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到了后面就越危险,所以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纲吉也早有预料。
就像上次的城市副本一样,xanxus和斯库瓦罗那一次最后也同样被追杀了,差点没办法离开。
门再次传出了波动,纲吉感应到了,他没有半点停留,趁着这一次的电话任务刚刚结束的时候往门的方向冲了过去。
接下来是……左转!
要趁着这段时间,拉近和门的距离!
纲吉抱着蓝波在十字路口的时候往左拐了过去,云雀紧随其后,将偶尔就从旁边的店铺里伸出来的头发、手臂、还有人头全部都抽回去。
纲吉的力量不断被消耗,所幸蓝波点燃了火焰,开始主动使用雷之指环里蕴藏的力量,创造出了一个保护罩,将他自己和纲吉牢牢护住,也让纲吉省了一点力气。
然而一拐角就看到了堵在前方正中间的白衣幽灵,正好和紧紧跟在他们身后的那几只鬼包夹了他们。
身后的高跟鞋脚步声颇有节奏不断逼近,前面的白衣幽灵突然就多了几个虚影,肩并肩拦在了他们面前。
纲吉紧急停下脚步,云雀越过了纲吉朝着前面的白衣幽灵攻了过去。
同时,纲吉猛地往路边冲了过去,抓住了电话亭的门就拽开了。
铃声在这一刻响起,催促着纲吉接听着电话。
要是铃声再慢一点响起的话,他就可以主动拨出电话了。
虽然这么想着,但纲吉也没有泄气,身后的门缓缓关上,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其中一个老婆婆鬼忽然将自己拍到了玻璃窗上,脸紧贴着窗户,扭曲成一团。
老婆婆鬼抬手不断拍着玻璃窗,在玻璃窗上留下了一个个血手印。
蓝波完全没敢看,干脆和纲吉一样紧盯着眼前的血色电话。
纲吉,接起了电话。
……
……
山本还是没能一个人独自行动。
因为阿纲今晚留宿在他家里了。
老爸邀请的。不过这种事以前其实也经常会有,所以山本也并不觉得奇怪。
只是难得有些头疼,如果是平时的话,留宿倒没什么,但这一次他希望能自己一个人待一会。
还好至少在浴室的时候还是自己一个人的,但他也不能保证下一次的电话会什么时候出现,以及会出现在什么地方啊。
……
……
“又错过了。”狱寺才是整个人都不好了,等了一整晚,没想到偏偏是在他撑不住睡着的时候响起,他虽然马上就被惊醒了,但还是根本来不及接电话。
明明他都刻意睡在沙发了!
狱寺彻底清醒了,也没有再睡回去,死死盯着刚才电话出现过的地方,眼睛都有点充血。
但他还是没能接到新的一通电话。
因为库洛姆先接起来了。
这绝对是巧合,因为就算之前是特意安排强者排在前面,但其实狱寺和库洛姆的差别其实不是很大,所以他们之间的排序,并不是它特意选的。
只是库洛姆的运气比较“好”——她的身上,有之前被那些东西留下的印记。
那个从手臂蔓延到颊侧的、像是花样刺青一样的伤疤。
……
……
在发烫。
库洛姆轻抚着颊侧的伤疤,平静地倾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声音。
这个电话很冷,字面意义上的很冷,她握着话筒的手都要被冻僵了。
靠近话筒的耳朵和脸颊也有种发麻感,但或许是因为脸颊上的伤疤,不觉得冷反而觉得有些发烫。
很难受的感觉。
但有种真实感。
那种,面临着和当初一样的生命威胁的真实感。
库洛姆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些早已被她忘掉的景象,都是些曾经在那个副本里经历过的片段。
“是,我都已经知道了,我刚刚收到了一封信,是一个奇怪的摊主给我的……门也看到了。”库洛姆握着“不存在的电话”,轻声说道。她仿佛没有留意到身后不远处,躲在拐角处看着她的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的脸上有些担忧,但眼底隐藏得极深的却是难言的恐惧。
濒临崩溃。
普通人看不见的阴气缓缓绕开了无法侵蚀的库洛姆,往女人的方向蔓延了过去。于是她脸上的担忧和慈爱多了几分扭曲,眼底也多了些细碎的疯狂。
女人的呼吸微微加重,眼睛充斥着红血丝,紧盯着不远处维持着接电话的动作自言自语的紫发少女。
原本保养得极好的脸已经不见很久以前的丰润,仇恨在她的视野里扭曲了一条条血丝,试图缠绕上不远处的紫发少女。
“妈妈。”库洛姆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女人浑身一颤,再定睛看去,眼前的景象已经变了。
原本站在不远处的玄关附近的少女的身影如雾般缓缓消失,在她没有察觉到的时候,电话已经挂断了。
尽管她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电话。
女人无力地跌坐在地,眼里一瞬间多了几分迷茫,还没得她做出什么反应,身后的少女突然拥住了她。
有些冰凉的手覆盖在了她的眼上,让女人忍不住打了个寒蝉。恐惧如同蛛丝,一点点缠绕住了她的心脏。
眼泪从被覆盖着的、满是惊恐的眼眶里渗出,浸湿了库洛姆的掌心。女人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像是想要表露出原本的慈爱,可脸上却根本不听使唤。
她无力地坐在木地板上,靠在身后瘦弱的少女的怀里,浑身发凉,微微颤抖着。
她害怕着、也厌恶着自己的女儿。
这是哪怕六道骸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从当年库洛姆刚出生、她看到这孩子的那怪异的紫发的时候;从这孩子慢慢长大、那头不详的紫色头发也慢慢变长的时候;从这孩子开始拖累她的时候,她就……
她就,一直一直地,厌恶着。
“没事的、已经没关系了。”库洛姆的声音轻柔,没有松开手,任由妈妈的眼泪浸湿掌心。
“妈妈,很讨厌我,对吧?”库洛姆的眼里有些难过,但她还是这么问道。
问着这个她早就知道了的。
“没关系,骸大人不在这里,可以回答的。”中指上的指环冒出了一缕火焰,雾属性的火焰短暂地解除了骸留下的限制。
“我会和骸大人解释的,不要害怕,妈妈。”
“请你,回答我。”
“……是。”女人终于开口了,她的声音颤抖着,随着限制的解除,理智终于回归,同时也开始崩溃,她尖叫着,突然抓住了库洛姆的手腕,似乎是想将库洛姆的手掰下来。但她没有往下用力,她只是死死抓着库洛姆的手,将锋利的指甲刺进了肉里。
鲜红的血丝从指甲缝里渗出,库洛姆的脸上依旧平静,仿佛那不是自己的手一样。
“我很讨厌你!你为什么要出生!你一直在拖累我!你和我一点都不像!你孤僻!阴郁!还有那个恶心的不详的紫发!谁会喜欢像你这种孩子!”女人尖叫着、嘶吼着,“刚才你在做什么?你站在玄关在做什么?!你这个精神病!”
“你还对你的母亲做了什么?世界上哪有女儿会这么对自己的母亲!!!”
“世界上也没有妈妈会这么对自己的女儿。”库洛姆轻声叹息了一声,脸颊挨着女人的头发轻轻蹭了蹭,全盘接收了女人的憎恶,“没关系的,妈妈。请再坚持一会吧,很快你就不用再忍耐了。”
“我能感觉到的,时间快到了。”
“很快,我就会永远离开您,不会再回来。您会恢复正常的生活的。”
“而且,妈妈说错了。”库洛姆微微垂眸,“不是没有人喜欢我的。”
“骸大人会喜欢我、那位大人也会很喜欢我……未来的我,会有很多喜欢我的朋友,我会去一个能接受我的世界。”
她应该是一个优秀的术士,她会成为一个优秀的术士。
“这不是不详的发色,妈妈。骸大人说过这是我的天赋,我有很好的天赋。”
“妈妈,你是错的。”
“不过没关系,大人总是会错的。”库洛姆的声音越发轻柔,像是从遥远的天边传来,轻飘飘地落入了女人的耳朵里,“我原谅你了,妈妈。”
女人的心底升起了强烈的荒谬感,可脑子却越来越疲惫。
“睡一觉吧。”她那个古怪的女儿这么说道,“我接下来会很忙的,要集中精力……所以,不能让妈妈碍事。”
……
女人睡了过去,库洛姆将女人扶起。
门突然打开了,她的爸爸回来了。
“唔?怎么回事?”那个男人的神色依旧严厉,开了灯,拎着公文包站在玄关里,熟练地换鞋。
“妈妈好像是太累了,所以睡着了,我先扶她回房吧。”
“是吗?随便你吧。”男人将领带扯开,随手将外套挂到墙壁上,往里走去,在经过库洛姆和女人时瞥了她们一眼,“既然太累就不要勉强,居然累到在这种地方睡着……真是,我辛苦工作回家居然还没有一顿饭吃……让她以后注意点。”
“我会转告妈妈的。”库洛姆笑了笑,没有在意男人说的话。
这个男人愿意接受她这个外人住在这里,如果正好记得的话,在她生日的时候也会顺手给她买点礼物,已经很好了。
没什么值得生气的。
相比起来。
库洛姆看向了漂浮在半空中的门。
还是这边的事更重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