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早晚是爷的人

“杜……杜小姐?”李太医又再度被惊住。因为就在一个时辰之前,李太医再度接手太医院时还被特地安排过去看过杜若。

当时李太医看到的是,她被下了过量的安神药,一直昏睡不醒。依着那安神药的份量,怕是杜若得睡上几天几夜也醒不过来。怎么转眼杜若就活蹦乱跳地出现在了这里呢?

可李太医来不及弄明白这些,就被杜若催促着,“李大人,快抓紧时间,你看他都快不行了!”

李太医回过神来,搭上了那只皮包骨头的干瘪手腕,一时间倒抽一口凉气忍不住惊叫出了声,“啊!他……他怎会……”

“没有脉搏是吗?”杜若毫不意外,好像早有预料地问。

李太医脸色呈现出因极度惊吓而微微扭曲的煞白,“杜小姐怎……怎么知道的?”

杜若如实地回答,“我事先请教过医神,医神说这活死人就是如此。在生死悬与一线之间的关键时刻,只要给将死之人种下活死人蛊,就可暂时保住半条性命,成为所谓的活死人。”

“可种下活死人蛊的那一刻开始,这个人就再也无法像正常人一样生活。身上的养分不仅无法补充,还会随着时间流逝一点点被消耗,这是不可逆转的。如果找不到能力挽狂澜的药,待身体养分消耗殆尽,身体的各项机能会逐步衰弱至停止,最后慢慢腐烂成为一具白骨。”

杜若说着,看了形如枯槁的西垚少主一眼,“他的身体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我们能做的也就是尽力吊住他的这口气不断。然拖一时只能算一时,再得不到药,这个活死人会成为一个真正的死人。”

“药?难道杜小姐说的是巫医王留下的那个方子?”李太医皱眉,“那药方至今无人能凑齐,而且就算凑齐了岩火籽如此珍贵的奇药,怕是陛下也不会用在此人身上吧。”

杜若点头,“不错,陛下想留住此人性命,就是要追问岩火籽的下落。我们收到消息,岩火籽应该是落入了西垚余孽的手中。着手负责岩火籽秘密转运之人已死,如今只能寄希望这个活死人能知道岩火籽的下落了。”

李太医斟酌着用药,写下药方又征询着杜若的意见,“杜小姐觉得这个方子如何?”

论断症下药,杜若远不如李太医有经验,也不敢妄加评论,“医神说,续命的方子即可,宫里头不乏好药,尽管捡好的药材用上,能吊一时是一时。”

李太医点头,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不知医神可还有其他交待?”

杜若想了想,“暂时就这些了,回头用药之后如若出现新的情况我再去问医神看看。”

“杜小姐的意思是,医神此时就在……附近?”李太医难掩激动,“老夫行医多年,从来只闻医神之名,未见医神其人。若此生能得见医神,老夫死而无憾了!”

杜若算是看出来了,敢情李老头还想追一回星?她长叹了一口气,再度催促起来,“李大人,你再不抓紧时间,这活死人要是断了气,你怕是也别想见到你偶像了!”

“偶像?”李太医不明所以。

“就医神啊!您不是想见医神么?”杜若冲着躺在那儿的西垚少主努努嘴,“这家伙要是断了气,李大人什么也甭想了。”

“杜小姐言之有理!”李太医连忙着手安排人准备煎药,又给西垚少主走了一遍续命金针。

由于西垚少主几乎是皮包骨头,身上没有一丁点肉,李太医的续命金针走得并不顺利。他这辈子也是头一回体会到金针刺下去直接刺到骨头,都无法立于穴位之上。

杜若见状挽起袖子主动帮忙,待李太医一遍金针走完,这一老一少都是满头大汗。

“多谢杜小姐,若非你帮手,这续命金针还真没法走下去。”李太医擦着汗。

“李大人客气了,大人才是辛苦。”杜若看老头有些晃晃悠悠,连忙将他扶住,“这活死人的情况基本稳住了,暂时断不了气。大人年事已高,又里里外外忙了一整日,赶紧去歇着吧。”

李太医大概是真的撑不住了,也没有跟杜若客气,直接下去休息了。杜若守着西垚少主服了药,确认情况稳定之后,才从太医院离开。

一踏出太医院的大门,就看到了等在门口的马车。她脚步停了一瞬,唇角不由自主扬起,紧接着飞快地奔向了马车。

车帘被掀起一角,里面伸出的手牵住了杜若,直接将她拽上了车。

车内暖融融的,加上刚才跑得有些急,杜若身上出了一层薄汗。她顾不上顺气,直接气喘吁吁地说,“都结束了?”

司马燚握着她温暖又濡湿的手,顺势拥着她坐下,“是,结束了。”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家了?”杜若满脸期盼地接着问。这些日子几乎天天提心吊胆,没睡过一个好觉。如今皇帝终于彻底拔除了西垚这根肉中刺,北原局势已稳,杜若自然是希望能回归平静安宁的日子。

“急什么?”司马燚伸手擦了擦她额上的薄汗,又定定地看了她一瞬,忽然问,“回家?你打算回哪个家?”

“当然是……”杜若忽然顿住,才发现自己想着的竟是与司马燚一并回睿阳王府,可那里却并不是她名正言顺的家。算算日子,她在睿阳王府寄居的日子早到了,总不能赖在人家那儿过年吧!

于是她停了一瞬,接着说,“今儿是年三十,我自然……要回去与我爹娘一起过。”

小心翼翼地说完,本以为司马燚会不高兴,可他却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应,只是哦了一声,然后就不说话了。

杜若看他不说话,不由心虚,连忙继续说,“那个……听说陛下已经让御膳监准备年夜饭了,你是要留在宫里过年么?还是吃完年夜饭就回睿阳王府?”

“我听风影的意思,他怕云杉儿诡计多端,还打算留在医神那儿一阵子。地下城已经清空了,那博骛应该回来了吧?还有你那苏姑娘,也该回来过年吧?睿阳王府应该不会冷清。对了,我师弟还得继续留在鬼面将军身边么?什么时候能让他回来?大过年的……”

杜若劈里啪啦地说个不停,司马燚只是定定地看着她,也不开口跟她搭话。杜若越加心虚,越加小心翼翼地凑近他,“司马燚,你……是不是不高兴啊?”

“嗯?”司马燚漫不经心地应着,“爷为何要不高兴?”

“就是我回家,你不会不高兴?”杜若实在有些不信,“其实你要是……”

“没有。”司马燚没有犹豫地回答。

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在假装,杜若反倒心里不是滋味。她这是自己咸吃萝卜淡操心,人家根本就没把她当回事,反倒是她自己矫情了。

她扭过脸去,说了一句,“没有就好,大过年的,本来就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司马燚见状,强行将她的脸掰过来,“各回各家?哪里来的这些歪理?爷准了吗?”

“那不然呢?”杜若继续矫情地哼哼,“难不成要跟你去宫宴上混吃混喝?大过年的有家不回也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司马燚忽然将她圈紧在怀中,下巴抵在她的肩头,凑近耳边低声道,“早晚都是爷的人,自然要跟爷一起过。”

明明是微凉的气息,却惹得杜若耳根通红,她下意识地扭捏挣扎了一下,“说什么呢!正事都办完了?又开始不正经了是吧?”

“正事?”司马燚圈着她手明明不安分,可偏偏却还能面不改色地说,“爷办的可都是正事。”

杜若被他撩得无处逃躲,只能以退为进地软下声来岔开话题,“欸,别闹了,痒死了!去看过昭仪娘娘了么?”

司马燚回答,“父皇亲自去了,若非去得及时,雍和宫怕是就真给烧了。其实父皇遇刺的假消息传出的时候,母妃就抱了必死之心,四哥根本劝不住。爷当时是真担心母妃会想不开,但父皇严令向任何人透露实情。幸好,并未酿成大祸。”

杜若不由感叹,“患难见人心,这后宫中怕是也再找不出如同昭仪娘娘如此刚烈的第二人了。陛下后宫余众,在宫城被破之时,都只想着逃命。唯有昭仪娘娘与四哥,坚守着那一方天地,誓要与宫城和陛下同生共死。如此一想,陛下其实也挺可悲的。”

“父皇可悲?”司马燚似乎并不同情他的皇帝老爹,“坐上了那个位置,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爷倒是觉得,在那孤冷高寒之处,还能得人以真心相待,何其有幸。”

司马燚同杜若说着万昭仪的事,却一点儿也没耽搁他干其他的事。杜若认真听他说着话,冷不防后颈一凉,只感觉有冰凉柔软的东西慢慢地沿着她的脖颈蠕动,一点点地往上,最终侵占了她的唇。

杜若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她几乎来不及有任何反抗,就被突如其来的吻彻底摄住了灵魂,一点点地被吞噬沉沦。

“杜若。”他忽然低哑地轻唤着她的名字。

杜若被吻得晕晕乎乎,下意识地带着鼻音回应,“嗯?”

“把眼睛闭上。”他停了停,用手捂住了她的眼睛,贴着她的唇瓣诱哄。

“我不。”杜若喘着粗气拉开司马燚挡住她视线的手,睁大眼睛看着他,“我得看清楚,占我便宜的人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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