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扎好伤口后, 禾月问道:“你哪来的钱买芒果?”
铁肠:“我军装上有一条链子,貌似是黄金做的,我用那个换的。”
禾月:“你疯了吗, 一条金链子换一袋芒果?!你知道现在金价多贵吗?!”
铁肠不解:“不对吗?我的徽章只能换两杯芒果冰沙, 一条链子换一袋芒果,很划算啊。”
禾月无奈,朝他伸出手:“把购物单据给我, 包括之前换芒果冰沙的那张。”
接过单据,禾月仔细查看, 目光在商场的联系电话上停留了片刻。
“真是让人羞愧难当。”禾月戳着铁肠的脑袋,“你可是警察,竟然会如此轻易地被骗!”
他准备打电话过去威胁商家归还那条金链和徽章,如果威胁不成功, 他就直接带枪杀过去。
然而铁肠反问:“为什么要追回来?反正我换来的都是你喜欢的东西, 只要你吃得高兴就好了。”
禾月:“……”
白痴。
禾月懒得理他, 开始拨打商店的电话, 铁肠则默默坐在一旁,他不敢打扰禾月,只能静静地观察着禾月的一举一动。
然而, 就在几秒钟的间隙, 当禾月的目光专注地聚焦在屏幕时,铁肠抓住了这稍纵即逝的机会——趁禾月不注意,他将一只手缓缓抬起,悄然接近禾月的脸颊。
那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 皮肤下隐约可见青筋。
手指沿着禾月脸颊的曲线缓缓下滑, 最终停驻在对方颈间, 那里脉搏轻微跳动, 皮肤上传递来温润细腻的触感。
“你很好闻。”这句话从铁肠口中突然冒出,声音低沉而温柔,如同夏风掠过。
禾月被这突如其来的话语惊得愣住了,转过头来。
二人视线交织,微不可察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
“我想抱你。”铁肠又说道。
禾月愣了几秒钟,突然恼了,抓起手边的抱枕砸过去:“变态!谁让你闻我了?!”
在禾月密不透风的攻击中,铁肠还是找到了一个可攻破的间隙,他精确地伸出手去,握住了禾月的肩膀。
他想伸手抱住禾月,但此时,一个声音穿透了空气中的宁静:“把你的手拿开。”
随着话音落下,条野采菊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前。他仿佛一股冷风,瞬间冷却了屋内的气氛。
禾月将关于金链和徽章的事告诉了条野,条野嘴角一撇,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一点黄金而已,你喜欢的话,我给你带一堆来。”
禾月:“那是军警的东西,流到外面去不太好,还是拿回来吧。”
那毕竟是铁肠的徽章,是他唯一的东西,就算铁肠真的要退出军警,也好歹留下那东西当做纪念。
条野叹气:“好吧,那家商店在ShadowCrew的势力范围之内,只要派几个人去威胁一下店主就行了。不过,我有个条件。”
说着,条野伸出手指,毫不掩饰地指向铁肠:“我可以帮你拿回来徽章,但你以后不许眼巴巴地盯着禾月看。”
铁肠:“你不也是总盯着禾月看?”
条野微笑,嘴角的弧度恰到好处:“军警先生,不要污蔑我哦,我可是盲人,我无法做出‘盯’这种动作。”
铁肠:“我能感觉到你的眼神。”
条野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嘴角继续上扬,发出一阵轻笑,似乎对铁肠的洞察力感到意外。
“有意思,除了禾月,你是第二个能看到我的眼神的人。”
一旁的禾月干笑两声,故意道:“我早说了,你们气场蛮搭的,要是你们以后能成为同事,也许可以成为很亲密的搭档呢。”
听此,铁肠和条野二人同时转过头去,开口道:“不要。”
动作一致,异口同声,无比默契。
看着二人吵架,禾月叹气。
于是他站起来,分别用两只手摸了摸二人的头:“子女不和,多是父母无德。”
条野:“……”
铁肠:“……”
禾月:“你们就坐在这儿聊吧,我要去照顾病人了。”
说完,禾月离开,剩下铁肠和条野坐在客厅里。
最初的五分钟里,二人都懒得看对方,也懒得跟对方搭话。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铁肠率先打破了沉默,他拿起手边的剑,指着剑柄上挂着的三花猫玩偶,表示:“这是禾月送给我的。”
条野嘴角抽搐了一下:“谁问你了?!”
显然,这种故意的炫耀触动了条野的某根敏感神经。
条野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嘁,送个玩偶有什么了不起,禾月每年都帮我精心挑选生日礼物哦。”
铁肠平静地反驳:“你只有在生日的时候才能收到禾月的礼物,但我不在生日的时候也能收到禾月的礼物。”
条野一愣,恼怒的神色在脸上一闪而过,随即被一种不服输的倔强所取代:“禾月亲手帮我整理过领带。”
铁肠继续输出:“禾月在我怀里睡了一晚。”
条野:“哈?!”
“而且,我们是在床上睡的。”铁肠又补充道。
短短一句话,彻彻底底炸开了条野的心理防线。
条野似乎忍无可忍,他考虑着要不要拔枪出来,但他想了想,只投去了一声冷笑。
“无所谓,禾月很快就会跟我出国的,好好珍惜你们所剩无几的相处时间吧。”
铁肠诧异:“出国?他从没跟我提起过……”
条野嘴角的笑意未减,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嘲弄:“好吧,让我用通俗易懂的语言给你解释一下——假设这是一部电视剧,我和禾月就是剧里的主角,而你,只是一个硬要插进来的配角,你跟我们格格不入。”
事后,当禾月悠闲地吃着芒果冰沙写病历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你要出国了?”
禾月一愣,抬头看去,他的目光与铁肠交汇,铁肠正面若冰霜地看着他。
禾月心中一紧,佯装镇定:“条野告诉你的?”
铁肠:“那就是真的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如果我不问你,你要一直骗我到什么时候?”
禾月无奈:“我只是没来及告诉你,因为——”
然而,铁肠似乎不想听他解释:“你一直在骗我,你说1块钱是很大的金额,但条野告诉我,就算是100块,也连一杯冰淇淋都买不起。”
禾月:“……”
铁肠:“你到底还有多少事骗了我?”
禾月:“……”
铁肠:“你之前教我的那些东西,什么花香,什么蝴蝶拍动翅膀,那些都是真的吗,你是不是也在骗我?”
禾月突然被劈头指责了一番,有些恼羞成怒:“我们两个是什么关系?我难道要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吗?我们还没亲密到那个程度。”
铁肠还想要质问什么,但此时,一个病人在喊禾月的名字。
禾月气恼地扔下手上的病历,匆匆赶了过去。
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铁肠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没再出现在禾月的视线范围内。
禾月难得清净了一会儿。
但好景不长,一位等待就诊的病人好奇地询问禾月:“你把铁肠怎么了?”
对方话语中满是对铁肠的同情,让禾月眉头轻蹙:“什么?他怎么了?我没对他做什么啊。”
铁肠的人缘很好,外表也很讨人喜欢,经常有病人找各种借口跑来捏他的脸,如果不是禾月拦着,他们甚至会上手摸他的胸肌。
哈,贫民窟的人都这么喜欢铁肠,如果他们知道铁肠是军警的人,肯定会气到发疯的。
另一个病人说道:“铁肠他都在后院坐了一个小时了,一动不动,看着怪可怜的,你是不是又骂他了?”
禾月不悦:“我哪有骂他?”
好吧,小狗又emo了,他最好去看看。
禾月迅速放下手上的工作,向后院的方向走去。
推开半掩的木门,他看见铁肠正坐在一片树荫下,背对着阳光,身影显得格外孤零零。
禾月清了清嗓子,试图打破这凝重的气氛:“喂,外面太阳太大了,进屋来。”
铁肠转过头,目光与禾月相遇,他脸上的落寞一闪而过。
“禾月,我有话想跟你说。”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隐隐透出几分沉重。
“哦。”禾月应了一声,懒洋洋地将手搭在门框上,“你说。”
铁肠:“我违背了军警的教诲,我没资格再做军警了,但如果离开了你,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但我没资格拦着你出国,我只是想说……就算你离开再久也不要紧,我会在这里等着你的,一直等你回来为止。”
这语气可怜兮兮,禾月仿佛看到了一只被暴雨淋的湿漉漉的小狗,正垂头丧气地站在他面前。
“这样啊……”禾月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下,故意问道,“那如果,我一直留在国外,永远不回来了呢?”
铁肠一怔,随即低下头,原本就显得有些忧郁的面容变得更加黯淡:“如果你不回来——”
禾月:“我不光不回来,我还要把这座诊所拆掉,让你无家可归,那你以后就只能露宿街头咯。”
铁肠:“……你真的,不回来了?”
铁肠那万年平静的声音掺杂了一丝颤抖,见此,禾月实在不忍心再捉弄对方了,于是伸出手,轻轻一巴掌拍在对方脑门上。
禾月:“笨蛋,我什么时候说要出国了?”
铁肠诧异:“你不走?”
禾月:“之前想出国是为了不被你抓,现在你都不抓我了,我干嘛还要出国?”
铁肠:“……真的?”
看着铁肠这张美貌绝顶但傻乎乎的脸,禾月就想生气。
但无论如何,禾月刚刚体会过伤心的感觉,毕竟不久前他脚趾流着血坐在地板上,那时候他也是因为铁肠的离开而惶恐生气的。
想到这儿,禾月叹了口气,他犹豫了一下,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他决定弥补一下对方受伤的心灵,于是,他主动上前一步,伸出手,轻轻抱住了铁肠。
铁肠完全没料到这一幕,在禾月的体温包裹住他那一刻,他的心跳停止了,整个人僵在原地。
跟普通的拥抱不同,禾月简直是带着怨气,毫不温柔地撞进他怀里的,那一瞬间的冲力,让空气搅涌出一股怪异的燥热,然后又迅速地消散在两人的体温之中。
“你——”铁肠试图开口,但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却异常沙哑。
拥抱完过后,禾月迅速推开对方,拧过头去,小声道:“别多想,这是补偿你的。”
禾月:“以后你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就直接问我,不要可怜兮兮的一个人躲起来,让别人看见还以为我虐待你呢。”
铁肠解释:“但如果我缠着你问来问去,你会觉得我烦——”
“哈。”禾月被气笑了,“从你第一天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你烦,你还不是死缠烂打的?”
死缠烂打不是铁肠的特长吗,他怎么突然谦虚起来了?
说完,禾月又警告道:“刚才我抱你的这件事,不准告诉别人,尤其不准在条野面前炫耀。”
做完这一切,禾月转身想要逃跑。
但下一秒,铁肠伸出手,准确无误地扯住了禾月的胳膊。
他用力一扯,将禾月拉近,熟练地揽入怀里,死死抱住。
又来了。禾月心想。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禾月还是不习惯这么激烈的拥抱过程——铁肠永远不知道力道的轻重,好像每次都要把他勒昏过去才算完。
禾月双手悬在半空,恼火地捶打着铁肠的后背,但最终,他只能是小声地叹了口气,无奈地回抱住对方,任由对方将脸埋在他颈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