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然缓缓起身,嘴角翘起一个弧度,对沈朝歌嫣然一笑:“多谢沈公子。”
沈朝歌没有太在意:“之前的白日道士的事,我得谢谢你。”
裴然淡然道:“举手之劳。”
沈朝歌正色道:“若是后续有朝歌效劳之处,请裴姑娘不要客气。”
裴然轻笑道:“沈家人的一诺,可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那我可就当真了?”
沈朝歌点点头,回到纪天译等人处。
无限宫四人虽然两个琼脂榜女子坐着罢工,可一真和尚和观照,凭借修为高于场内众人,速度依旧不慢,已经拔出四根沉香。
而沈朝歌则是更快,心湖内真气存量如汪洋一般,浩瀚波澜。
“登天!”
“入地!”
“登天!”
“登天!”
一声声轻喝,曲昌几人不禁哼起小调,有大哥就是好,速度奇快,远远领先于他人。
西门剑疾咬着牙,让你们先嘚瑟,还有一天的时间,有你们哭的时候。
大半天的时间,沈朝歌几乎将第二层的沉香搜刮了一半。
沈朝歌感觉是时候向前一步了,第二层几乎没有什么挑战,给其他人留点机会吧。
于是,沈朝歌四人更上一步,走到第三层,第三层的墓碑更少,几乎可以数得过来,大概只有一百个左右,墓碑更小,而且开始出现全部名字。
檀香也是尺寸更大,如手臂一般粗壮。
而一真和尚和观照也紧跟着走到第三层,只有他们两个人干活,肯定要拿价值更高的。
一真和尚首当其冲,真气外泄,对着镌刻“陈祈望”名字的墓碑汹涌而去。
而后盘膝而坐,单手立于胸前,另一只手捻动佛珠,超度怨灵。
一真和尚乃是四唯海灯境四盏,真气雄厚,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一道年轻的身影漂浮出现,对着一真和尚躬身致意,身形缓缓消散。
而后,一真和尚双手握住眼前的檀香,心神默念,寄亲人之思念,遥友人之托想,忘恋人之婵娟,好生投胎,轮回转世!
一真和尚第一个拔出檀香。
沈朝歌学着一真和尚的模样,双手合十,对着后者恭声道:“和尚施主好手段。”
一真和尚心中怒骂:你特么一个挂逼,手上冒火在那点来点去的,大喊大叫就得手了,好意思说我好手段!
面子上还是报以微笑:“比不得神灯冕下!”
沈朝歌哈哈大笑,这和尚还挺有意思的嘛。
沈朝歌真气付诸指尖,炽火天蛟妖火熊熊燃烧,大概半炷香的光景,一个名为“陈长生”的墓碑,浮现一道年轻稚嫩的身影。
对沈朝歌微微叩首,伴随着一道“登天”向上而去。
沈朝歌心中默念:你这个名字可真不是很长生,希冀来生换个名字,陈三狗,陈老屁这种,赖名好养活。
沈朝歌示意曲昌可以拔香了。
曲昌足足用了半炷香的时间,累的满头大汗,才堪堪将檀香拔出。
曲昌擦了一把汗:“这是什么鬼玩意,长根儿了不成,这么难拔!”
沈朝歌没好气道:“喂,我说咱能不能认真点,我在前面冲锋,后续得跟上啊。”
曲昌有些汗颜,确实如沈朝歌所言,若没有他这个点灯人,肯定没有这么顺利,但也不完全是。
他真没有偷懒!
很认真的在拔香!
只不过是真的费劲,远比沈朝歌想的要辛苦!
而沈朝歌第二次做完前端事宜,纪天译上前拔香。
虽然没有曲昌那么狼狈,但也同样不轻松,用时大概也有一刻钟。
沈朝歌有些无奈,这么困难?
有了前车之鉴,这次沈朝歌点燃檀香之后,真气顿时外泄,双手死死握住檀香,深吸一口气,用力向上拔出。
没想到,沈朝歌竟然一个踉跄,差不点坐在地上。
而檀香,瞬间便被拔出来。
曲昌和纪天译像看外来物种一样,这小子为何这么轻松?
旦夜凝哑然失笑:“这些怨灵本就是修为不弱,是沈公子为其解脱,对他自然更为亲昵,故而才如此。”
纪天译恍然大悟。
曲昌坏笑道:“这么说,我们三个是不是也可以坐着赏景了?”
沈朝歌大怒:“赏你大爷,你俩真当我是免费的苦力了?我修为最低,还要干最多的活?”
纪天译讪讪一笑:“能者多劳嘛,谁让你是队长了。”
沈朝歌白了纪天译一眼:“这时候让我当队长了,不行!我拔三个,你俩跟着拔一个,蛋蛋帮我盯着,谁偷懒我扣谁的战利品!”
旦夜凝捂嘴而笑。
曲昌对着纪天译挤眉弄眼:“这小子见不得我俩闲着,如此苛刻的队长你见过么?”
沈朝歌怒目相向。
纪天译急忙点头:“拔拔拔!”
沈朝歌没好气的嘟囔:“这还差不多,蛋蛋,你盯紧点,尤其是你师兄,不是个好鸟,你可不能故意偏袒!”
旦夜凝如小鸡啄米点头。
眼看这面四人檀香拔的火热,观照有些着急,自己二人这速度远远落后于沈朝歌。
一真和尚也没辙,两个祖宗,惹不起。
干脆,直接走到第四层,去看看那龙涎香是个什么光景。
第四层仅仅只有四个墓碑。
没有想象中的更小,文字更多,反而同最外侧的一样,返璞归真。
大小适宜,碑文只有姓氏,但下方多了“之墓”两个字。
龙涎香如同黄香一般大小,只不过香气弥漫,竟然直接把怨气遮掩过去。
一真和尚看向一侧的墓碑,喊了一声温扶摇。
温扶摇拖着长腿走到最上层,看着墓碑之上镌刻着“温氏之墓”。
微微仰头,双目紧闭,似乎一道道回忆冲入脑海,有不甘有残忍有疼痛。
温扶摇推开一真和尚二人,鼓起全部真气,对着龙涎香用力向外拔。
可龙涎香纹丝不动。
温扶摇竟然踉跄摔倒,一真和尚紧忙扶住,而前者似乎疯魔一般,再度扑向龙涎香,继续鼓动真气用力拔,仍旧没有任何意外。
一真和尚这时候没有想要占便宜的想法,对自己这个师妹的执念有些同情。
低声道:“我来!”
温扶摇倔强的嘶吼:“我自己来!”
可周而复始的几番尝试,温扶摇似乎用尽了力气,瘫坐在地上,啜泣不止。
观照问道:“你认得此人?”
温扶摇没有答话。
一真和尚有些心疼,毕竟同门师妹,平日玩闹归玩闹,可眼前之人很可能与温扶摇有很大关系。
一真和尚让观照看好温扶摇,自己则是走到温氏之墓前方,双膝微屈,真气轰然外露,双手紧紧握住龙涎香。
心中默念:不管你是温师妹何人,也不管你生前做过何等伤天害理之事,也不论你到底蒙了多大的冤屈,此处都不应该是最后的归宿,我以佛家慈悲,渡你离散。
一真和尚大喝一声:“起!”
可让人吃惊的是,龙涎香岿然不动。
观照大惊,一真和尚的实力别人没有直观的体会,他最清楚实力如何。
竟然没有半点松动的迹象,这是何故?
一真和尚没有放弃,再次尝试,持续半炷香的时间,结果依然如此。
温扶摇有些认命,让他去求点灯人沈朝歌,哼,下辈子吧。
沈朝歌走到温扶摇身侧,面色平静。
微微拍了拍一真和尚肩膀。
观照和一真和尚满头雾水,白日道士所言不错,沈家和温家应该是苦大仇深,这沈朝歌吃错药了?
温扶摇更是满脸不可置信。
沈朝歌席地而坐,如汪洋一般的真气涌动,吹了吹食指,炽火天蛟妖火冲天而起,竟然将此处照亮,如同白昼一般。
心中没有祈福和希望,只是缓缓对着香头点去。
一刻钟的时间,龙涎香顶端冒起火星,沈朝歌继续保持火力输出。
在一刻钟,龙涎香被彻底点燃。
顿时,香气四溢,迅速蔓延至整个祭坛,而香气中竟然暗含一丝丝威压。
将西门剑疾等人的祈福瞬间打断,只能匍匐在地。
一真和尚全力抵御威压,仍然是步步后退。
温扶摇仍然能够保持身形,威压对她没有任何影响。
而裴然淡定的双腿交叉,对上方的动静和蔓延的威压不感兴趣,而那股香气威压似乎也自动避开了裴然。
沈朝歌挥了挥手,单手握住龙涎香。
淡淡说道:“让你入土不符合我性格,给我登天!”
沈朝歌在众目睽睽之下,瞬间拔出龙涎香。
而香气蔓延的威压也缓缓散去。
一道极度优美的女子身影缓缓出现,长相和温扶摇有几分相似,妖媚更甚,体态更丰盈。
一真和尚竟然看痴了,世间竟然真的有如此妖媚的女子,勾人心魄,摄人心魂。
温扶摇急忙跑过去,想要抓住那道虚无的身影,可终究是扑了个空。
女子微笑道:“扶摇,好生照顾自己,不用为娘特意做些什么,至于那温家,不回便不回吧,如此可能更好。”
温扶摇泣不成声。
女子看向沈朝歌:“没想到,送我脱离沉沦的竟然是你们沈家之人,真是造化弄人!”
沈朝歌没有说话,淡淡的看着那道绝美身影的消散。
温扶摇疯了一般,扑上去,想要握住那只手,但注定是没有结果。
温扶摇认命一般,双臂抱膝,拭去泪水,缓缓起身。
浑身气息顿时大变,好似整个人都变了一样。
对沈朝歌平静道:“别以为救了我娘,我就要对你感恩戴德,你我终究不是一个阵营!”
沈朝歌冷哼一声。
一真和尚摸着光头,满脸不解:“我说沈朝歌,这温家是你死敌,你救她是为何?博得温师妹欢心?我看你不是那种人啊?”
观照同样纳闷:“难不成沈公子以德报怨是白日道士授意?”
沈朝歌嗤笑一声,淡然道:“温氏之人,都要死在我手里,在这里苟延残喘太便宜了。”
“我要让他们好好活着,让他们能够亲眼看到胸膛被我洞穿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