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阳望着丘河所写的诗词。
目光晃动,心中思绪万千。
在他眼里,丘河的一生是不太平的。
早年不受重用,直至被磨平了棱角。
这首九曲词里,说的看似是将军事。
实则道的是丘河的心中苦。
为人臣子,谁又不想封侯拜相,获封异姓王呢?
但古往今来,那都不过是凤毛麟角罢了。
哪怕是大乾开国的重臣无数,最终获封异姓王的也不过就两人。
且,不容世袭。
就这,也不过就两人封王!
深吸口气,收敛心神。
柳阳再次将目光,投向了那黑影处。
随着墨石箭的压制,那黑影的逃意更甚。
两万军士摆出的战阵加持,加上墨石箭的效果。
依旧阵中多位来自他城的大学士。
如此规模,那黑影又如何挡得住呢?
在柳阳的指挥下,士兵们缓步推进。
而那黑影的面容,随着时间的流逝。
也开始变得,越来越清晰。
很快,它的五官便彻底成型。
那是一头黑色燎发的人脸,面露獠牙,神情怒目。
只一眼,柳阳以及阵中的丘河、其余几位大学士。
便认出了这东西。
“佛家修罗相!”
佛门有修罗,但从来都不为主脉。
在神州上的佛教之中,修罗乃是佛门的旁支。
也即嫡庶之间的关系。
属于从佛祖创建的佛门正统之中,演化而来的派系。
有着佛门的基础底子,但越是往上,差别越大。
同时,也不能说修罗是邪教,虽然修罗道主张杀伐救世。
但神州上的正统佛教,也从不曾克制过杀伐之说——否则对付妖族和蛮族怎么办?
难不成靠嘴度化??
所以对佛家,对世人而言。
修罗道,还是属于佛门的一种小众派系的。
只不过大多数人,还是走的正统佛门派系。
既初果者——苦行僧——坐下金刚——阿罗汉这个顺序。
如今突然见到这黑影,竟是走的佛门修罗道。
柳阳整个人都愣住了。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眼前这黑影若当真是佛门的修罗道产物。
那么按理来说,墨石箭应该不会有附加伤害才对!
所以,这看似是修罗般的黑影,其本质依旧是邪物!!
“险些就被你这模样骗了!”
柳阳怒喝一声,虽然他也不清楚这怪物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但总之,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就对了!
“合营!”
柳阳发号施令,两万甲士,同时拿起武器。
对向了还没完善自身双脚的黑影。
伴着步兵们举剑、搭弓。
整个阵型上空的贪狼身影。
猛地抬起了头。
那双血色的眼眸里,充满了嗜血的光芒。
“连击!!”
柳阳的高亢呐喊,借助他的天赋能力传音到了全军。
甚至于,这回连传令兵的工作都省去了。
步兵举剑对着远处的黑影,隔着半里多的距离。
忽然,重重挥砍!
随着无数士兵们整齐划一的动作。
那血色巨狼的身影,猛地腾空而起!
飞至空中,扑向黑影所在!!
随着贪狼身影一并到来的。
还有大量弓箭、墨石箭的到来!
一时间,局势走向。
彻底失衡。
...
在黑影下方,一群散乱的人影正在疯狂逃窜。
这里面,有着侥幸存活的少量滨城官员。
也有着不少走散的士兵。
因为黑影的出现,他们这群靠的比较近的人。
可以说是第一时间就逃跑了。
至于没能第一时间开跑的......如今都被黑影吞噬了。
伴随着战事的变化,骑兵们的散去。
这些人,也彻底没有了挡路者。
宫洺在两名士兵的保护下,此时跑的就很远。
“多谢两位甲士相救!”
宫洺一改往日的趾高气扬,满脸的真诚与感激。
而两名士兵,也并不知道事情的始末。
只知道对方乃是滨城大族,自己理应相助。
闻言下,也只是拱了拱手。
叮嘱了两句,就连忙散去,寻找大部队去了。
见二人走远,宫洺回身看了眼混乱的战场。
眼看那黑影就快要坚持不住了,宫洺吓得脚下一滑。
差点没一跟头掉进坑里。
黑影,自然是他召唤而来的了。
只是他也没有想到,这东西竟然能够这么恐怖!
难怪,难怪当初的那群人说,只有在绝境之时方可使用这东西!
若是事后被人查出来,那黑影就是他宫洺召唤来的。
那自己还能有命活吗?
当然了,就算没有黑影的事情,光是矿场之事以及滨城里的一些勾当。
宫洺也活不了就是了。
心里自知不能被抓的宫洺,咬着牙。
向着远处无人的郊外,一路狂奔而去。
哪怕是胸膛像是被火烧一样,哪怕脚下如同灌了铅一般。
他也不敢有丝毫停留!
他,最终也没有选择心怀侥幸。
而是选择了破釜沉舟,强行逃难。
与其等待着滨城内的未知未来,倒不如先活着离开。
只要能够逃走,只要能逃走!
到时候,他自有办法东山再起!
抱着这样的想法,宫洺一路跑了出去。
直到天黑。
这个时候,宫洺甚至已经不知道。
自己到底到了哪里。
四周都是森林,处处可以听见虫鸣。
但人是惧黑的,也是害怕未知的。
向来仆从成群,出门乘轿的大老爷。
你自然不能指望他,对于城郊野外有多么熟悉。
也不可能指望他,有多么丰富的野外生存经验。
要知道就连玩家,当初也是费了老大力气。
最后,才懂得了如何荒野求生的。
宫洺走到一处河边,只觉得今夜格外的冷。
九月末的夜晚,已经有了初秋的那丝丝凉意。
只一身锦衣裘袍的宫洺,本能想要生火。
却发现,自己身上哪里有生火的物件?
别说是火折子了,就连银票都没几张......
往日里,凭他的身份,出门都不用他亲自掏钱。
手底下,自然有的是人上去付。
可如今,身处荒野。
宫洺才终于意识到。
活着,有时候便已经是一件难事。
但宫洺没有悔意,整个人身上都满是愤恨之情。
若不是那群意外到来的叛军,若不是周边府镇突然的造访。
若不是自家的庄园,此时已经失守!
自己何故于此?何故于此啊!!
宫洺心中骂着,叫着。
却不曾注意到,在他的身后。
一道人影,不知不觉已然靠近。
月光洒在了清澈的河水上。
宫洺强忍着喝生水的不适,刚要探手。
一把明晃晃的长刀,却先一步落在了他的面前。
刀面光滑,且锋利。
宫洺甚至在刀面上,看见了自己的模样。
下一秒,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从宫洺的耳边,轻轻传来。
“我们又见面了。”
“宫老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