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小畜生一直盯着剩下的那颗药丸,尤其是那只受伤的家伙,好不容易打的头破血流突出重围,结果就只混到了一口吃的,这要是换作谁也不会甘心。
而那吃饱了小畜生之前一只懒懒地不肯动,现在有了竞争对手之后,它可能是感受到了威胁,所以变得警觉起来,眼睛瞪着那颗药丸一动不动,先怕这剩下的最后一口吃的被人家给抢走了。
在场的所有人看到这种情形,既紧张又惶然无措。不是说食蛊兽以蛊虫为食么?现在这两只小兽都盯着这个颗剩下的药丸,那就意味着这药丸里面肯定存在有蛊虫……
这是不是说明剩下的这颗药丸并不是真正的南巫秘药,也无法治疗大公主?
风影的脸色特别难看,而今大公主急需用药,他才匆忙之中同意了杜若用食蛊兽排除蛊虫来找药的法子,却没想到这几只小畜生会这么不靠谱。
“不是说这是食蛊兽吗?不说它们以蛊虫为食吗?现在药盒里的药都被它们吃完了,就只剩这一颗它们还盯着不放,这算个什么事?照这样看,南巫压根儿没有给真正秘药?给的全是含有毒蛊的药丸,南巫想干什么?毒害北原皇室么?”
风影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堆,由一颗药的真假,直接把问题上升到了北原与南巫两国的政治层面,真是越扯越复杂。
杜若上前将那颗药丸捏在手心,再看看那两只紧盯着药丸不肯挪开目光的食蛊兽,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南巫人惯用巫蛊入药,我曾听南使者说过,并不是所有的巫蛊都是会害人的。蛊虫有毒有益,毒蛊能害人,而益蛊能救人。当年巫医王以血养蛊虫数百条,养成的蛊虫就是传说中的解毒蛊。巫医王用此蛊救人无数,并有解毒蛊流传至今,珍贵无比。”
杜若低头看了看掌心的药丸,“或许这颗药丸里头当中含有蛊虫不假,但此蛊并非彼蛊,定与之前的那些毒蛊不同。不然如何解释这只吃饱了的食蛊兽会紧张地守着这颗药丸却不下口?我觉得这颗药丸里面或许就添加了类似于解毒蛊一样的益蛊,并且这个蛊虫应该是很特别,所以这些食蛊兽才会争抢着却又不急于下口。”
虽然杜若言之有理,但这一切不过是她的猜测而已,根本无法证实剩下的这个药丸里面所含的蛊虫究竟是有害还是有益的。
在此情形之下,风影毫无疑问很是不放心,可大公主如今的情况却再也容不得他继续犹豫。他咬咬牙说,“事已至此,既然没有其他的法子,就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先说好,大公主出了什么事儿你得和我一起担,毕竟这个决定是咱俩一起下的。”
杜若在这种关键时刻从来不犯怂,她仔细问了风影关于大公主的病情,是不是眼下如果不用药,大公主就一定会有性命之忧?
事到如今风影也没有什么可瞒的,直接告诉杜若大公主的情况确实非常不好,这已是第三此反复,如今是命悬一线,再拖下去恐有性命之忧。
得到这个答案后杜若毫不犹豫的点头说,“都是为了救治大公主,眼下情势危急,又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那就只能冒险一试了。司马燚当真要追究的话,我承担就是了。”
杜若说完,亲自将药丸喂给大公主服下。整个屋子里的人都开始为接下来的情况而揪心,不知道这颗药会最终发挥什么作用。
而在这颗要被杜若喂进大公主的嘴里之后,那两个死死盯着药丸小畜生,突然发出了尖锐的叫声。
它们冲着杜若龇牙咧嘴,仿佛杜若是它们的大仇人。那只“战斗英雄”还英勇地跳了起来,直朝杜若扑了过去,那阵势似乎要找杜若报仇泄愤。
与此同时,其他被关在笼子里的食蛊兽也在开始拼命躁动,隔着笼子不停地尖叫,并同样朝杜若龇牙咧嘴,仿佛杜若与它们都有深仇大恨。由此可见,那颗药确实非同一般。
只是这种冒险的尝试最终的结果如何尤未可知。所有人都凝神关注着大公主的变化,屏息以待最终的结果。
都说不能以成败论英雄,可当是成是败关乎生死之际,一切就不能如此潇洒轻松了。是死是活在此一举,此时要已经喂下去了,只能是听天由命。
杜若在心中慢慢祈祷,希望老天爷能开开眼,给大公主一条生路。毕竟她是司马燚唯一的胞妹,他们生在亲情寡淡的帝王家,二人又早早地失去了母亲,想来那些年在宫中相依为命的那些日子,他们彼此定然是对方心中最深的牵念。
杜若能够明白他们兄妹二人对彼此的重要性,没有什么能将这种铭刻在血脉中的亲情给斩断。可越是这么重要的人,越是经不起失去的打击。
如果大公主真的救不过来,司马燚会有多么伤心难过?杜若简直不敢去想那个素来冷清的爷,最终会爆发出什么样的情绪。
其此刻杜若心中忽然生出了这样的想法,只要能救大公主,此刻让她自己一命换一命她也甘愿。因为她实在是舍不得让司马燚去面对失去亲人的痛苦,他身边原本就孤寂,若连唯一的妹妹都没了,那他得多伤心。
她不想让他伤心,她宁愿用自己的性命去换。为何偏偏自己身上的血为何只能解毒却不能治病,为何那奇药岩火籽会一直不知所踪,为何自己会在不知不觉之中如此在意司马燚了?
杜若看着浑身滚烫的大公主,亲自一遍又一遍地替大公主擦拭着额上冒出的汗水。大公主神智不清,迷迷糊糊地也一直在翻滚躁动。
如果大公主能开口说话,此刻她一定是在呼唤着自己唯一可以依靠的哥哥。可惜她最亲的亲人,此刻就在几座院墙之外也同样遭受着折磨。
不过司马燚这边的情形与他妹妹那边完全不同。大公主那边是全身烧得如同火球一般,仿佛皮肤都要起泡溃烂了。可司马燚这边却冷得跟冰窖一般,浑身被冰封,如同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这兄妹二人冰火两重天截然不同的反应,若能摆在一处,其实很容易让人产生关联性的联想。可此时二人不在一处,所有人又只知大公主乃是经年留下的病根,因此并未作他想。
别苑内所有人都在静静等待最终的结果,每一秒的时间对在场的人而言都是煎熬。
可大公主的情况却在服药之后没有丝毫好转,风影为了应急又冒险在要穴之处铤而走险地走了金针。杜若默默在旁边看着,原想替风影打打下手,可人家瞧不上她的医术。
风影看似镇定,其实手心里也却全是冷汗。待一遍金针走完,风影终于忍不住烦躁地爆起了粗口,然后忽然摔门而出。
博骛隐在暗处默不作声地看着这一切,最后悄悄地跟上了风影。在杜若看不见的地方,风影黑着脸对博骛说,“你还真能沉得住气,就一直作壁上观地看热闹?”
博骛叹气,“风影,你知道杜小姐在场我不能现身,若让杜小姐见着我,必定要怀疑爷的行踪。爷特地嘱咐过的,绝不能然后杜小姐知晓……”
“行了行了,我不想继续同你们这些死脑筋争辩。你能眼睁睁地看着司马燚的妹妹死,也不懂变通赶紧出来帮忙,那是你的事。如果死守你家主子的命令比救他妹妹的性命重要,我也无话可说。”
风影说着甩袖转身,将煎好的药倒出来端进了屋,“赶紧把这个平日喝的药也喂进去,是死是活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医女连忙接过药碗,将汤药一滴不剩地喂了下去。
杜若在旁边焦灼地看着,终于忍不住搭上了司马芙的脉。可她还没细看,风影就一把将她拽开,“哎,你别在这儿添乱了,一边待着去!”
“风影,你有没有觉得……”杜若刚才摸了一把大公主的脉,却摸得自己心里突突直跳,“我怎么觉得大公主这并不是什么经年惹下的病根,而是……”
“你这半桶水的破医术少在我面前班门弄斧!”风影没有给她说下去的机会,“你以为自己是巫医王再世么?就这样随手一摸就能瞧出一个生死悬于一线的人的病灶所在?”
“我……”杜若对自己的医术的确没什么信心,听风影这么一说,杜若也就没有继续深想和坚持己见。
而且就在此时,大公主忽然出现了严重的反应,开始不停地呕吐,且呕出的全是黑乎粘稠类似与血液一般腥臭刺鼻之物。
“快!把大公主扶起来!”风影快速上前并惊呼着吩咐旁边的人。
杜若见状没有犹豫,也眼疾手快地上前与风影一左一右地将司马芙从床上扶了起来。
她看着司马芙呕出的那些黑乎乎的东西皱了皱眉,几乎没有经过思考直接条件反射地脱口而出,“大家注意,千万不能碰那些大公主的呕出物,有剧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