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祁摸了摸糊在脸上的那层厚厚的脂粉,觉得自己何其无辜,“还不是你把我画成这样的!”
“姐只是把你画成了女人,是你自己折腾成女鬼的好吧?”杜若将名册归回原样,“诶,你说柳依依拿了丁香的卖身契之后会干嘛?”
“你得罪了她,她不可能将东西给你送上门。”司马祁漫不经心,毕竟丁香与他并无交集,“大概率是送去给四皇子,做个顺水人情。”
“这样?”杜若愣怔了一下,觉得司马祁说得有道理,“没错,肯定是去讨好四爷了!那天这女人看四爷的眼神就不对。”
“你以为你自己能好到哪里去?”司马祁不留情面地戳穿,“一见四皇子,就跟个花痴似的,还好意思说人家。”
“你怎么知道的?”杜若的城墙脸皮竟难得泛红,意识到嘴快说漏了,咬了下嘴唇,连忙改口抵死不认,“简直胡说八道!”
怕司马祁再笑话,她紧接着岔开话题,“如此说来,柳依依拿走了丁香的卖身契倒是好事,这样起码丁香不会再有危险。”
“光操心丁香,你怎么就不想想自己?”司马祁继续补充,“自古都是,宁愿得罪小人,也别得罪女人。你就不怕柳小姐找麻烦。”
“所以啊,得在柳依依找我麻烦之前,拿到玉佩!姐拍拍屁股走人了,她还能追过去找我麻烦么?”
“我看啊,你还是先操心自己现在要怎么离开丞相府吧!”司马祁指了指门外,“外头来人了!”
“先躲一躲!”杜若拉着司马祁在货架后蹲下,“等人走了咱们再混出去。”
逼仄的角落中,两个人挤在一起,彼此的呼吸与心跳都清晰可闻。
杜若专心地留意着库房外的动静,却没注意到挤在身边的这个小子竟像个小鸡仔一样,伏在她的大腿上。
等外头的人散了,杜若回过神来自然是“啪”地一巴掌呼了上去,“臭小子!你趴哪儿呢!”
司马祁捂着脑袋,一脸无辜,“喂!不要总打人家的头好不好!而且刚才明明是你先拖住我的,我被你挤得没地方待,总要找个地方容身吧?”
“狡辩!”杜若愤愤然地将人揪了起来,“年纪轻轻不学好,学人家耍流氓!上回在片场吃姐豆腐,姐还没跟你算账呢!”
司马祁很是茫然,“片场?吃豆腐?”
“就咱俩挤在玉棺里的时候,你死命地抱着姐,手还乱摸!”杜若越想越气,“当时姐就想甩你一个大耳光子来着!谁知道醒来就到了这个鬼地方,你跑得没了影,姐那巴掌差点甩在了司马燚脸上。”
“我哪有!我那是想找……等等!你醒来就打人?”怕杜若再出手,司马祁警惕地双手护脸后退一步,“难怪你会被人从睿阳王府扔出来!”
“你醒来要是发现自己差点被人扒光了你会不会打人?”杜若翻了个白眼,“话说,原来那个杜小姐眼光也忒差了,居然会看上司马燚那货。”
司马祁的脸色变了变,轻咳一声掩饰尴尬,“咳,司马燚怎么就让你瞧不上了?我倒是觉得司马燚挺好的。”
“什么眼神?瞎吧?”
“反正我觉得他比司马赫靠谱。”
杜若轻嗤,“呵,你们这些男人,分明就是嫉妒国民男神!”
司马祁小声嘀咕,“哼,你们这些女人,分明就是花痴!”
二人运气不错,来人并未逗留,很快离开,并未发现藏在角落的他们。
有惊无险地出了丞相府,还顺带打听到柳依依果真去拜会四皇子。一心想瞧个究竟的杜若又拖着司马祁马不停蹄地往四皇子的恭亲王府赶。
司马祁的内心是拒绝的,他委实不想掺和这些事。可杜若岂能放过他这个现成的“过墙梯”,但凡他说个不字,杜若就拿毒药来威胁他。司马祁没有办法,只能任由杜若折腾。
“欸!你再高点!”杜若踩着司马祁的肩膀指挥着,“对对对,用力托我一把!对对对,就这样!”
“喂!前辈,里面情况怎么样?柳依依把东西给了司马赫吗?”
“欸,你别吵!”杜若探着头张望,“让我先瞧瞧再说!”
“前辈,那个……”
“知道了知道了!”
“前辈……”
“闭嘴!再说话毒哑你!”
这时,旁观了半天的人,终是忍不住开了口,“你们在干嘛?”
杜若不耐烦地回答,“欸,你烦不烦!让你别说话听不懂吗?”说完,她忽然意识到刚才那声音,似乎并非司马祁。
回头一瞧,真是冤家路窄!
竟然撞上了司马燚!
杜若心里一慌,一个不留神就从墙头跌了下来。
原本指望着司马祁那小子能英雄救美一回,谁知道司马祁竟然被司马燚给吓呆了,任由她摔了个狗啃泥。
司马燚面无表情地来了一句:“见了爷也不必五体投地如此大礼,跪下磕头就行了。”
杜若生怕被司马燚认出来,此刻只想把脑袋埋进地里当个鸵鸟。
很快司马燚一声令下,就有人上来将杜若二人给绑了起来拖了进去。
主人司马赫见被五花大绑扔在庭前的二人不由一惊,“五弟,你这是给我送的什么大礼?”
“两个在四哥墙外鬼鬼祟祟的家伙,四哥再好好审审,说不定能审出点什么有用的来。”
柳依依同司马燚见了礼,对司马赫道:“东西已经送到,就不打扰二位殿下了。”
司马赫点头客气了两句,吩咐人送了柳依依与红烟主仆二人出去。
司马燚示意苏孜姜递上从宫里带出来的食盒,“母妃亲手做的,带给四哥尝尝。”
“五弟今儿怎进宫了?”司马赫接过食盒,“是父皇召见?”
“嗯,南巫使臣到了。”司马燚掀起长袍地坐定。
司马赫顿时了然,“那你的婚事岂不是要提上日程了?”
“嗯。”司马燚无波无澜,仿佛事不关己。
司马赫上前拍了拍司马燚,“知你与那南巫公主没甚感情,然咱们生在皇家,婚事从来不是能随心所欲的。你这婚事乃两国联姻,五弟万不可冲动而坏了大事。”
“四哥觉得我是那种不识大体之人?”司马燚轻嗤,“左不过就是走个过场,抬个人进府罢了,没什么好说的。”
“你能如此想就好。”司马赫放下心来,“只是杜小姐那边,你打算如何处置?听闻杜大将军不肯让自己的女儿为妾。”
一听司马赫提到杜若,司马燚就拉下了脸,“好好的提她作甚!都说我与她并无关系,一切都是风传罢了!”
“当真?”司马赫挑眉,叹了一声,“那倒是可惜了,母妃还挺喜欢那姑娘的。说是那姑娘率真活泼,不似其他闺秀那般刻板。”
司马燚淡淡地看了司马赫一眼,“既然母妃喜欢,那四哥不如娶了?”
司马赫仿佛听了个天大的玩笑话,“五弟真会说笑,那杜小姐可是对你一往情深。”
司马燚心知肚明,鄙夷一哂,“呵,未必。”
知晓自己这弟弟就是这般冷淡的脾性,司马赫也浑不在意,温和地笑笑,“行了,你的事想必自己心中有打算,四哥也就不多嘴了。”
“四哥有空操心我,不如先去好好审审院里绑的那两个。”司马燚下巴抬了抬,目光望向门外,“就不怕是细作?”
司马赫笑着摇头,“光天化日爬墙还被逮住的细作,怕是也成不了什么事。”
庭前,脸化得跟京剧脸谱似的杜若与男扮女装脸上脂粉涂得跟女鬼似的司马祁二人,被五花大绑地按在台阶下。杜若生怕被认出,一直低着头。
“柳小姐这边请。”管家怕冲撞了客人,引导着柳依依往旁边走。
柳依依远远地看了杜若一眼,嫌弃地皱了皱眉,由着管家引领绕道而行。
“你们是什么人?鬼鬼祟祟地究竟想干嘛?”问话的是司马赫身边的亲卫卢昭,“赶紧交待!不然休怪刀剑无眼!”
卢昭说着,亮了亮手中的长剑。长剑的寒光晃眼,杜若眯了眯眼睛。
司马祁毫不犹豫地将杜若护在了身后,“有什么冲我来!欺负女人算个什么本事?”
方才杜若的余光刚巧瞥见了从旁边经过的柳依依,此刻她忽然灵机一动,如同司马祁那般捏着嗓子道:“我们不过就是思慕四皇子殿下,爬了一下恭亲王府的墙头而已,究竟犯了何等十恶不赦的大罪,要被五花大绑刀剑相向?我们小户人家比不得名门闺秀,随便找个理由递个帖子就能见着四皇子。门进不了,就不许我们爬个墙吗?”
卢昭愕然,旋即喝到:“荒唐!恭亲王府的墙头岂是你们想爬就爬的?”
“不能想爬就爬我也爬了,所以呢?不过爬了个墙就要死么?”杜若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敢问北原国律法哪一条写着爬了人家的墙就要偿命?还是,这是恭亲王府私下定的家规?”
“你!谁要你命了!”
杜若嗤笑一声,将对方的恼怒置若罔闻,“呵,家规从来只约束家奴,貌似我们也不是你们恭亲王府的家奴吧?”
司马赫与司马燚并肩而行,听得杜若这番话,不由道:“呵,倒是个伶牙俐齿的丫头!”
认出司马赫的声音,杜若心中咯噔一下,头埋得更低,祈祷自己千万不要被认出!
不料司马燚却哪壶不开提哪壶,忽然走上前来冷声道,“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