想劝傻子,你就算再支持兄弟也好歹悠着点,李正宰那事儿不太靠谱。
结果郑宇盛说,他最近可有钱了,“我接了港岛的项目你知道啊,那边的片酬很不错,非常不错~”说着话还冲妹子舞动眉毛,好似在炫耀哥有钱了。
姜南柯都不知道说啥,我们说的是一回事吗,“你真的觉得李正宰没问题吗?”
“有问题我也认栽啊。”郑宇盛看的可开了,“我最近真不缺钱,而且你总要让他去试试,我感觉这次还挺靠谱的,你说的未来可能出问题也只是可能不是一定,还可能不出问题对不对?”
“你行,你加油。”姜南柯没啥能说的了,“烤肉翻面,赶紧的。”
这一个白天跑下来,姜南柯算是知道什么叫好人难做,不过晚上跟金权泽短短十来分钟的见面,让她心情变好。
之前金权泽给姜南柯送过一个剧本,他很看好,就是暂时没找到合适的资方,投资上有点问题,他问姜南柯愿不愿意投。姜南柯表示,我一毛钱都没了,此事也就没了下文。
这就是一个礼拜前的事,如今姜南柯是有信用卡的人了,有钱啦!
“你以前都没用过信用卡?”金权泽堪称惊奇,“你们这一代不应该是在提前消费的观念下成长起来的吗?现在还有小孩子不用信用卡?”
“你管我,我不是有了么。”姜南柯让他别那么多话,“所以,到底还要不要投资?”
金权泽当然要啊,“你光刷信用卡能刷出来多少?”
“你缺多少?”姜南柯反问。
这话问的,金权泽眼冒金光,“七十亿!”
“你走开!”姜南柯白眼翻过去,“之前还跟我说什么小成本十亿就够呢,这才几天就翻倍了?”扭头示意,“下车!”
两人在公司门口见的,姜南柯本来都没打算过来,只准备打个电话说一声,刚好路过NEW,给金权泽打电话的时候,对方听说她就在楼下,让她上来,她嫌烦,就下来找她了。
“十亿是尽可能压缩成本再跟演员签分成的算法,可你都有钱了我们还带演员分什么,当然是我们赚啊。”金权泽乐呵呵的讲,“包含演员的费用,四十五到五十亿差不多,成本也不算高,还有二十亿留着发行,我对这部片子很看好,你要是信我就独资,觉得没保障就出五十亿,剩下的发行算公司的,到时候按比例分。”
姜南柯怀疑的看着他,“公司连二十亿都掏不出来了?”要从我这里掏?
“拿当然是拿得出来,可是钱得用在刀刃上么,有你的钱,我不就可以去物色下一个项目了么。”金权泽让她好好想想,“这些年我给你推荐的项目,又失败的吗?”
“文艺片都不赚啊。”姜南柯不知道他哪来的信心,“每年团队给我算财报的时候,我在你身上亏的最多。”
“不可能!”金权泽让她不要诽谤,“公司去年分红可是分了你一大笔,哪有亏?”
“公司是赚钱啦,但好几部文艺片都是亏的。”姜南柯说了都心痛,“我亏了几十亿呢!”
“最多十几,哪有几十!”
“十几亿不是钱啊?”
“十几亿也算.....好好好。”
金权泽笑出声来,“那你到底要不要投啊,就算是文艺片,也是你喜欢的剧本才会投不是么,又不是我给你推荐一个你就投一个,到底还是剧本你喜欢啊,文艺片卖不上价我也没办法,就当支持创作。”摆手示意过往就不谈了,只说当下,“这个剧本你喜不喜欢?”
确实喜欢剧本的姜南柯动了下肩膀,“五十我可以出。”
“五十亿你都出了再出个二十能怎么样?”金权泽哄着她,“二十亿,你买个包都不够。”
“你穷到要跟我掰扯二十亿?”
“你之前还说十几亿也很多。”
“你也说十几亿不算什么啊。”
从跟她见面就一直在乐的金权泽现在笑的眼睛都没了,“要不然这样,我手上还有个项目,那剧本也非常.....”
“我没钱了。”姜南柯拒绝。
金权泽诱惑她,“剧本超级棒哦~”
“没钱!”
“故事讲得是....”
“呀!”
大笑出声的金权泽笑声太过欢乐,感染的姜南柯也忍不住笑,嘴里嘟囔着,“你别逮着我一只羊毛薅羊毛。”
“我还真没有,是你每次都忍不住想看剧本,哪次你看完剧本不是你来找我?”金权泽调侃她,“这次不也是么,是你来找我的呀,我可没有在你说你没钱的时候还硬逼着你要钱,换成别的资方我肯定天两头去骚扰。你已经是股东的待遇了,说没有谁都不会再去找你。”
拥有股东待遇的姜南柯幽幽谈了气,下一秒又忍不住笑,“所以那个故事是讲什么的?”
“我把剧本发你吧,省得你又说我薅你羊毛,你多养养你的毛,自己判断一下要不要投。”金权泽看了眼手表,“要不要一起吃饭?”
“我吃过了,跟郑宇盛那傻子吃的。”
“他又干什么蠢事成傻子了?”
“有点复杂总之就是劝他他不听。”
“那是他活该,你不开心什么,等着看他倒霉,再去说点早就跟你说过之类的风凉话,看看戏不是更开心。”金权泽边说还边演示,“到时候他痛哭流涕,你就居高临下的逼视他。”扬起下巴,用眼角看人,“当初让你听话吧?”
有被逗笑的姜南柯在两天后成为两部电影的投资方,用信用卡刷出一百四十亿,还觉得自己是支持创作。
咋说呢....金权泽反正挺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