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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虽有些冷,但刚绽放过一场绚烂的烟火的夜空却透着一股莫名的悸动。也算是美景良辰,本应发生点什么,可惜偏偏总有煞风景的破坏气氛。
皇帝的旨意送到的时候,司马燚的好心情瞬间没了。一路上都拉着脸,就是进了宫依旧没个好脸给皇帝。
这回杜若学乖了,就跟在司马燚身后闷不吭声,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反正天塌下来有司马燚在前面顶着,先砸到的肯定也不是她。
可她有些太过乐观,偏偏今日皇帝却对她这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家伙充满了兴趣,直接点名道,“杜家丫头,今儿初一,这逆子不懂事儿,你怎么也不劝着点儿?哪有初一不进宫来请安的?”
杜若不情不愿地上前,故作懵懂,“启禀陛下,陛下是问错人了吧?睿阳王殿下的事情,哪里轮得到臣女来管?”
“没错,问的就是你。”皇帝司马继肯定地说,“你管不着他?那可不行!同个屋檐下住着,你不管他谁还能管他?”
杜若莫名其妙,却也吸取了之前的教训不与皇帝分辩,只是低头应着,“是,臣女遵陛下旨意,以后一定多劝着睿阳王殿下一些。每逢初一十五,提醒睿阳王殿下进宫请安。”
“嗯。”司马继对杜若的表现满意,“不光初一十五请安,该守的规矩该有的礼数,一样都不能落下。”
“是,陛下。”杜若只管应着,“臣女记住了。”
司马继心里是舒服了,可看着杜若那乖顺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别扭,觉得这根本就不像之前那鬼灵精怪的丫头本尊了。
又看看进门就拉着脸的司马燚,这儿子素来就难得让他顺心,这些年司马继也习惯了,故而司马继倒是没怎么因他而动气,“怎么,自己没规矩还觉得有理了?拉着那臭脸给谁看?”
“昨儿夜宴才见,今儿又接着见,儿臣是怕父皇觉得儿臣厌烦。反正父皇的儿子也不止儿臣一个,少了儿臣来请安父皇岂不是还清净了不少?”司马燚依旧拉着脸,没什么其他的表情。这是在皇帝面前还算收敛的了,要换做是别人,坏了了他的好事他岂能罢休?
司马继顿时被自己这混账儿子给气笑了,“呵,照你这么说,你不来请安,朕还得好好谢谢你?”
“那倒大可不必。”司马燚凉凉地说,“左右咱们父子俩这辈子就是这样了,既然知道是水火不容,父皇又何必自找不快?父皇您还是想开点,您的儿子那么多……”
司马燚话还没说完,司马继就一掌拍在案上站了起来,“闭嘴!你这逆子!你是成心想气死朕么?”
“看吧,儿臣今儿不来的,父皇非上赶着让儿臣来给您添堵,何必呢?”司马燚朝皇帝磕了个头,“儿臣可没胆子弑君,儿臣恭祝父皇万福康寿,新年如意,父皇万岁万万岁!父皇要没什么事,儿臣就先告退了,省得父皇看着儿臣生气。”
“站住!”司马继忍无可忍,“你这个混账!朕不就是截了你送去南巫的信么?你至于么?”
司马燚眸色凉凉,回头盯着皇帝,“只是送去南巫的信么?父皇什么时候也喜欢轻描淡写了?儿臣送去南巫的是退婚书!”
杜若闻言猛地抬头,这才意识到信息量有点大啊!她没想到司马燚动作这么快,竟然马上就往南巫那边送退婚书了。
这些日子兵荒马乱的,昨天下午一切才将将尘埃落定安定下来。加之昨儿夜宴宿醉,今儿在将军府又与杜衡闹的鸡飞狗跳,夜里头再被司马燚的烟花炸得心慌意乱。
此时的杜若都还没缓过来呢,这冷不丁地又来了一轮新的轰炸,她实在感觉有些吃不消。故而虽说惊讶,可她也就是抬头看了看热闹,并没有多嘴。
现实的局面是她也压根插不上嘴。皇帝面对自己儿子的质问,眼神有些飘,可气势却不减,“退婚书又如何?新年头一天,你连个招呼都没有,直接就给南巫送退婚书,你觉得你这事情做的合适么?”
司马燚却理直气壮地说,“有何不合适?儿臣只知订婚得挑日子,却未曾听闻退婚要挑日子的。谁规定新年就不可退婚了?”
“你!当年若非南巫救你,你还有命活到现在?”司马继指着自己那混蛋儿子,“若非看在两国联姻的份上,南巫女王何必救你?这些年你与你妹妹,都全靠南巫的药。你无两全之策,贸然退婚,置南巫于何地?”
“南巫女王救儿臣,分明是念在故人的情分,儿臣就算不曾与那南巫公主有婚约在身,南巫女王照样会出手相救。”司马燚态度坚决,“如今芙儿并未发过病,将来会不会再发作也未可知。且这些年儿臣一直在想法子,不见得非得南巫才能解芙儿之忧。”
“那你呢?你还要不要命?”司马继面色铁青,对自己这个儿子是恨得不行却偏又狠不下心。
司马燚一把将杜若扯上前去,当着司马继的面紧握着她的手,“她就是儿臣的命,儿臣有她就够了。”
杜若心里咯噔一下,司马燚这话听起来还真是快赶得上偶像剧里的台词了!不知情的怕是要以为这是句多了不得的情话,若非杜若知晓自己就是个活解药的内情,怕是也得误会。
再看皇帝那难以置信的模样,估摸着皇帝肯定是想岔了,杜若终于忍不住开口解释起来,“陛下,您不用担心睿阳王,他的解……”
“父皇!”司马燚忽然打断了她,“儿臣说过,会解决好南巫之事,父皇也答应过儿臣,放手让儿臣处理。如今父皇可不能出尔反尔,言而无信。”
“混账!朕何时出尔反尔言而无信?”司马继越发生气,“如此不敬之词都敢用在朕的身上,看来是朕对你太过放纵了!”
“父皇实在觉得瞧不过去了,大可让儿臣再走一趟天牢。”司马燚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人家都是过年要一家子齐齐整整,反正咱们这一家子早就不齐齐整整了。父皇儿子那么多,也不少儿臣这一个。”
“老五!你这混账!”司马继抓起砚台就朝司马燚扔了过去。
眼看着那砚台就要砸在司马燚的脑门上,杜若许是觉得大过年的见血实在不吉利,几乎没有犹豫地条件反射就扑过去挡在了司马燚的身前。
于是那砚台不偏不倚地直接砸在了杜若的后背之上,发出“咚”地一声闷响。
皇帝御用的墨砚那可是真材实料,砸在后背上疼得杜若一时间连喊都来不及喊一声,就直接缩成了一团。
“杜若!”司马燚瞬间慌了,连忙将她抱住,“你怎么样?”
司马继只是怒急一时冲动,把砚台砸出去的瞬间他就后悔了,幸而杜若挡了这一下,万一真把司马燚脑袋砸破见了血,这大过年的还真是不吉利啊!
冷静下来再看此时的情势,杜若痛苦地缩成个虾米被司马燚搂在怀里,看司马燚那样子是真心疼了,怕是比砸中了他自己还难受。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皇帝一时间心里头也很不是滋味,莫名地开始担心那一下不知有没有把人砸出了内伤,这万一真伤得严重了,怕是他这混蛋儿子心里头又得记上他一笔。那他们父子俩就这辈子当真要水火不容了。
司马继立马吩咐人去请太医,司马燚却等不得太医过来,直接抱着杜若就往太医院跑。
“欸,老五,你别急这一时半会儿!万一有内伤不可挪动!会加重内伤啊!”
司马燚哪里听得进去皇帝的话,几乎是快如闪电就消失在了殿中。皇帝愣在原处好半天,崔海亮上前劝道,“陛下不必担心,老奴看杜小姐伤肯定是伤了,可应该不会有大碍。”
司马继看了崔海亮一眼,“哦?何以见得?”
崔海亮靠近皇帝,低声道,“五殿下根本没带着人去太医院,而是……直接出了宫!”
司马继的双眼倏尔瞪大,“这逆子与那丫头是串通好了的!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欺君!”
“不不不,人肯定多少受了点伤,刚才陛下那砚台砸出去的时候用力可不小。五殿下着急和心疼杜小姐,那也是真真的,有些关心则乱了。”崔海亮继续说,“估计是杜小姐缓过劲来了,她自己是大夫,肯定晓得自己伤得如何。觉得问题不大,才让五殿下没去了太医院。”
“言之有理!”司马继若有所思地点头,忽然又皱眉说了一句,“朕怎么没想到?”
“陛下也是关心则乱了。”崔海亮躬了躬身子,“陛下对五殿下虽是严苛,可心里头到底还是疼殿下的。伏夫人走了这么多年,五殿下就怨了这么多年,叛逆了这么多年。可五殿下哪里晓得,这些年陛下的心里何曾好受过?”
司马继忽然捂了把脸,满是伤怀地叹了一声,“也就你这个老东西,不怕死,敢在朕的面前提起这些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