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骛再折返回临渊阁时仍是独自一人,杜若翘首以盼的司马燚并未出现。
“杜小姐,主子尚有要事在身,嘱咐小姐在临渊阁中好好休养,待主子忙完之后,自会过来看望小姐您。”
杜若只觉心里仍是发慌,下意识地捏紧了那枚玉佩,追问博骛,“司马燚当真在府中?博侍卫,我这心里头发慌,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你让你家主子务必注意安全。”
博骛低头回话,“杜小姐多虑了,主子如今确在府中。不瞒杜小姐,大公主出宫养病,如今就在府中别苑。主子这些时日都在别苑之中陪伴公主,待公主病情稳定,主子便会回临渊阁。”
“大公主?”杜若有些意外,“大公主出宫了?”
“是,大公主病情反复,主子特地接了大公主出宫,方便毒医为大公主治病。”
博骛不敢抬头,“鬼医已被主子亲自擒获并严加看管,不会再对小姐您产生威胁。如今临渊阁的安全由属下负责,杜小姐您尽管安心养伤,属下保证不会再有任何危险。”
“小姐好好休息,属下就守在屋外,有什么吩咐小姐再随时唤小的。”
博骛说完,低着头退了出去。杜若仍旧满心的狐疑与不安,可想要再问时,博骛已经不见了踪影。
接着一连几日,杜若都不见司马燚,连博骛也不再露面。进临渊阁送药送膳的,都是挂着一张笑脸的王府管家。无论杜若问什么,管家都是那张笑脸相迎,把话说得滴水不漏。
日子一天天过去,杜若的伤也眼见着好得差不多了,可司马燚就是没有来临渊阁看过杜若一回。
杜若一日日摩挲着那块玉佩,心中嘀咕着那位爷究竟是在玩什么花样?照理说他将自己最宝贝的玉佩搁她这儿,应该就是为了让她心安。
可杜若不明白的是,他人既然就在府里头,不过隔着几道院墙而已,为何就是不肯过来瞧她一眼?大公主究竟是什么病,为何非得如此保密,不准府中旁人靠近那别苑一步?
而身为兄长的司马燚,为何这么多日寸步不离地守着大公主?不是有风影在为大公主治疗么?司马燚顶多就算个陪护的家属,难道就当真一刻也走不开?
杜若越想越不对劲,终于有一日忍不住去了王府别苑一探究竟,却不幸地碰了一鼻子的灰。不仅没见着司马燚,还险些被苏孜姜的剑给削掉了头发。
若非博骛及时出面阻止,怕是还不知闹得如何收场。博骛苦心劝言许久,杜若这才讪讪而归,心里头越发地对别苑中的情况狐疑。
她开始怀疑别苑中的压根儿不是要治病的大公主,说不定是司马燚私藏的其他什么人。不然司马燚何至于对她如此严防死守,不让她靠近别苑?
不过杜若的怀疑没多久就被打消,风影不仅亲自同杜若证实了司马芙确实在别苑养病不假,还同杜若透露了一个消息,说是司马燚其实并不在府中,而是出府亲自为司马芙寻药。为了防止走漏行踪,这才一直对府中上下宣称司马燚在府中别苑。
风影的话虽说合情合理,可当杜若再追问大公主所患之病时风影又立马吞吞吐吐,顾左右而言其他,于是杜若对风影的话依旧将信将疑。
最终让她彻底相信风影所言是在风影亲自领她去看了大公主之后。看到躺在床上气息微弱的司马芙,杜若终于疑虑全消,不再继续胡思乱想。
只是每每午夜梦回之时,她仍旧会被莫名其妙的噩梦惊醒,在临渊阁中孤寂地蜷缩,犹如风浪中独行的孤舟,茫然找不到方向。
心口那道疤痕已渐渐愈合,可每每此时都会隐隐作痛。她将那玉佩紧贴于心口,以此消减心底莫名的刺痛与惶惑。
听闻司马祁已经献礼南巫,南巫女王大悦,不仅与北原冰释前嫌,还派了使者带着一批珍惜药材一并与司马祁随行来了北原。如今一行人正在来京的途中,不日便会到达。
得知此讯,杜若更加惶惑与不安。按理说如今玉佩到手,司马燚又不在京中,等司马祁一回来,便是离开这里的最佳时机。可杜若却没有丝毫庆幸与窃喜,反而越是司马祁回京的时间接近,杜若越是心乱如麻。她一日日地盼着寻药的司马燚能快些回来,总担心他在外头会遇上什么不好的事情。
杜若觉得自己大概有些魔怔了,所以她决定给自己寻些事情做来分散注意。除了三天两头地往将军府跑,她也将之前给皇甫策挑中的铺子安排上了。
皇甫策看了铺子觉得极为满意,他本意是将山中自酿之酒盘活,并没有打算花太多精力打理。于是以自己并非北原人士为由,提出想要杜若再出面请几个人,帮忙打理铺面事务。
杜若爽快地应下,一来二去之后,皇甫策说是不好意思总劳烦杜若,主动提出与她合伙经营。她负责店铺经营策略与管理,皇甫策负责出资出货,获利二人五五分成。
杜若本就想没事找事分散精力,听闻皇甫策的提议自然乐意。可她觉得自己只是帮忙管理就分一半的利润有些不太合理,于是提议这铺面算是她入伙的股本,租金由她承担。二人一拍即合,说干就干。
铺子依着杜若要求已布置妥帖,就差布货就能直接开张了。酒肆除了山中珍酿的果子酒,还听从杜若的建议做了一些饮品与下酒的点心。
酒肆的店铺选址在京中最繁华的街市端头,与珍满楼毗邻。开张之际杜若建议皇甫策做了三日免费试饮的促销活动。
果子酒原本就品质醇香,口味独特,加之杜若推出的一些闻所未闻的饮品与小食让人倍感新鲜。一时间,这间新开的酒肆在京中一炮而红,日日都宾客爆满,还未到打烊的时辰,所有酒品就全部售空。
皇甫策也惊讶于这小酒肆的生意竟会如此火爆,直言杜若有经商的天分。杜若也坦言,不过就是复制前人的成功经验而已,并非是自己一拍脑瓜想出来的。可她所谓的前人,皇甫策却是闻所未闻。在他看来,杜若此举分明就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她纯粹在谦虚而已。
司马祁与南巫使者同行,一路走走停停,加之走的又是陆路,因而比之前耗费了数倍的时日。
等司马祁抵达京中之时,杜若的酒肆已经是开得风生水起。皇甫策因并非北原人士,鲜少露面,只负责在幕后运营与供货。倒是杜若经常在酒肆中忙前忙后,不少人都以为她便是酒肆的老板娘。
而杜若与司马燚的关系众所周知,而这间铺面原本又是睿阳王府的产业,因而京中大部分人都以为这酒肆背后的老板就是睿阳王司马燚。
实际上司马燚压根儿不知晓此事。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温泉池,风影不断地更换药浴的方子,可司马燚的状况却时好时坏,每天清醒的时候并不多。而且即便醒过来,依旧全身僵硬冰冷无法动弹。
博骛每天抽时间在司马燚醒来的时候,向他汇报府中诸事。司马燚趁着短暂的清醒时间迅速将博骛所报之事安排下去,末了总会问一句杜若可好?得知她一切安好他才能安心。
每次司马燚继续僵化昏迷,风影都会摇头叹息。博骛忍不住问风影,“你说句实话,主子的情况究竟如何?”
风影知博骛素来有分寸,不会莽撞行事,于是同他直言,“说实话,你家主子命硬,他若不作死肯定死不了。可偏偏他要作死,自己这样子了还想要放血救他妹妹,分明就是自己不想活了。”
博骛自然心急,连忙追问风影,“那如今可还别有他法?”
“听闻去南巫的那小子快回来了,且看他能带回来什么药吧!如若南巫女王能够舍下血本,那么你家主子还有救,如果南巫女王并非真心实意,那你们府里头早些把棺材准备好,这兄妹二人共赴黄泉是早晚的事。”
风影这番话把博骛听得胆颤心惊,“风影,这种玩笑可开不得。”
风影往博骛跟前凑了凑,把他惊得连忙避之不及地后退一步,“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么?”
博骛从温泉池出来时,见到苏孜姜一脸惊乱无措地站在外头。由于司马燚醒后曾亲自下令不许苏孜姜进入温泉池,所以她只能每日在温泉池外晃荡。
苏孜姜对司马燚可谓是死心塌地,从来没有过什么坏心思。可她的劲没使对地方,处处戳得自家主子不快,自然最后落得的结果只能是吃力不讨好。
博骛看苏孜姜的反应,很明显刚才他与风影的对话被苏孜姜听了去。他急忙快步上前,却不知如何开口,最后避重就轻道,“放心吧,主子做事从来都是深谋远虑把握好分寸的,所以事情也许并没有风影说的那么糟。”
苏孜姜红了眼圈,“阿骛,你这些话从前我信,可你知道么?爷如今变了,那个女人把爷祸害的没了分寸,为了那个女人,爷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