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雁知这话说得自己都有点没谱。
九转丸的起死回生之效也不知是真是假,她现在竟沦落到开始怀疑自己空间中药品效果了。
但仪器上也确实显示着封老夫人在恢复,各种数据都极为不错,与普通常人无异....
“既然把你祖母接回来了,你不如每日都抽空到她床边相伴,多与她说说话,应该也是有奇效的。”
封湛了然。
往日里冷漠无情的面孔只有在面对他至亲之人才会卸下来,露出些许失态,却也说出心底最由衷的话。
他缓缓起身,双眸略显哀伤,仍是执拗的盯着床上的老人。
半响,毫无动静。
封湛闭了闭眼,掩盖住那满腔的苦涩味,尽量不让自己太过于期待,嗓音沙哑回道:“我知晓了。”
“祁雁知,谢谢你。”
祁雁知抬眸望向男人精致的侧脸轮廓,知晓亲人躺在床上,那种难以言喻的痛苦,便没再出言怼他。
只是默默点头,回身吩咐了落嬷嬷几句话,起身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几步路的距离,走得唉声叹气的。
她确实见不得封湛好,但却希望封老夫人醒过来,将一切事情的始末公之于众。
届时,她也能将祁隆昌扳倒,堂而皇之的进入闽南王府内搜寻山河宝藏图,完成林末的心愿。
祁雁知希望封老夫人醒过来,甚至比封湛更希望。
欢颜院的后院此时此刻好像极为热闹,她站在正院的院落内都能听到后边的欢声笑语。
祁雁知深知自己现如今定是一副苦瓜脸,还是不要扰了她们的雅兴。
转身朝自己屋内走去。
乍一离开木屋,还有些不熟悉环境。
待房门推开,看到屋内景象之时,祁雁知的脚步顿住了。
美眸扫过那一排的家具,然后将目光落在林末身上。
林末似乎躺在沙发上假寐,听到声响,缓缓起身,对着自己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雁儿回来了。”
祁雁知连忙走了过去,期间不忘看屋内的摆设。
林末轻声说着:“他倒
也算有心,重新选的院子,你屋内的摆设,与木屋那模样,一般无二。”
就连里屋与水房的陈设都是一模一样的。
封湛把自己在木屋中的家具都搬过来了。
祁雁知落坐了林末身旁,看着这一切,心中极为复杂。
“看你这副表情,可是那封老夫人的病更严重了?”
林末为其添了杯温水,小心的捧了过来。
祁雁知接过,摇了摇头,“封老夫人的身体各项指标都恢复得不错,就是醒不过来,可能还需要些日子。”
林末闻言,手指微动,眼眸暗了暗,“老夫人能醒过来吗?”
祁雁知蹙眉,“按理说,她早就该醒了。”
可如今迟迟没有苏醒,害得她都开始怀疑自己的空间药品的效果了。
林末听后,松了一口气,上前握住祁雁知的手,安抚道:“老夫人病得有多严重人尽皆知,你也别太为难自己,凡事慢慢来即可。”
她有些事情还没搞清楚,现在让封老夫人醒过来,对她们这边的人没有任何好处。
祁雁知无奈的叹了口气,心累的倒在沙发上。
脑中闪过昨晚那几个拿着武器,唤她“小郡主”之人,又连忙坐了起来。
“对了末姨,昨晚门外那四人,是你的人吗?”
祁雁知都忙昏头了,竟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记了。
林末一怔,思虑半响后,还是选择对她坦诚,“那四人,是我们的人。”
“而我们,全部归属于纪州。”
祁雁知忍不住皱起美眸,“末姨在王都城里,可是有自己的势力?”
那为何不借机逃出闽南王府?
她对林末隐瞒自己这件事倒没觉得有什么,只是有些事情,实在不理解。
林末也有些许的无奈,苦笑道:“这其中有诸多意外,只能说她们找到我之时,恰好就是你把我从闽南王府接出来的时候。”
“过程有些复杂曲折,雁儿可要听?”
“那自是要的。”祁雁知弯腰拉过小沙发,顺势坐在
若是那些人很厉害,她还能借机求求人家帮自己。
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林末刮了下祁雁知的鼻头,轻笑一声,继而缓缓道:“先前我与你母妃离开纪州,她们极力阻拦,不肯让我们走。”
“我那会脾气桀骜,很是不训,自是听不得她们的话,便与她们闹了矛盾,自此分道扬镳。”
林末现下回忆当初,还是觉得自己过于荒唐,脸色愈发难看,“那四人是纪州隐灵坊之人,隐灵坊是我父亲年轻时所设立的,极善轻功,几乎手握南朝所有军报,效忠于洛阳王。”
“但自我父惨死,隐灵坊便落入我的手中,开始被我改得有些混乱。我要求她们不止要擅轻功探情报,还需得有一门手艺....”
“一门,杀人于无形的手艺。”
祁雁知的眼角忍不住跳了跳,眼神渐渐变得复杂。
所以这便是林末会制造那么多暗器的原因?
林末:“隐灵坊在我手中被整改了两三年时间,我与坊中许多旧部的矛盾愈发严重,本就是一个隐患,直到我命令隐灵坊开始往别国探查消息之时,坊内矛盾大爆发。”
“我生来就是固执,听不得别人一句反驳的话,一气之下,便将那些个旧部全部击杀了。”
林末的脸上闪过一丝悔意,默默的低下头,嗓音愈发低沉,“那是我父亲留给我的老人,他曾希望我重用那些人,我却因改革旧制与他们疏离,甚至于将他们杀死。”
“我的举措导致坊内许多人渐渐与我离心,直至我想追随王妃,离开纪州,那些人才渐渐表露出不满,极力阻拦。”
“他们受我父嘱托,一是不允许我报仇,二是不允许我离开纪州。”
“我都违背了。”
“我伤了那些人的心,再义无反顾的离开纪州,自此与他们失了联系,整整十几年。”
年少之时过于荒唐,行事莽撞不说,还做了许多终生无法弥补的错事。
她困在闽南王府七年的时间里曾想过,这也许就是她的报应。
林末无法自辩,却怎么都没算到,那些人会整整找了自己那么长时间。
她心中有愧,其实已默默做了个决定....待所有事情了结,她定会负荆回到隐灵坊,为当年的自己赎罪。
“末姨。”祁雁知蓦然间握住她的手,倾身倚靠在她的腿上,柔声道:“年少之时谁没做过荒唐事?错便错了,末姨既认错,那便想着补过,他们既能不远万里的寻你这么久,那肯定是没有怪你,一切都还有机会。”
女子声音清如流水,缓缓入耳。
林末眼底有些红,忍不住抬手抚摸祁雁知的发丝,红唇蠕动:“雁儿还是像以前般懂事,可惜我还有未尽之事,不然定如你说的那般,耗尽一切心思去弥补那些人。”
祁雁知抬头,好奇问道:“末姨可是要寻那些岭山杀手报仇?”
“末姨的隐灵坊,也在寻那些人吗?”
林末点头,“自我父惨死,隐灵坊就一直没停过寻找那些人。我为了加大自己的筹码,不顾人心,偏执的改革隐灵坊,甚至为隐灵坊设计了一系列扩建的措施。”
“原本以为我走了后,他们定会重新换回从前的旧制,没成想,他们竟按着我的书册论,将隐灵坊扩大到整个南朝。”
思及此,她从怀中掏出一个红色的铃铛,上面密密麻麻的神秘花纹,看着有些诡异,“此物名唤淘灵,隐灵坊不断扩张,如今在王都城内也有自己的势力。日后你若遇到麻烦,便拿着淘灵去王都内的织锦楼,有人会助你脱困。”
红色挂饰,一步一响。
铃铛身满是花纹,“那是我父亲当年亲自设计的图腾,刻在每个淘灵上,淘灵上有机关,我希望你永远不会用到这个机关。”
祁雁知皱着眉将铃铛归回,“既是末姨的父亲亲自设计的,末姨便不能给我。”
“这是你的一个念想,给了我可该如何是好?末姨放心,我自有办法护自己周全,你不必为我忧心。”
“至于末姨说的织锦楼,若是我有
难,也只需你提前打个招呼,他们便会认得我,帮助我,要这淘灵做甚?”
林末如此执着的想为父报仇,足以证明她心中对自己的父亲很是挂念,那这般宝贝,又怎么能在她手里?
祁雁知执意归还淘灵,握住林末的手,定定道:“倒是如今,雁儿确实有事想要求末姨帮忙。”
方才林末说,隐灵坊的前身就是探查南朝上下的各种信息.....那找个人,应当不难吧?
林末见她如此,也觉得她说得有理,便收回自己的淘灵,轻声道:“你与我,何须用到求?”
“你尽管提便是,只要是你的事,我定是要竭尽全力的。”
祁雁知朝四周看了看,继而更加靠近林末,低声神秘道:“雁儿也有一仇想要报。”
“可我在王都城不管身份如何高贵,总归是除了这一身医术外,别无其它实权。”
“末姨既有隐灵坊,可否帮雁儿寻一人?”
林末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道:“你想找贺音?想杀她?”
祁雁知面无表情的点头,坚定道:“我有非报不可的仇,只是此仇我无法声张,要不然一切尽毁。”
林末心中摇摆不定,“封湛要护她,你与皇后要杀她。”
“封湛的行为倒是好理解,你呢?因她挑唆贺图伤了木屋院落里的那些将士吗?”
祁雁知脑中闪过一些极为赤红的画面,心中恨意渐起,“不止。”
“我有两个仇,皆是不共戴天之仇。”
“其一,封湛曾不小心透露过,贺音与一名唤岭山令的物件有关联,我从昨夜到现在,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岭山杀手为何要单单屠杀我墓园,直到清晨之时,才渐渐回味过来,这一切可能是贺音一手谋划的。”
祁雁知的恨意早已滔天,却仍在极力压制着,双眸渐渐通红,“其二,七年前,战神府迎我入门之时,她曾设计让我在大婚当日,跪于庙外一整夜。还曾在圣上赐下合欢药之前,偷偷妄图谋害我....甚至....取我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