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诗，并非这男子所作。
无数的目光，在场地上搜索着，最终锁定身材矮小，像是黄豆芽一般的林桐。
那小小的身体里，似乎蕴藏着无边的力道，每发出的一个字，都让青楼的价格暴涨。
“倾尽江海里，赠饮天下人。”
林桐念道，看着前方的身影停了下来，也只有方才的沈惜文，才能配的上这般豪气的诗句了。
可惜……
“我有一壶酒，足以慰风尘？倾尽江海里，增饮天下人！”沈惜文就跟脱了缰的二哈一般，一个箭步踏出，整个人已经站在了林桐的面前。
那一双桃花眼含情，雾气缭绕，想要去握林桐的手，被墨九渊一瞪，只好双手一拍林桐的肩，伸着拇指道:“好诗好诗，没想到林三小姐这武功不行，作出来的诗还深得我意。我有一壶酒，足以慰风尘，哈哈哈……老九，看到没，我有诗了。”
“人呢？”墨九渊扫了一眼沈惜文，只是随后就把目光落在了林桐的身上。
我……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林桐只觉得衣领里面呼呼的灌风。完犊子，看来那一瓣一瓣的诗，没办法交差啊！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林桐随口就念了出来，赔笑着看着墨九渊。
呵呵……墨九渊瞥了林桐一眼，也不答话，拽着手镯就走。
沈惜文也不耽误，捡起地上的酒葫芦。
“人我已经安插到刑部包间的隔壁了，顺便把墙也给凿了洞，用画挡着的。只要他们说话，刑部暗访的人绝对能够听到。现在也差不多是时候了，王家少爷跟花魁都进去一炷香时间了。”沈惜文道。
林桐边走边问道:“你们刑部，喜欢到青楼里来暗访？”
“……”
沈惜文忽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伸手揽住幸懿的肩膀，轻咳道:“你来说。”
“青楼里人多眼杂，里面的姑娘们大多数都配过朝廷里的人，知晓不少朝中的事。有的朝廷官员也会看中里面的人，赎身回去做小妾，但都是少数，毕竟自身声誉更为重要，没人愿意娶青楼里的女子回去，让人看了笑话。”
“除了刑部，还有礼部督查院的人都常来这里。民间收集完毕后，最后一道门槛儿，就是这里。江湖有三教九流之地，这青楼中也有藏污纳垢之人。”
听着幸懿解释着，林桐的脑海里就剩下一句话，办完公事来这上交公粮的地方。
怎么说也是辛辛苦苦为皇帝办事的，最后来这青楼来次大检查，怎么说也是能通的。
只是……
林桐斜眼看着沈惜文，真想问上一句，你怎么就知道王少爷一炷香时间就好了？
但是林桐觉得，这句话说出来后，墨九渊绝对会在明天的训练上，给她多加几百个俯卧撑，让她知道一炷香时间的感受。
“怎么，不就是几个臭银子嘛，小爷有！开什么玩笑，这点银子，我会拿不出来？我王家每个月给皇上进贡多少东西，价值连城，我爹都没放在眼里，还怕这点烂银子？”
“不管什么花魁不花魁的，小爷就是有钱，不管她愿不愿意，都得给小爷叫过来，好好陪着！不然，我同我大姐说一声，直接封了你们这破青楼！”
“也不看看小爷是谁，就你们这几个陈谷子烂芝麻的，也好意思过来陪客？都给我滚，不然小爷一句话，就让禁卫军过来，亲自把你们丢出去！”
还未到阁楼，林桐就听到了里面的喧闹声。
紧接着，就是一群掩面的姑娘们，哭泣着从里面跑了出来。
林桐也是第一次瞧见青楼女子的容貌，虽算不上惊艳，但也是长得比较秀丽的，一眼看去是那种邻家清纯小妹妹的模样。
真的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这么好看的姑娘，居然被嫌弃了。
这王家的少爷，到底长什么样，能跟思聪老公比吗，就敢挑三拣四的。
林桐进去后，才看到里面的一团肥肉，长得背厚腰圆，一张肥肉堆积的脸上，都快找不到五官在哪里了。偏偏就是这样的人，左边怀里还抱着一个美人，比起刚才跑出去的要好看数倍，右手拿着银锭子，朝着地上摆好的花瓶上砸。
“我信了，可能连半炷香都不需要。”林桐默默地说道。
沈惜文轻咦了一声，还没反应林桐话中的意思，就见墨九渊伸手，直接一个脑崩弹在林桐的额头上。
“你啊你……”沈惜文终于懂幸懿为何提及林桐，会气急败坏，口吐芬芳了。
就这等女子，真难相信是被关在府邸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王少爷，要不就算了吧，花魁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拥有的，何况，你身边不是有了个香玉吗？”沈惜文笑道，径直走了过去。
林桐也揉着额头，跟在墨九渊的身后，抬头看去，二楼是雅间包厢，一楼是大厅，也不知道这王家少爷什么时候下来的。
正想着，林桐脚下一沉，她默默地拽了一下墨九渊的手镯，看着墨九渊停下步伐，才飞快的弯腰捡起脚下的银锭子，随意的朝着自己怀中一塞。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自然至极，除了墨九渊，根本没人察觉到。
“一个香玉算个屁，我王家接下来可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我爹最近可研究出了金色的布料，以后可专供皇室使用，那一笔银子拨下来，小爷还怕没得吃喝玩乐的吗？”王家少爷冷声道，又醉眼迷离的看着墨九渊。
目光触及到墨九渊身上的金色布料，忍不住轻咦一声，啧啧笑道:“没想到我老爹的速度够快啊，前脚刚把料子送去了宫内，后脚就开始对外出售了，竟是连我都没有通知。能买得起我家料子的，身份地位也不一般，来啊，给这位公子也叫一位姑娘陪着。”
哟西，还挺上道啊。林桐默默地跟随在墨九渊身后，寻了一处位置坐下。跟她想象中的不一样，纨绔子弟不是没有脑子的纨绔。
青楼大多数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才能进入，王家这少爷看来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白痴，怪不得收集一个简单的证据，都需要耗费这么多时日。
当真是越上位的人，口风越是紧，知道什么当说不当说。
就在林桐思考的时候，边上的几位姑娘自动入座，为沈惜文倒着酒，又捏着肩捶着腿，看上去倒是舒服。正准备打趣一番，可下一秒林桐的脸色就变了。
一双纤细的小手搭在墨九渊的肩头，轻轻的揉捏着，“公子，这力道可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