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荣亲王妃,让司马燚的脸彻底垮了下来。他一把甩开杜若,“既然杜小姐胸怀大志,爷就不挡你的路了。”
“殿下有心成全,那臣女在此先行谢过。”杜若假装看不到这位爷的脸色,“既然要成全,想来殿下也不能只说不做。不知殿下打算何时把玉佩借我?”
话都到这个份上了,杜若还不忘玉佩,无疑是在火上浇油。司马燚沉声冷语,“荣亲王府与恭亲王府要什么没有?杜小姐若能攀上高枝,何需再惦记着爷的这块玉?”
说完,司马燚挥袖转身,大步流星将杜若甩在身后。
杜若没有立马追上去,她看着司马燚怒气冲冲的背影,心里头纠结极了,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她不是什么榆木疙瘩,自然晓得这位爷的意思。讨人欢心她不是不会,没心没肺地逢场作戏她更是擅长,换做是从前单纯地互相利用也罢,戏完了各自散场再无牵连与负担。
可偏偏在不知不觉之中,有些东西悄然发生了变化,让她无法再如之前那般没心没肺洒脱不羁。她开始瞻前顾后,开始担心会不会伤了人,或是……伤了心。
宫道上的冷风灌进领子里,杜若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忽然想到刚才的冷风是不是也吹到了那个素来畏冷的爷。
一闪而过的念头,让杜若心中更加惊慌与恐惧。她忽然不敢去追赶远走的司马燚,带着逃躲的心思去了显阳宫。
六皇子司马显已转危为安,李太医总算松了一口气。到底是年纪大了,从六皇子寝殿出来的时候,李太医险些一些踉跄倒在了地上。
“李大人!”原本想请李太医去看看小公主司马芙,此时杜若搀住年迈的李太医,忽然不好再开口了,“大人辛苦了一整夜,快去休息吧!”
皇后仍在,杜若不方便进去探望六皇子,目送李太医离开之后,她脚步匆匆地转身去看望小公主。
亦欢的事情传遍了宫中,六皇子脱险之后,皇后已经撤去了看管小公主的护卫,着人将小公主送回了清雅居。如今是兰雅亲自在小公主身边照顾。
见杜若过来,兰雅大喜,连忙起身相迎,“杜姑娘能来实在是太好了!公主一直昏睡不醒,还请姑娘能再帮公主看看。”
“兰雅姐姐不必客气。”杜若上前搭上司马蓉的脉,“想来你们已经都知道了,小公主并不是什么失心疯,而是被亦欢下了毒。”
兰雅点头,提及此事她难掩心中愤慨,“这些年在清雅居主子可待亦欢不薄,没想到竟然会养了一只白眼狼。我是做梦也没想到亦欢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来,还临死都不肯说出给公主下了何毒,实在是太可恨了!”
“是啊,无论我怎么问,亦欢到死都不肯透露用了何毒。”杜若也不由叹了一口气,“此毒侵袭心智,我已用银针封住了小公主的心脉,阻止毒性蔓延。此时小公主昏睡不醒证明毒性尚未继续蔓延,如果忽然醒了才反而让人担心。事已至此,我只能根据小公主毒发的症状去慢慢尝试解毒。”
兰雅担忧地继续问,“不知杜姑娘有几成把握?”
杜若摇头,“我实在不擅解毒,所以根本没什么把握。如今我先暂时开个压制毒性的方子你先用着,我得去趟宫外请教高人。这期间你们先不要挪动小公主,也不要把屋内弄得太热,记住了?“
“奴婢记住了。”兰雅点头。
“你家主子得烧退了吧?”杜若又问。
“姑娘妙手,主子烧不过一个时辰就退了,人也醒了过来。只是身子虚,起不来。不然主子肯定得来看望小公主。”
“看来曹婕妤恢复得比我想象中的好。”杜若嘱咐,“千万别让曹婕妤起来吹了风,不然她风寒加重,十天半月都会下不了床的。”
“奴婢记住了。”兰雅满脸都是虔诚与感激,“这次真是多亏了姑娘,不然我家主子如今怕是还醒不了。”
杜若不与兰雅客套,她抓紧时间再看了看司马蓉,用银针和小瓷瓶取了一些司马蓉的指尖血带走。临走前又再度嘱咐兰雅,“万一小公主中途醒了过来,不配合你吃药,不要迟疑,立马用绳索把她捆了。等我回来再说。”
“用绳索把公主捆了?”兰雅诧异且为难,“可是……”
“兰雅姐姐,你千万不要犹豫和为难。记住,一旦小公主苏醒,立马毫不犹豫将她手脚捆住,把嘴巴也堵住。反正就是不要让她挣扎和喊叫,那样会加速她的毒发。”杜若郑重地嘱咐,“只要解毒之法有眉目,我会尽快赶回来。”
看杜若的神情,再加之她最后的那一句会加速毒发,兰雅再不敢有差池,连忙点头应下,“奴婢知道了,姑娘放心去吧,奴婢定然按着姑娘的吩咐细心看护好公主。
人命关天,杜若也来不及去雍和宫与万昭仪辞行,就匆匆离宫直奔睿阳王府。
管家见杜若回府,连忙相迎,“姑娘怎么没跟王爷一并回来?”
杜若没有回答,直接问管家,“风影可在药舍?”
“这……”管家为难地说,“风影大人素来来无影去无踪从不走正门,药舍又是旁人禁入之地,小的还真是不好回答姑娘。”
“行了,当我没问。”杜若将管家甩再身后,直奔药舍。
司马祁正巧撞见匆匆奔走的杜若,不由奇怪地跟上去问,“这么急匆匆地事出什么事儿了?五哥呢?”
“不知道,应该还在宫里吧。”杜若急着寻风影,没功夫与司马祁废话,“你今儿可见过风影?”
“他啊,早晨来给丁香瞧过伤,后来该是回了药舍吧。”司马祁追问,“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杜若边走边说,“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小公主中了毒,我想找风影看看,究竟是什么毒。”
“中了毒?”司马祁不假思索地说,“五哥不是在宫里头么?你跑出来找风影做什么?有五哥和你在,还怕有人能毒死小公主?”
“司马燚在有什么用?风影才是毒医啊!”杜若脚步匆匆,“那个给小公主下毒的人没有说出下的什么毒就挂掉了,现在只能让见毒识广的风影帮忙看看了。”
司马祁跟着杜若一路小跑,“诶,前辈,我发现你还真够闲的,怎么什么人的事都揽在自己身上,也不怕把自己累死?司马蓉贵为公主,又不是没爹没娘没兄弟姐妹的野孩子,皇帝和曹婕妤都不操心,你忙着操什么心?”
杜若点了点司马祁,“你们这些小孩子,现在一个个怎么都这么冷血?不指望你们古道热肠侠肝义胆,可你们还是得有些基本的人性吧?”
“宫里头昨儿出了大事儿,如今宫里头皇帝皇后曹婕妤和太医院众人个个都累得是人仰马翻,根本无暇顾忌那么多。人家小公主就躺那儿,我能当看不见?那我还是人么?”
司马祁扁了扁嘴巴,顶了一句,“那司马燚呢?他就不是人了?司马蓉是他妹妹,风影又是他的人,如今要给司马蓉解毒如何看都是他司马燚的事,你忙着跑前跑后做什么?”
“那位高冷的爷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又怎么会亲自跑腿?当然是使唤别人啊!”杜若随口胡诌。
“论跑腿谁能快过博骛?”司马祁下意识地接话,“你那腿长还不够一米,够资格跑腿么?”
“诶,你小子怎么现在和司马燚那厮一毛一样,嘴越来越贱了?”杜若差点一巴掌呼了上去。
司马祁忽然嗅到了些什么,“不对啊,前辈,你这事儿有些不对!难道司马燚根本不想救他自己妹妹?你们两个在宫里头是不是因为这事产生了分歧?或者,还有其他什么事?”
“胡说八道什么?”杜若心虚,直接迎头呼了司马祁一巴掌,“我和司马燚在宫里头能有什么事?司马燚若是连自己妹妹都不救,那他还是人么?”
说到此处,杜若忽然心里一慌。本以为会在司马蓉那儿遇上司马燚,她当时还下了好大决心才硬着头皮前去的,谁成想司马燚根本就没去管司马蓉。
他到底是当真冷硬起了心肠,但凡她插手的事就不掺和,还是遇上别的什么事了?
杜若不敢细想,装作若无其事地对司马祁说,“你好好去替我照看着丁香,顺便趁着司马燚不在府中的时候,把可疑的地方再好好翻翻,看司马燚可能会把玉佩藏哪儿。”
“都翻过了翻过了。”司马祁躲过杜若的巴掌,“他肯定把玉佩带在身上贴身藏着。你还是找机会扒了他的衣服搜搜他的身,我是没法子,只能靠你了!”
“你当司马燚是三岁小孩么?随便哄哄就能任由你扒了他衣服搜身?”杜若没好气说,“那家伙狡猾得跟成了精的狐狸一样,哪有那么容易。”
“正是因为我五哥不是三岁小孩,所以才要靠前辈你啊!”司马祁眨了眨眼睛,“你们不是一张床都睡过了么?你就再多牺牲牺牲嘛!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啊!”
“去你的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杜若忽然脸上一热,飞起一脚踢在了司马祁的小腿上,“有本事你去舍身取义吧!”
“哇操,疼死了!”司马祁吃痛地捂着脚单腿跳动着,“你以为我不想啊!人家司马燚不是不好我这口嘛?”
杜若冲着他后脑勺又是一巴掌,“小孩子怎么说话的?你妈没教过你小孩子不能说脏话?”
司马祁连忙跳开,在旁边单脚蹦蹦跳跳地说,“娘耶!你这是要打残我么?行行行,都是我的错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