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看错了你

听说杜若要走,司马显的注意力也被成功转移,依依不舍地望着杜若,嘴里头飞速地吞咽,可奈何司马芙塞的那块点心太干,一时吞不下去。

他急得直跳脚,眼巴巴地看着杜若。杜若心软了一下,望着司马显柔声道,“六殿下,你这样抓着我不放,我怎么去把好吃的流心包和栗子糕还有烤乳鸽给你带过来呢?”

司马显眨了眨眼睛,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选择了放手。

杜若满意地笑了笑,继续哄着,“六殿下真乖,等着哦,姐姐一定给你带好吃的回来。”

司马显嘴里嚼个不停,头也点个不停,将杜若送出了门,回到小楼中继续大快朵颐。

司马芙看着司马显无忧无虑的模样,实在是忍不住羡慕。如果她也能如同司马显这样,永远只是个长不大的孩子,过去发生的那些不好的事情永远都记不起来,该多好?

可惜,她偏偏什么都记得,还要辛苦地装作什么都忘了。这样装模作样有多痛苦,怕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芙姐姐,再吃多点!”司马显招呼着发呆的司马芙。

司马芙回过神来,冲司马显笑了笑,轻轻地点头。

离开凌烟阁小楼,杜若又马不停蹄地奔赴了关押后宫众人的冷宫。可惜守卫们不肯放行,就算拿出睿阳王未来王妃的身份来,这些守卫也不买账。

“上头已经下了诛杀令,王妃来晚一步,请回吧!”

杜若彻底愣住,“来晚一步?什么意思?”

守卫寸步不让地低了低头,“意思是王妃就算进去了,也可能见不到想见的人,还徒增伤情。”

“你的意思是……”杜若有些难以置信,“当真全杀了?”

“不错。”

这些人都是定远侯部下,军令如山,秉持着对主将的命令执行到底的原则。对于上头的吩咐,从不会拖延,向来都是风风火火迅速兑现。

杜若的心里不由一紧,“那么多人,哪里能说杀就杀?别说是杀那么多人,就算是杀那么多鸡,也不是这么容易的事啊。这才多久,人就全杀了?”

杜若越说越激动,“我不信!你们让我进去看看!”

守卫拦住杜若,“内里血腥污秽,恐会吓着王妃,属下可担不起这责任。”

这些人寸步不让,将门口围得密不透风,杜若心里烦乱,她不相信司马燚会放任这种事情发生,也顾不得那么多,一门心思就只想进去看一眼求证守卫所言,于是不顾阻拦地往里闯。

“王妃,不可!”

“你们若是伤了我,怕是也不好跟你们侯爷交代吧?让开!”

杜若的态度强硬起来,让守卫们不由为难。确实,若是伤了杜若,他们还真不好跟上头交代。可若把人放了进去,他们更不好交代。

正左右为难之际,司马燚出现了。他冷着脸呵斥着杜若,“放肆!这是什么地方?岂容你随意乱闯!快点跟爷回去!”

杜若被司马燚喝住,直勾勾地望着他,那双眼睛委屈中带着愤恨,又夹杂着一丝犹疑与期颐。

看她嘴巴瘪了下,司马燚立马抓着她转身,“这是做什么?少在这里丢人现眼!宫里头的那些人死就死了,与你有什么关系?你惦记着那个厨子的手艺,爷给你再找一个回来便是,保管比之前那个强!”司马燚说着,强行把她带上了马车。

杜若紧紧地揪着他的衣襟问,“你跟我说实话,真的都死了吗?”

司马燚看着她这番模样,不由想起了之前在地下城那回,她因为连累他人而负疚几日,整个人都恍恍惚惚回不过神来。

他有些担心她又因为这些人的死讯而负疚,可转念一想,她总是要学着面对这些生离死别的。当习惯了生死之后,再面对这些的时候,便能看开了。

于是司马燚平静地望着杜若的眼睛,缓缓对她说,“杜若,你要明白,做任何事情都要付出代价,每一次变革都会有流血与牺牲。我们要看的是最终结果,如果结局达到了我们的预期,那就是值得的。”

杜若不知想到了什么,霎时间眼圈忽然红了,“所以,守卫们说的是真的?那些被圈禁的后妃与宫人们,全部都杀了?”

司马燚没有接话。他的沉默让杜若的眼圈更红,她忽然冲下马车疯狂地奔跑回原地,却堪堪撞见了一队士兵抬着两个血肉模糊的尸体从门内走出。

杜若彻底怔住,胃里止不住地翻涌。忽然眼前被遮挡住,司马燚紧贴着她在耳畔说了一句,“别看了,跟爷回去!”

她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被带上马车的,好半天了她的身体依旧微微颤抖。她双眼迷蒙地望着司马燚,颤声道,“那么多活生生的人,不是牲口啊!你们怎么能这样狠?司马燚,是我看错了你?还是我压根儿不懂你?我以为,你与定远侯不同,你与你父皇更是不同。可是你……”

“杜若,你要知道,很多事情不是一定会按着我们所预想中去发展。如果出现了变数,要么能够应对,要么就学着接受。”

杜若拂开他按在她肩膀上的手,“司马燚,我自以为我了解你,看来是我太过自负了。我一点儿也不了解你,更不明白你究竟想要什么。”

司马燚有些动容,望着她的眼睛说,“爷若说,爷想要的不过是你,你信吗?”

杜若满脸悲哀地冷笑,“司马燚,我累了,你这场戏我陪你演不下去了。你把玉佩给我吧,我会走得远远地。如此,你再做什么都与我无关了。”

司马燚的眼中闪现一丝慌乱,却瞬间被满目的寒光掩去,“杜若,你休想!你答应过爷,要一辈子留在爷的身边!”

“我不过是个解药而已,司马燚,你何必自欺欺人?”杜若继续凉凉地说,“要不然,你把我血放干了存下?如此,我也不欠你什么了。”

司马燚有些怒了,他杀气腾腾地指着杜若,“你再多说一句要走的话,爷立马让人去屠了将军府,你信不?”

杜若忍住想哭的冲动,紧紧闭着眼睛喊了一句,“那你不如先杀了我吧,再踏着我的尸体去灭了将军府!如此,一了百了!”

“杜若!”司马燚怒火中烧,整个人几乎要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让爷杀你?你以为爷不敢?”

“是啊!我曾经以为你与你父皇不同,就算定远侯想要对后宫众人下手,你也会设法保住他们。可我错了,你与你父皇并无两样,所有的生命在你眼中都犹如蝼蚁,都是可以牺牲的!”

杜若深吸一口气,声音暗哑起来,“所以现在我信了,你要杀我就是一念之间,不存在什么敢与不敢。但你杀我就杀我,不要牵连我的家人,更不要用我的家人威胁我。”

司马燚冷笑起来,“好啊杜若,既然爷在你眼里都卑鄙如斯了,爷又何必装模作样?爷今儿就告诉你,你乖乖听话也就罢了,你若不肯乖乖听话,爷不仅要牵连你的家人,还会株连你的九族!你若不信,大可试试!”

“司马燚,你还真当自己是北原国的天了?你别忘了,现在你……”杜若从座上弹起,眼中满是不忿,可话说了一半,忽然戛然而止。

“现在爷的确受制于定远侯,然等西垚的势力集结完毕,与爷里应外合反扑之际,定远侯又能奈爷何?”司马燚忽然抬高了声音,“这北原就算要改朝换代,定远侯永远不敢真正坐上那张龙椅,他永远需要爷给他顶下乱臣贼子这个锅!”

说到此处,司马燚强行将杜若揽入怀中,“而你,永远是爷身边和爷一起顶锅的女人!想撂挑子半途而逃?杜若,你休想!你杜家人也休想把自己摘干净!”

“放手!”杜若拼命挣扎,终于忍不住开始飙泪,“司马燚你这个混蛋,你放手!放开我!”

跟在马车后的随从以及暗卫都将车里头二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他们一个个只能装聋作哑,当做什么也没听见。

只是还有些人却在默默地听了半天后,悄然地从人群中抽身离开,消失在了宫墙的转角之处。

马车在乾穹殿外停下时,杜若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昏了过去。司马燚抱着她从马车上下来时,她脸上还隐隐挂着泪痕。

谁也不敢多言,谨慎地低头而行。司马燚带着杜若进了门,吩咐外头的人,“去请个太医来给她瞧瞧,她这几日肯定不安分,让太医尽管多开几幅安神药给她。”

宫人头也不敢抬,低头应着,“是,殿下!”

新来的太医动作十分利索,很快得出了杜若失眠多梦以致神经衰弱的结论,麻利地将大剂量的安神药开好送了过来。

此后几日,杜若便如司马燚所愿一直昏睡不醒,别说下床蹦跶,就连睁眼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也就在这几日,地下城中西垚隐藏的那些精心训练的兵力都忽然不见了踪影。没过多久又如变戏法似的,忽然混入京都城中,并逐渐出现在了宫城外围。

夜色中,一辆马车飞速朝宫门奔来。车上的人对宫门守卫亮出令牌,“不想死,就赶紧让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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