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莞一声不吭,完全不知道怎么接话。
万昭仪打起了圆场,“也就是说,夏侯小姐如今这毛病还是能治好的?”
“当然。”杜若不假思索地回答,“又不是癌症和艾滋,有啥治不好的。”
万昭仪就听懂了当然能治好,旁的也就没放在心上。
倒是不耻下问的李太医上了心,连忙又问:“敢问杜小姐,何为癌症和艾滋之症?”
“癌症就是一种恶性的肿瘤,割了又长,还会扩散到其他地方,以现在的这种医疗水平根本无法控制。至于艾滋嘛,是一种无药可救的传染病,但只通过血液和那个……”杜若扶额,绞尽脑汁解释,“呃那个什么男女之间接触传播。”
“原来如此,受教了!”李太医由衷地佩服,“杜小姐不愧为神医弟子,博学广识!后辈如斯,老夫真是汗颜啊!”
杜若不由呵呵,心虚地客套着,“李大人谬赞!小女子真的不过是半桶水,活人医不死,死人医不活。”
“诶,杜小姐谦虚谦虚!”
“诶,李大人谬赞谬赞!”
“依杜小姐之见,这夏侯小姐的血崩之症该如何用药方为妥当?”李太医虚心求教。
杜若真是汗颜,腆着脸道:“李大人客气了,小女子实在不敢当。方才打人开的方子皆是对症下药,甚是妥帖。夏侯姑娘依着李大人的方子好生调理,假以时日定能好转。”
“夏侯小姐如今的情况,怕是暂且不好挪动吧?”万昭仪问。
“最好能再养个至少三五日。”
“既是如此,那这几日夏侯小姐就宫里养着。回头本宫让人送信去定远侯府打个招呼。”
“娘娘,臣女有个不情之请。”夏侯莞道,“可否暂且对臣女的家人瞒下今日之事?臣女不想太多人知晓。”
“今儿宫里头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你觉得还能瞒得住?”杜若觉得夏侯莞太过天真。
夏侯莞蹙眉,轻声道:“母亲鲜少出门,三五日应该得不了外头的消息。母亲身体不好,臣女怕母亲过度忧心。”
“是个仁孝的孩子。”万昭仪点头,“你放心,本宫会吩咐下去,今日之事不得对外宣扬,你家人亦不会知晓。”
夏侯莞朝万昭仪拜了拜,“多谢娘娘,臣女给娘娘添麻烦了。”
万昭仪温和地笑笑,“夏侯小姐言重了,这后宫若连定远侯的家眷都护不好,岂不是让人笑话?”
安顿好夏侯莞,万昭仪领着杜若从偏殿行出,“毕竟夏侯小姐是个姑娘家,又是这种病,为了女儿家的名声着想,就辛苦你这几日多往宫中跑几趟。”
“不辛苦,娘娘客气了。”杜若点头应下。
李太医追着杜若的脚步,“不知杜小姐明日何时进宫?老夫有些问题想向杜小姐请教。”
“不敢当。”杜若谦逊地应着,“李大人但问无妨,无需等到明日。”
李太医听杜若这么一说,也就不客气了,直接边走边问:“方才杜小姐提到的艾滋之症是会传染的不治之症,老夫觉得兹事体大。此症只通过血液与男女接触传染,所以同性之间是不会传染的对吗?”
杜若没想到李太医竟然还想着这个,不由愣怔了一下,“呃,也不是同性之间不传染,遇到非正常的情况也会的。”
“何种非正常情况?”李太医被弄的一头雾水,继续打破砂锅问到底,“既然同性也会传染,那之前为何又说只是男女接触传染?”
杜若听到李太医这老头追着艾滋的传染途径问个没完,不由头疼起来,扶额隐晦道:“这个……其实不论男女,但凡与患病之人过于亲密接触都会传染!要亲密接触,呃,大人,这您懂了吧?”
李太医一脸茫然,“那这亲密接触是个什么程度?同食同寝?”
杜若觉得自己没法接话了,也不知道这太医老头是真不懂还是假装不懂。
这时,候在偏殿外的司马燚忽然面无表情地飘来一句:“李太医,她说的是房事。”
李太医:“……”
不知是为了掩饰尴尬还是何故,李太医忽然猛烈地咳嗽起来。
一旁的司马燚淡定地拍了拍老头的背,“看来这回李太医懂了。”
李太医咳嗽得更加厉害了。
司马赫好心扶了李太医一把,“李大人没事吧?”
“没事没事。”李太医老脸涨得通红,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杜若这个小辈,匆匆地朝万昭仪与司马燚、司马赫一拜,“娘娘、二位殿下,下官太医院还有事,就先行告退了。”
看着李太医逃得飞快,杜若忍不住笑了起来。可一转头对上司马燚那审视的目光,她的笑容顿时僵住。
看这位爷的眼神就知不善,想来他肯定在腹诽她不知廉耻,竟然脸不红心不跳地跟一个老头子公然说这等上不得台面之事。
本想再叛逆地冲着司马燚笑得嚣张一点,可偏偏司马燚与万昭仪也在场,她还真有些丢不起人,只能匆匆错开目光,不与司马燚对视。
万昭仪看了看天色,“这个时辰,已经赶不上赏花宴了。你们几个不如一道去本宫那儿用晚膳如何?”
“那臣女就不客气了,多谢娘娘。”杜若一点儿也不见外,大大方方地跟着万昭仪往雍华宫走,“上回在娘娘那边尝过一道菜特别好吃,今儿能让小厨房再做一次么?”
“这个简单。”万昭仪笑了,吩咐身边的大宫女翠香,“把杜小姐想吃的记下来,这几日安排小厨房轮流做。”
“娘娘您真好!”杜若兴奋地跳脚。
万昭仪点了点杜若的额头,“你呀你,前些日子的规矩真是白学了。”
杜若吐了吐舌头,规规矩矩地走起路来。
走在后面的司马赫看看司马燚,“看来母妃是真的喜欢杜小姐。”
司马燚默不作声。
“怎么不说话?”司马赫问。
“四哥想让我说什么?”司马燚漫不经心地应着。
司马赫笑了,打趣道:“我以为你又会让我娶了她。”
司马燚再度沉默。
习惯了自己兄弟这个冷淡的性子,司马赫也没放在心上。
晚膳后,万昭仪让司马赫与司马燚送杜若离宫。司马燚与杜若刚好顺路,很明显万昭仪是制造机会,让司马燚送杜若回将军府。
可出了雍华宫大门,司马燚却不管不顾走得飞快。
“五弟,你这是……”司马赫无奈地摇头。
杜若不由腹诽:还说腿不好?明明跑得比谁兔子还快!
司马赫安慰杜若:“不要往心里去,五弟就是这脾气。”
“四爷多虑了,我为何要往心里去?”杜若毫无所谓,“就司马燚那个臭脾气,也就四爷有这般耐性能受得了。”
司马赫哑然失笑,只当杜若是因爱生恨,“杜小姐,其实母妃是有心成全你与五弟的,只是……”
“四爷,能不能换个话题?”杜若打断司马赫,“咱们聊点其他的?比如月色?”
司马赫笑了,仰望夜空,“今儿月色确实极好。”
“四爷想不想听个笑话?”杜若问。
司马赫点头,认真倾听。
“有位男子邀心悦的姑娘赏月,指着天上说,你看今晚的月儿多像你的脸,圆的跟大饼一样。”杜若故意卖关子,“哈,你猜后来怎样了?”
“那位姑娘一定生气了。”司马赫猜测。
“不,那位姑娘说,你是不是晚上没吃饭啊?”杜若说完,自己先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司马赫也笑了,清朗的月辉衬得他的笑容越发恬静。
杜若也笑着看他,心道:这个人可真好看啊!
这张脸果然是放到哪个时代都香。
男神,四皇子,恭亲王,司马赫……
从前遥不可及的星辰,如今就近在身边。
杜若感觉自己的心被填得满满得,甚至生出了一丝对于这个时空的眷恋。要接近司马燚拿到玉佩回去有些困难,似乎现在这样也还不错。那就……再等等机会?
自己安慰了自己一番,于是愈加心安理得起来。
正盘算着与司马赫一路同行,待会儿再趁热打铁把关系再拉近一些,可守在宫门外的司马祁却给她迎头泼了一盆冷水。
“夫人让奴婢来接小姐回府,小姐请上车吧!”
一身丫鬟装扮的司马祁捏着嗓子装模做样,让杜若犹如被冷风灌进了领子似的猛然打了个寒颤。
她忍着糟心,同司马赫道别后上了马车,随后一把掐住了跟着上来的司马祁,“大晚上的你化成这个鬼样出来是想吓死人吗?”
司马祁委屈兮兮,“你那个哥哥一直让人暗中盯着我,若不是这样,我哪里能混出将军府?又怎么能想法子帮你引开将军府的马车?”
“咱们不回将军府?”刚顾着生气,杜若还真没留意车夫竟不是将军府的人。
“你不是让我想法子拿回玉佩么?刚才我已经让人将司马燚往城郊引了,咱们找个四下没人的地方将他敲晕,到时候玉佩不是唾手可得么?”
“你哪里来的人?”杜若好奇。
“诸葛亮能草船借箭,我司马祁就不能借人么?”司马祁那糊满脂粉的脸上露出贼贼的表情,让人看着瘆得慌,“我把将军府的人引开,又将司马燚往同一方向引,现在他已经追着将军府的人往城郊去了。”
杜若一巴掌呼上去拍在司马祁的头顶,“年纪轻轻不学好,尽玩这些旁门左道!”
“诶,别不识好人心行吗?我可是为了你耶!”司马祁捂着脑袋,“不是你急着要回去么?”
“那也不急在这一时呀!”杜若瞥了眼窗外,“总得好好从长计议才是。”
“不对,你今儿不对劲啊!”司马祁收起了玩闹的心思,正色道,“你该不是今天进了趟宫,被司马赫给迷了心窍,现在不打算回去了吧?”
“别胡说!”杜若不肯承认,“我什么时候不打算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