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中源照做,很快房间里就弥漫着一种幽淡的清香,让人闻着全身心都自然而然的放松下来。
程中源跟在何老身边十来年,也算见过大世面,何老平时也有用香的习惯,多难买的香他都买到过,可没有一种能和眼前这种较之一二。
“顾小姐,这就是传闻中叶老的宁神香?”程中源试探问。
顾白拿出银针消毒,淡淡回应:“是,这种香味道虽然淡,但只要嗅觉敏锐的人总能闻出来,所以不能留给你们,等你们日后脱困了再说。”她可不想惹祸上身,这位何老能被软禁在这里,显然身份上已经达到了某个级别,而能将这种级别的何老软禁的那个人,显然也不是她能惹得起的。
程中源自然明白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并没多说什么,走到床边去看何老,见何老此时的睡颜已经平和许多,眉头也舒展开来,显然是这香起了作用。
“这宁神香果然名不虚传,我曾托人买过几次,都没买到。”程中源感叹。
顾白不接话,自顾自将消好毒的针摆到一边,确认何老熟睡后,这才轻轻扣住何老的手腕,闭目诊脉。
程中源提起心来,连呼吸都不敢用力,双眼死死盯着顾白,试图从她平静无波的面容上找出什么来。
自从何老被软禁,那些来给何老看病的医生个个眼神闪烁,他无法相信那些人。
顾白睁开眼,眉头微蹙,放下何老的手,扭头朝程中源道:“平日老先生的饮食谁负责?”
程中源忙回,“以前有专门的人负责,最近我发觉出不对劲,就由我亲自负责了。”
顾白挑眉,“怎么不对劲?”
程中源将自己之前的发现仔细说了一遍,总之就是一些猜疑,并没有实证。
顾白点头:“你做得很对,老先生确实中毒了,是一种慢性毒,不会立刻要人命,却能慢慢让脏器衰竭,一般的医学手段查不出来,只会当成疾病来治,实际根本没用。且这种慢性毒,需要长期服用才能达到现在这样的效果,所以你猜的没错,这种毒只能在老先生的日常饮食中动手脚。但奇怪的是,你说最近一个月都是你在负责老先生的饮食,可我观他体内的毒素并不像是断了一个月的样子。”
“什么?”程中源愣了一下,随即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千防万防,终究还是没能防住吗?
顾白起身,在房间里四下查看,淡淡道:“一定要先找出根源在哪,才能继续下一步,否则我做再多都是无用。”
找不出毒源,今天她救了,明天他又中毒,多反复几次,对老人的脏腑很不好,甚至有可能加速衰竭,那还不如先不救,起码能维持现状。
顾白走到书桌边,见桌上摆了一只搪瓷茶缸,看样子有些年头了,应该是老人惯用的老物件。她揭开盖子,里头干干净净。
程中源见她动茶缸,忙说,“负责清扫的女佣每天晚上都会帮忙洗干净,一般不会留夜茶。”
顾白问:“都是谁泡茶?”
程中源说:“一般是我泡,偶尔是何老自己泡,没让其他人泡过。”
顾白点头,“茶叶给我看看。”
每天入口的东西就这么多,要么是饭菜,要么是茶水,饭菜已经被程中源过滤了一遍,那现在最有可能出问题的就是茶水。
程中源也意识到什么,很快将何老每天喝的茶叶拿了出来。
顾白倒了些出来,先低头去闻,刚凑到鼻前就皱了眉。
这茶叶香气幽远,只这样闻就知道是好茶,可那幽远的清香中,竟夹杂了一丝极淡的异味,若非她嗅觉灵敏,根本闻不出来。
“拿个玻璃杯来。”顾白朝程中源吩咐。
程中源很快找来玻璃杯,“要热水吗?”
顾白摇头:“不用,冷水就行。”她拈起一小撮茶叶放进玻璃杯里,倒入冷水搅拌一下,随即从包里找出一只小瓷盒,打开后从里面挑了一点白色粉末出来,搅进玻璃杯中,只见原本清透的水在搅进白色粉末后立马变得浑浊且有丝丝缕缕的黑线在水中形成。
程中源愣住,“这,这是什么意思?”
顾白让他再取一只玻璃杯过来,不放茶叶,只放冷水,再调入白色粉末,结果水依然清澈。
程中源明白过来,“茶叶里有毒?”
顾白点头,“茶叶里混进了毒素,所以一接触我的试毒剂就立马变了颜色。”
程中源气得拍桌,双眼通红,却又无能为力,情绪一会激动一会低落。
顾白看他一眼,淡淡道:“这或许是好事。”
程中源立马反应过来,对,顾小姐说的没错,这或许是好事,于何老来说是一个机会,翻盘的机会。
见程中源慢慢平静下来,顾白也不再多说什么,她来这里的目的只是医病救人,其他的,与她无关。
“叫醒老先生吧,这套驱毒针法需病人在清醒状态下施针。”
程中源点头,先灭了宁神香,免得浪费,再到床边将难得睡沉了的何老喊醒。
何老睁开眼时有一瞬的迷茫,很快就恢复了清明,脸色虽不好,眼睛却精明有神。
“你就是顾小姐?”何老坐了起来,微笑着朝顾白点头。
“我是顾白,现在要为您施针,大约需要三十分钟,中间不能停,你可先喝水和去洗手间。”顾白言简意赅的说明。
何老显然很喜欢顾白这种行事风格,笑容越发真诚了两分,“我去洗手间。”说完由程中源扶着下床去了洗手间。
在洗手间里,程中源简略的说了刚刚发生的事,听得何老也是面色一沉,这些人,吃相未免太过难看了些,就这么想他死吗。
很快,两人出来,面色如常。何老躺了回去,听顾白的吩咐解开睡衣。
纤长的银针刺入各处要穴时并没什么感觉,和被蚊子叮也没什么差别,只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体内像是着了火般开始烧起来,顺着他寸寸筋脉一点点烧着,说不上有多疼,就是很难受。
顾白见何老额头冒了汗,解释道:“会有点难受,这是正常的,我利用穴位刺激的方法激活您体内淤存的毒素,再引导毒素顺着穴位排出体外,过程中多少会有些疼的,您忍忍。”
这时外头突然有脚步声传进顾白耳中,走得很轻,是朝他们这边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