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与定远侯共同谋反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宫中,凤仪宫大殿再度炸开了锅。
皇后被气得全身发抖,“逆子!难怪陛下总说五皇子是逆子!原来陛下事早就看穿了!”
““难怪万昭仪要胡说八道惑乱人心,这下都明白了吧?都看看她教出来的逆子!”皇后又扫了眼殿中,“刚才还有谁说,本宫将万昭仪抓起来不公了?如今他们母子之心路人皆知,大家还有什么可说的?”
这时,一直胆小怕事的曹婕妤忽然低声地说了一句,“可是皇后娘娘,如今四皇子还在宫门前与三皇子一起并肩御敌呢!五皇子不过是万昭仪养子,四皇子才是万昭仪亲生的儿子呢!”
皇后极度不悦,“你!”
可皇后花还没出口,又有人跟着插话,“糟了!四皇子该不会是五皇子的内应吧?京都城门按理说不应该如此轻易就被攻破,一定是有内应!不然京卫营怎会不堪一击,让叛军长驱直入?”
此言一出,皇后忽然脸色又白了几分,赶忙吩咐下去,“糟了!你们快些通知三皇子,让他务必小心四皇子!”
曹婕妤不由摇头,“皇后娘娘,臣妾觉得,如果四皇子与万昭仪是叛军内应,那大可不必装模做样地前去御敌,将我们这些人全部都抓起来威胁三殿下与京卫营就范,不是更加直接了当吗?”
大家觉得曹婕妤说的有理,纷纷点头,“对啊,四皇子完全有机会这么做,何必跑去与三皇子并肩御敌多此一举?控制我们并将宫城从内突破,岂不是更容易?”
“是啊,四殿下的为人还是信得过的,他若有害人之心,我们谁又能逃得过呢?”
看众人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为四皇子说话,皇后立即不容分说地截断,“无论如何防人之心不可无!万一四皇子是内应,咱们的局面岂不是更加艰险?如今的情势之下,已经容不得我们再出任何纰漏。你们去偷偷将此事告知三皇子,让他务必当心四皇子!”
“是,娘娘。”侍卫匆匆而去。
身为六宫之主的皇后尽力稳住心神主持大局,“定远侯有野心叛乱并不意外,陛下早有防备之心。只是本宫实在想不通为何五皇子会与定远侯搅在一起,做出此等叛逆之事!真可谓是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事已至此,大家也都不必慌乱。三皇子率领京卫营必将尽力保护宫城的安全,我们众人一心,必定会拨乱反正,转危为安!”
话说得倒是妥妥贴贴,但殿中一众后妃却各怀心思。毕竟眼下的形势谁都说不好。定远侯率领的部队向来是势如破竹,无往不胜。如今调转矛头来指向了自己人,谁又知道最后会如何?
京卫营虽说历史悠久,算是陛下的亲兵,可如今陛下遇刺的消息必定影响军心。加之统领京卫营的三皇子,从来没有过真正上阵杀敌的经验。莫说与经验丰富的定远侯相比较,论其领兵上阵的经验连五皇子都比不上。如今五皇子与定远侯强强联手,就算陛下在宫内坐镇怕是都不一定有胜算,更何况是陛下不在?
所以皇后说归说,自己心里头还是有谱的,只是表面上不能表现出来。如今下头的人都看着她呢,她要是先乱了阵脚在气势上输了阵,怕是下面的后宫众人必定会成一盘散沙。到时候宫门还没攻破,自己先从内部瓦解,岂不是让人笑话!
一个后妃哭哭啼啼地说,“如果陛下当真出了事来不了,到时候宫城被攻破,咱们该怎么办?”
皇后怒扫了那后妃一眼,“那咱们就自己拿起刀剑,与叛军搏命!搏不赢了,就自我了结,绝不能丢了皇家的颜面!”
皇后说着,颇有气势地在凤椅上坐定,手紧紧握着扶手,“本宫相信三皇子,也相信陛下。陛下一定会赶来驰援,京都之危一定会化解!从即刻起,本宫不想再听到任何动摇人心的言辞,违者万昭仪就是你们的下场!”
一众后妃们战战兢兢,不敢多话。
此时的宫门之外,战局显得有些焦灼。虽说三皇子司马彰并无阵前指挥经验,但有四皇子司马赫这个军师在场,使得战局也相当稳定。
定远侯的叛军反复围攻了好几次,却并没有将宫门攻破,大半天下来不由有些疲了。于是定远侯调整了战略,开始围而不攻。
定远侯道,“宫城中的物资有限,又养着那么多的人,本侯且看他们能支撑几日。”司马燚也赞同定远侯的做法,主张对宫城围而不攻,尽量减少伤亡。
只是西垚那边的却颇有微词,眼看着明儿就是年三十,这般围而不攻,岂不是还要拖到过年还攻不下来?
云杉儿心浮气躁地对阿木说,“之前定远侯不是急急忙忙地想要在新年之际改朝换代么?怎么如今他们反而不着急了?”
阿木摇头,“不知道定远侯是怎么想的,感觉定远侯似乎很听睿阳王的建议。”
“他们会不会真的联合在一处,把我们西垚给甩开了吧?”云杉儿急道,“若非我们西垚从内接应,他们岂能如此顺利就攻破京都城门?”
“应该不会。”阿木这点还是有把握的,“睿阳王与定远侯之间有根本上的分歧,现在二人看似相处融洽,不过是要一致对外。如果宫城被破,涉及到改朝换代登位分权时,他们定然会翻脸。毕竟睿阳王并非定远侯想象中的那般容易拿捏。”
“那我们还是继续等?”云杉儿犹豫地说,“为何我们不启动宫中内应,直接将叛军引入宫城之中?”
“宫中内应乃是我们西垚的翻身的根本,如果定远侯能事成还好,若不事成我们西垚将会彻底失了复国的根基。”阿木看了看窗外,“而且主子认为,定远侯也不至于连这宫城的大门都攻不破。那点本事都没有,还造什么反?”
“那就任由他们一直拖着?”云杉儿不忿,“这不是浪费时间么?”
“我觉得依着定远侯的性子,应该不会拖到过年。就看明日了。”阿木看了云杉儿一眼,“对了,京郊行宫那边如何?崔海亮封锁狗皇帝遇刺的消息,究竟有何盘算?”
“少主让埋伏在那边的人已经动了手,崔海亮弄了个人假扮狗皇帝李代桃僵,想要把这事儿给暂时瞒下去,等回了宫中定下储位再装模作样宣告狗皇帝病重不治的消息。”
听云杉儿说完,阿木不由问,“你的人当真拿住了崔海亮?”
“当然!那老太监虽然功夫不错,可毕竟年纪大了,面对我亲自研制的毒气丸也照样无招架之力。”云杉儿自信满满,“那毒气丸可是内力越深厚之人发作越快,老太监没扑腾几下就倒了。”
“如今人关在何处?”阿木问。
“已经准备移送少主的秘密阵地关押。”云杉儿说到此处,忽然问,“少主今夜会去秘密阵地吗?”
阿木摇头,“如今局势如此紧张,瞬息之间都可引发万变,少主绝不会轻易现身。”
云杉儿有些失望,若非少主亲口郑重交代,让她这段时日务必听从阿木调遣,她岂会如此忍气吞声?怕是早就忍不住直接过去向少主越级汇报了。
……
摇摇晃晃的马车内,杜若打着盹,冷不防地栽倒在了那位爷身上。令人意外的是那位爷居然没有将她推开,而是顺势扶住她,还免费贡献出自己的大腿给她当枕头。
杜衡已经见怪不怪,夏侯莞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地错开了目光,低声地与杜衡没话找话,“小杜将军觉得我们此次当真能瞒天过海么?”
夏侯莞不开口还好,她一开口反倒杜衡有些不自在了。为避免身份暴露,四人一起挤在这逼仄的马车里,加上司马燚又特别怕冷,故而车厢内烧着炭火温度特别高。
杜衡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热的缘故,耳根发红额上冒汗。他清了清嗓子回答,“咳,此事谋划多时,应该不会有问题。”
“可我还是有些担心,毕竟我娘她……”夏侯莞的头低了低,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欲言又止。
两人靠的挺近,看夏侯莞眼眸低垂心事重重的样子,杜衡也不知如何劝慰,只能硬着头皮说,“你娘是你娘,你是你,你不必有负担。公道自在人心,一起都会有公平的结果的!”
夏侯莞听着杜衡这话并无任何不对,却莫名有些心塞,“如果我被牵连,小杜将军会护我吗?”
“那是自然。”杜衡没有犹豫地点头,“夏侯姑娘没有谋逆之心,这个我可以作证的。而且姑娘帮过我,我帮姑娘是理所当然。”
这话……依旧是没任何毛病,可夏侯莞听着还是觉得莫名心塞,“你只是帮我作证?”
杜衡一下子没转过弯来,“是啊,不然呢?夏侯姑娘还想如何?”
坐在一旁堂而皇之地搂着睡着的杜若正一下一下顺着毛的那位爷忽然冷不防地开口,“杜衡,你娶了人家,不就解决问题了?成了镇南将军府的少夫人,还能说你不护她?”
杜衡一下子耳朵都烧了起来,抬高声音掩饰着慌乱,“五爷您说什么呢!”
杜衡这忽然一咋呼,把杜若给惊醒了,她揉着惺忪的睡眼看着司马燚,“发生什么事了?”
司马燚淡定地又伸手在她头顶顺了把毛,“没事,你睡你的。”
“我好像迷迷糊糊听到你们说什么少将军夫人。”杜若迷瞪瞪地问,“谁是少将军夫人呀?”
这下,夏侯莞的脸也烧了起来,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