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痛。
皮肤很痛, 眼睛很痛，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这些白雾腐蚀着。越是往上，白雾越浓, 刺激也就越大。
连小纲吉也不知道自己的眼白里红血丝都蔓延开来了。
他感觉自己是正常的速度的, 可事实上已经好几分钟过去了，他才踏上第二个台阶。
等在电梯门前的小春他们，已经逐渐有些不安了，而小纲吉当然不知道这一点。
他的双眼干涩,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因为白雾还是因为自己本身就在生病的身体。一瞬间能从白雾里看到一些影子，有时候是一张脸一闪而过，有时候又是一双手，有时候耳边又似乎响起了脚步声。
害怕吗？当然害怕。
但越是这样, 就越是要前进。之前没有被阻拦, 可直到现在他已经感觉到了，隐藏在白雾里的东西，看似温和没有对他的生命造成威胁, 可实际上却是在逼迫着他退回去。
这个楼梯, 一定有什么。
小纲吉猛地闭上了双眼, 艾琳娜的卡牌发动，面容坚毅的金发女人的身影凭空浮现, 温柔地垂眸, 做出怀抱的姿势半拢着小纲吉，又很快消失在了原地……小纲吉的脑海里清明了不少。
小纲吉不知道这次卡牌的变化, 也不知道与此同时, 在另一个真正的副本里的艾琳娜突然停下了脚步，微微皱了皱眉，有些担忧。
“有发现？”织田作之助看了她一眼。
“不是。”艾琳娜摇了摇头, “是阿纲，可能遇到了什么危险。”
……
小纲吉不知道在另一个真正的副本里有人在担心着他，他的腿不自觉颤抖着，抓着冰冷的扶手，再次往上踏了一步。
他的速度极慢，尽管他的心里不断在催促着他，因为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在白雾里待太长时间。
僵硬的指尖微动，慢慢挪到了口袋里的另一张卡牌上。那是目前他所拥有的卡牌里，唯一一张边缘像是刀刃一样锋利的卡牌。
因为过于锋利，有时候也会割破自己的手指，但只要小心不触发的话还是没事的。但现在，他需要用这张卡牌来让自己清醒
一点。
发动炼狱先生的卡牌，卡牌边缘自动变得锋锐，小纲吉像之前一样用卡牌边缘给自己带来一点刺痛，鲜血从伤口渗出，再次染红了卡牌。
除此之外，他还需要借助炼狱先生的力量，让自己能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炼狱先生的卡牌，从来都不只有优秀的刀术这一个能力。神奇的呼吸法、对于自己身体仿佛本能一样的调整也是附带的。
小纲吉的呼吸节奏逐渐变了，脚下步伐也越发稳定。
虽然因为这是附带的功能，而且只是一种本能的自我调控，是不属于他的能力，所以他这本身完全没有经过配套训练的身体的负担很大，只能坚持很短的时间，但应该也足够了。
小纲吉调整好了呼吸，力量逐渐向四肢蔓延，脚下终于猛地用力，小纲吉大步跨上了台阶。
速度，加快了不少。
小纲吉很快就走完了这半层楼梯，他稍微松了口气，无视了扶着扶手的几乎被冻僵的手，正准备转弯准备走上新的台阶。
下一秒，他的脚下一空，失重感让他浑身一颤，握着扶手的手下意识一紧。
？！
哐！
扶手，被猛地拽歪了。
小纲吉脸色一变，勉强站稳之后，总算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被白雾笼罩着的向上的楼梯，消失了。
再向前一步就是一个黑黝黝的空洞，从空洞往下看去——分明是下一楼的楼梯。
原本继续往上可以上到六楼的楼梯就像是被白雾吞噬了一般，凭空断裂，就连金属扶手也一样，扶手的断裂处就好像被腐蚀了一样……难怪，会被他掰出来。
整个六楼往上的楼层，都消失了。
小纲吉的脸色微变，他试图往上看去，可看到的也只有更加浓郁的白雾，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只能隐约听到上面的白雾里传来的凄厉惨叫声，仿佛有什么再挣扎的声音，撕心裂肺的声音依稀传来，小纲吉甚至能从这些惨叫声里，听出慢慢的血腥。
这些惨叫声，是无数的鬼混杂在一起的。
小纲吉很容易就分辨出来。
而且在逐渐虚弱！
小纲吉的脑海里一瞬间闪过了什么，他的脸色
微变，不再犹豫，猛地转身往下冲去。
大概是知道被他发现了，小纲吉没有再受到更多的阻拦，只是周围的白雾……杀伤力更大了些。
小纲吉甚至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都要被一起融化了一样，眼角余光甚至能瞥到旁边的扶手被吞噬的速度都在加快。
小纲吉没有回头，但他能感觉到，身后的台阶都在被吞噬着，正在一个个消失。
小纲吉的脚下加快，很快就再次跑回了刚才的楼梯间，他瞥了一眼往下的楼梯，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冲出了刚才楼梯间的门，碰地一声，反手就将门再次锁上。
一缕白雾在开门的瞬间从门里飘出，又被再次被关上的门所隔绝。可这次，被隔绝的白雾却根本没有再消散。
小纲吉紧盯着飘在了脚边的白雾，脸色微微变化，猛地往电梯的方向冲了过去。
被门隔绝在走廊内的白雾，只是扩散的速度减慢了一些而已。而且就连这个门，也根本坚持不了太久。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
小纲吉终于明白了，一时间他根本管不了这么多，无视了身体的疼痛，和因为强行用了炼狱先生的呼吸方法而几乎要爆裂的肺部，猛地朝着电梯的方向冲了过去。
一瞬间，电梯似乎受到了什么攻击，面板上鲜红的数字一闪，电梯门缓缓关上。
哐！
小云雀最先发现了这一点，没有丝毫犹豫地用手里的浮萍拐抵住了电梯门。
“快进去！”小纲吉嘶吼着，因为刚才的呼吸方法而受到了损伤的嗓子都有些沙哑。他的脸色都有些难看，朝着小春他们猛地挥手。
小春愣了愣，被小纲吉的反应吓了一跳，在回过神来下意识想要照做的时候，她已经被比她更快反应过来的小草壁扛进电梯里了。
身后的白雾好像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快速蔓延，在千钧一发之际小纲吉猛地冲进了电梯，同时小云雀收回了浮萍拐。
来不及和小草壁计较，察觉到了什么的小春猛地按着关门的按钮，紧盯着眼前的电梯门。
哐！
电梯门终于轰然关上，及时将白雾隔绝在外。
小纲吉
来不及喘口气，猛地将想按楼层键的小春的手压下，疯狂地按下了一楼的按钮，哪怕看到一楼的按键亮起都不敢停下，直到电梯终于动了起来。
“沢田先生？！”小春有些错愕，看着眼前不过几分钟没见，就变得浑身狼狈、手上全是鲜血、手臂上的血肉甚至都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吞噬而多了不少几乎连骨头都要暴露在外的伤口、双目赤红的小纲吉。
不是，要去七楼吗？
在看清眼前小纲吉的模样，小春根本来不及反应，脑海里甚至还是刚才的问题。
“七楼没有了。”在电梯动起来之后，小纲吉的膝盖才一软，差点倒了下去。
他及时抓住了正好站在了旁边的小云雀，才没有直接倒下去。
小纲吉的呼吸急促，脸色惨白。
“这是陷阱，目的是为了拖延我们的时间，在我们研究四楼和五楼的出口的时候，刚才的白雾就从最上面的几层蔓延开来了。”
“在白雾里待久了会让我们变成这个样子。”小纲吉看向了自己身上的伤口，浑身狼狈的模样让小云雀侧目，允许了他借着自己支撑身体的行为。
小纲吉的声音几乎都要发不出来，嗓音嘶哑，每说一个字都感觉有血腥味从喉咙深处涌出，可他还是勉强说着。
“那些雾气可能是从八楼最开始蔓延的，白雾会吞噬一切，六楼往上的楼层都消失了。”小纲吉有些焦急地盯着电梯面板上的数字，事实上电梯还能运行这一点，原本在上面的楼层都消失了的情况下是根本不可能的，但既然还能运行，恐怕就和他之前的猜测一样，电梯就是他们的生路之一。
“虽然电梯是我们的生路，但恐怕也很勉强，如果刚才我们真的按下了去七楼的按钮，电梯也只会按照按钮往上升，到时候……”
七楼已经消失了，那直接去往了七楼的他们，就相当于……是主动去往了死路。
“难怪之前没有阻止我们去看监控，原来连监控也是陷阱。”小纲吉的心脏疯狂跳跃着，抓着小云雀的手都在微微用力，他根本无法冷静下来。
在监控里看到的三个出口毫无疑问都是假的，如果说前面两个出口是为了拖慢他们的脚步，那七楼的出口则是为了将他们直接引入死路的诱饵。
而即使他们不是从四楼的出口开始检查，即使他们先去了七楼，按照之前六楼和八楼的难度来看，恐怕也有足够的办法将他们拖延到白雾吞噬整个七楼的那一刻。
如果，如果他刚才没有突然想要去检查楼梯的话……
小纲吉浑身一颤，背脊发凉，根本不敢再想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边码字边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