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喣嘿嘿一笑。
“我就知道瞒不住你，不过二哥可不知道他们会跟建文余孽搭上线，现在要怎么办？”
朱高煌斜了朱高喣一眼。
“查清楚宁国公主有没有参与进去，审问那三个人，把朝廷里所有有干系的人，全部给我揪出来。”
朱高喣点点头，拍着胸脯保证道：
“你放心，这事就交给你二哥了。”
早朝的时间很快就到了。
三通鼓响起。
朝臣开始从两侧掖门进入。
曌儿还在睡着，朱高煌就让修罗卫们直接把轿子抬进去了。
杨士奇杨荣杨溥三人跟在朱高煌的身后。
切切私语。
杨荣：“燕王殿下将轿子抬进去是不是有失妥当？”
杨溥：“今天一直抱病的国子监祭酒可是来上朝了，他对这方面可是......”
杨士奇摇了摇头。
“记住我昨晚跟你们说的话，今天皇上说的事，我们只管同意就行了，能不开口就不开口。”
杨荣杨溥二人呼吸一窒，然后苦笑着点点头。
确实是他们多虑了。
只是不知道今天又要惹出多少祸事来啊。
到了太极殿前，修罗卫放下了轿子。
抬到这里已经是极限了。
抬到太极殿里面就太没规矩了。
朱高煌将曌儿摇醒。
“曌儿，别睡了，我们到宫里了。”
曌儿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
冲着朱高煌甜甜一笑。
“爹爹。”
现在的曌儿对朱高煌很是依赖。
一看不到朱高煌心里就会发慌。
朱高煌将她从轿子上扶了下来。
一大一小两张相似的脸放在一起。
即使不说，朝臣们也能猜到两人之间的关系。
头一次碰见这么多的人，曌儿显得有些害怕。
抱着朱高煌的胳膊，半个身子藏在朱高煌的身后。
露出一只眼睛观察着来来往往的大臣们。
朱高煌皱了皱眉头。
曌儿一直这么胆小可不行。
用手托住了曌儿的后背。
“抬头挺胸。”
“不要害怕，这些人都是我们朱家的臣子。”
“你是皇族，是我朱高煌的女儿，是大明的郡主，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挺直腰杆。”
“待会进去之后，你只要跟着流程走就好，其他的交给爹爹”
曌儿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杆，跟着朱高煌走了进去。
朝臣们默默注视着这对父女走到了最前方。
大部分的人都得到了杨士奇的提醒，早就有了准备。
朝臣们到齐后，朱棣也出来了。
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朱高煌旁边的曌儿。
脸上明显多了一丝喜意，只不过转瞬就消失了。
朱棣坐到了龙椅之上。
日常的群臣请安的流程进行之后。
小鼻涕：“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老臣有事要奏”
人群中走出了一个老者。
正是在皇宫外被言官们围着的那个人。
看上去已经七八十岁的年纪了，佝偻着腰，手里杵着一根拐杖。
此人乃是曲阜孔家的族老，孔子的嫡系后人孔宣。
之前一直抱病在家，今天忽然来上朝也不知为了何事。
孔家作为孔子的后人，是真正的靠着老祖宗庇佑。
自从宋朝宋仁宗时就获得了衍圣公的封号。
世代为公，每一代孔家的嫡子都会继承这个封号。
也是唯一一个改朝换代之后，朝廷依旧承认的封号。
都说百年的王朝，千年的世家，不变的孔家。
孔家自从春秋开始，就自称圣人后代。
孔子对于整个中原的贡献自然不必多说。
只是他这后人么，就有点说不上嘴了。
朝廷中设有国子监，乃是皇子皇孙们读书的地方。
国子监的最高官职国子监祭酒通常都由孔家人担任。
除了历任开国皇帝之外。
其余的皇帝都在国子监中学习过。
所以孔家又自称为圣人之师，文脉之祖。
朱棣这种暴脾气怎么可能让人坐在他头上拉屎。
上位之后就将孔宣的权利一一收回，只留下了个虚名。
但是孔家对朝廷的影响力依旧很大。
杨士奇悄悄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朱棣。
难不成皇上的目标是衍圣公？
应该不可能。
衍圣公很长一段时间不来早朝了。
皇上不可能算到今天衍圣公恰巧前来上朝。
那么，陛下的目标到底是哪个呢？
朱棣：“奏”
孔宣先是向朱棣行了一礼。
然后指着站在朱高煌身边的曌儿说道：
“老臣要弹劾燕王。”
“身为亲王，竟然私自带着一个女娃娃进入太极殿，还敢站在列为臣公之前，是否是想羞辱吾等。”
孔子最出名的莫过于教导君王。
身为孔子的后代，孔宣也将这个视为己任。
现在的言官有一大部分都出自他的名下。
虽然言官名义上是归都察院御史管，但是孔宣说话比都察院御史有用。
大明的言官之所以这么头铁，也跟孔宣的调教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连太祖朱元璋和朱棣都不想和言官硬碰硬。
但是昨天，燕王朱高煌竟然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杀了三个言官。
太祖设下的皇明祖训中说过，不得杀言官。
大明只有死谏的言官，没有被杀的言官。
朱高煌的这一番行为无异是在挑衅他孔家的威严。
连皇帝他孔宣都不怕，区区一个亲王又算的了什么。
今天，他就要给燕王一个教训。
朱棣抬了抬眼皮。
这倒是个意外之喜。
“这是朕的皇孙，燕王的女儿，失散多年，如今找到了，带过来宣布一下身份，纳入族谱。”
按照常理，皇帝都亲自下场解释了。
但凡你有点眼力见，都不会死揪着这事不放。
不过孔宣教导出来的言官都那么头铁了，孔宣自己更是铁中铁。
“只不过是一个郡主的回归罢了，燕王自家的家事罢了。我大明那么多的王爷，在外的私生女还少吗？”
“若是今天皇上为燕王开此恶例，公器私用，岂不令后世诟病？”
“老臣观燕王之女已久，不通礼仪，不守规矩。”
“早上酣睡不醒，竟然坐着轿子从皇宫一直到太极殿前。”
“就是诸如吾等耄耋老人，也是自己一步一步的走到太极殿来的。”
“实在是有辱皇家颜面。”
“这纳入族谱的事情，还是等郡主学会了规矩再说吧，望陛下三思。”
孔宣全程没有用一个脏字，看似是在担心皇家失了颜面，实际上就是在羞辱曌儿。
借此打朱高煌的脸。
而且，有着孔宣在前面开炮。
其他的言官仿佛有了主心骨。
一个接一个的跪了下来。
“望陛下三思。”
“望陛下三思。”
“望陛下三思。”
昨天被朱高煌杀鸡儆猴，吓得不敢吭声后。
那些个以往被他们弹劾过的官员们，在下朝后无一不在嘲笑他们软骨头，欺软怕硬。
今天有着孔师在前面挡着，他们也硬气了。
他们不相信，朱高煌还敢杀孔家的人吗？
曌儿虽然涉世未深，但是话的意思还是听得懂的。
孔宣的意思就是说她是乡下的野丫头，没教养，丢了爹爹和爷爷的脸面。
她昨天才跟爹爹相认，爹爹会不会因为这个嫌弃她？
曌儿的成长环境决定了她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
被孔宣这么一激，脑子里就开始想这些有的没的，担心受怕起来。
委屈的泪水在眼睛里直打转，鼻子酸溜溜的。
心里难受极了，下意识的更用力的抓住朱高煌的衣服。
杨士奇在朝堂上的位置就在孔宣的后面。
他不动声色的往后挪了挪，生怕自己会受无妄之灾。
靖难老臣诸如英国公张辅，淇国公丘福，以及武安侯陈亨之流。
皆横眉怒眼，恨不得上去将这老东西暴揍一顿。
燕王殿下的女儿岂是你这一个老杂毛能够说的？
但是迫于孔宣孔家嫡系的身份，又迟迟不敢上去。
朱棣坐在上面，将曌儿的变化尽收眼底，一双虎目死死的盯着孔宣。
他今天是为了给曌儿正名才让朱高煌带着曌儿来的。
不是给这老东西羞辱的。
一巴掌拍在了龙椅的扶手上。
“够了，这是朕的家事，不劳衍圣公操心了。”
皇上都发怒了，这个时候再怎么头铁也得有个脑子吧？
然而，孔宣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
“非也非也，皇上您是九五之尊，一举一动......”
大殿后方，张輗的心在狂跳，脸色通红，喘着粗气。
他盯着孔宣那杵着拐杖的背影。
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疯狂的说着：“快上，快上，快上！”
这是一次豪赌。
本金是他自己，彩头是张家辉煌一百年。
赌不赌？赌不赌？赌不赌？
张輗反复的问着自己这个问题。
他的时间不多了。
必须马上做出决定。
从小就跟着朱高煌的张輗非常清楚。
以朱高煌的脾气，马上就要爆发了。
但是孔宣毕竟是孔家的人，掌握着大明一半文脉的孔家。
若是他冲上去了，皇上会不会把我推出去呢？
毕竟用他一个张輗换半个大明文脉，这笔账怎么都是赚的。
皇上肯定干的出来这事。
但是，只要朱高煌保他，那一切都不是问题。
他不想做荣国公的儿子，英国公的弟弟。
他想做张輗！
赌不赌？赌不赌？赌不赌?
张輗一遍又一遍的问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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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应该是上架前的最后一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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