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觉得,你没有这么傻这么天真才是。”
林湾浅淡一笑,而后轻声道:“很久以前我就问过你要做什么,你说你要做好一个奴婢,我成全了你,时至今日,不管发生什么,我都没有说出来,我想知道,今天你是以什么立场在这里质问我的?”
林湾心里,一直对梦令有着特殊的情感。
她睁开眼,第一个看见的人就是梦令,因此,她视梦令为家人。
后来,她得知林湾可能不是林家的女儿,梦令才是。
她有心把这个身份还给梦令,可梦令拒绝了,林家出事后,她从来没有提起自己的身份,只为留梦令一命。
可没想到,梦令还是找来了。
她不知道应该说梦令傻,还是说,梦令真的已经把相府当做自己的家了,哪怕是赔上性命,也要来讨一个公道。
“我需要什么立场?”梦令听见林湾的话,忍不住反问道:“你在林家长大,相府让你进了北文堂,让你认祖归宗,甚至认了你嫡小姐的身份,可是你呢?你就是这样做的吗?”
梦令声泪俱下,指着林湾,几度都想要冲上去,把林湾的笑容撕碎。
“你不仅不帮着林家,甚至在离开大理寺以后,林家就没了,我才不信他们是畏罪自杀,一定是你捣鬼的!”
梦令说完,四周就有人立刻附和道:“是呀,在大理寺这么多天都没自杀,怎么林湾一去,人就没了?”
“不止这个呢,我瞧着那个三公子每天都失魂落魄的守在大理寺门口,可林湾呢?连个影子都没有看见,真是一条白眼狼。”
“看不出来,这个林七小姐是个心狠的。”
林湾垂眸,听着四周的议论纷纷,没有说话,更没有反驳。
梦令见状,底气更足,直接开口道:“我是奴婢,我都为相府出头,为林家不值,可是你呢,不管不问,难怪连平乐都离开你了,孤身一人,这是你想要的吗?”
“对啊,就是啊,身边的丫头都走了,郡主府也没了,真不知道,这林七小姐人品是差到什么地步了。”
“要我说,这林湾就应该跟着一起死了才是,反正是蛇鼠一窝,死了也就一了百了。”
“一了百了,蛇鼠一窝。”
林湾淡淡的重复着那些话,而后轻声一笑:“梦令,你我主仆一场,有些话,真的要我现在说出来吗?”
林湾转身,从楼梯上下去。
见到林湾下楼,围观的人立马让出了一条路,梦令则是冷冷的看着林湾。
“你要说什么?说你怎么忘恩负义,说你怎么和景王府串通一气,还是说你杀了林家所有人?”
“好,今天你想知道个清楚,我也和你说明白,林昌卫为什么死,你为什么今天站在这里。”
林湾转身,淡声开口:“我本就不是林家人,林家七小姐,是你。”
“什么?!”
“我没听错吧,林湾不是林家的小姐,这个丫头才是?”
“相府的水是真的深。”
林湾话落,梦令慌了起来,不过片刻,她又强行镇定下来,开口解释道:“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我有什么好胡说的,当年,云夫人势大,你姨娘病重,怕你孤身一人,年纪又小,活不下来,特意去街上捡了一个丫头。那个人,就是我。”
林湾垂眸,眼里隐约有泪光浮动。
林沫说那些话的时候,她不是没有想过。
她的三妹,的确是那段时间出事的,自重生以来,她就想做许多,为什么林湾的眼里,会有一丝她熟悉的感觉。
为什么“林湾”在最后关头,会知道她去了大理寺。
她和“林湾”,是亲姐妹。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林沫,准确说,是林沫的母亲。
一场棋,把所有人都设计了。
少女娇小,脸上有些苍白,仿佛下一刻就会倒下去,可她后背挺直,就像是有着无穷尽的力量在支撑着她一样。
那种傲人的姿态,令人惊叹。
“你胡说!”
梦令忍不住退了一步,看着林湾的脸,猛的摇头:“你胡说!”
“你自己心里清楚我说的是什么?你来为林家讨公道,不就是为你自己讨公道吗?我成全你,若是你认下这个身份,自己去林家即可,若不认,也别在这里指责我,因为,你不配。”
“再者,林昌卫谋害丰丞相,陷害丰丞相一家,叛国通敌,做尽坏事,你还为他不值?你先是大援人,后才是林家的人。”
林湾话落,门口处,传来一阵鼓掌声。
众人才从林湾的一番话里回神,听见这个鼓掌声,又看向了门外。
福协挥着拂尘,且笑道:“南阳郡主说的不错啊,你这婢女,既然这么想为林家讨一个公道,那就一起去死吧。”
福协说话轻,带着一点尖细的声音,此刻说着狠话,更让人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梦令一惊,就要说什么,福协却不给她机会。
“来人啊,把这个真的林七小姐押回大理寺,林昌卫本是秋后问斩,既然人没了,那就让这个丫头代过吧。”
福协说完,立刻就有两个人去拉梦令。
梦令看见,连连后退,最后直接尖声道:“我不是林家的人,我不是,她才是你们抓错人了。”
“哦,是吗?”
福协淡笑了一声,而后恭恭敬敬道:“咱家是来接祺贵人入宫的,可不知道什么林家小姐。”
祺贵人。
林湾心中一颤,果不其然,福协的速度,比谁都快。
上午才让她去了大理寺,下午就来接她入宫了。
不过,这样也好。
早一天进宫,那她就能早一天杀了陆廷。
她求之不得。
“怎么可能?”听见“祺贵人”三个字,梦令傻了,连抓着她,她都没了反应,只呆呆的看着林湾。
“你要进宫?你凭什么进宫?你就该一起死了!你不能进宫!”
梦令朝林湾的方向扑,还没有过去,就被扣了回去。
门外,许文杰提着剑走进来,冷酷的声音传遍了客栈的每一个角落。
“御林军在此,谁敢造次!”
话是冲着梦令说的,许文杰说完,手里的剑一挑,直接指向了梦令。
“谁说祺贵人是孤身一人?本将军的剑,为她出鞘,谁敢多说一个字,本将军保证,你们出不了这间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