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杳此话落,军营主帐外又传来了信使急至下马的声音。
不稍片刻,又一名信使岔着腿入内,高呈信筒急声禀报道:“道主,兹州州城传来八百里加急!”
苗杳闻言,寒笑道:“今日可真是巧了,一个两个的都向这边传来八百里加急。”
灵来从信使手中接过信筒,立即便将传信的信使挥退,急步走至上首向苗杳呈信。
苗杳接过信筒展开一看,脸上因寒笑而挑起的唇角瞬间拉直,面容完全阴鸷下来。
灵来撇眼扫了一下信上的内容,得知兹州州城的问天台也被权王使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给炸了,瞳孔骤缩。
“灵来,林知环这小小女子确实有些手腕,倒难怪将起会心仪于她了。”苗杳轻喃道。
灵来知苗杳此时是真怒了,不敢再随意接话,只垂头等其示下。
“以一女子之身妄蓄大志,脾气还这般不好,可见当初我出手斩断将起与她的情缘是对的。”
“这种女子,一旦成了将起的正妻,日后必会牝鸡司晨,非是贤妻。”
“当初不应该顾念将起的情绪,用残次的异人蛊慢慢取她性命的......”
苗杳寒声道:“直接杀了她,如今倒会少了许多麻烦事。”
灵来这时顺着苗杳的话,也接话叹道:“谁能想到从前那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丫头,如今能走到这地步呢。”
苗杳的眼眸,含煞敛起:“这丫头如今手下聚集了这些势力,我再想杀她,已是难以得手。当初就不应该听褚施的.......”
灵来见苗杳懊悔非常,奇道:“道主,那权王所中的异人蛊,是残次的异人蛊?”
苗杳撑额寒笑道:“当然,权王当初名不见经传,若非将起喜欢,我岂会注意到她。异人蛊难制,好的异人蛊我哪舍得用到她身上?”
灵来了然,若有所思道:“倒难怪那权王到如今也没疯。”
“她没疯我能理解,没让颅内的蛊虫食脑而亡,我却有些想不通。也不知她是如何抑制的脑内蛊虫。”苗杳眯起一双如鹰般狠厉的双目,记忆飘回到八年前。
八年前,清平道皇城盛京分坛。
苗杳在一座蛟腾缠虎纹的黄铜炼丹炉前盘膝而坐,目光紧盯着炉内的炼制情况,含笑问立身站在后方的褚施:“将起怎么回事?为何突然杀了本道派去他身边保护他的两名部曲?”
褚施答非所问的回道:“道主,少主近段时间在典当行里,分批典当了不少随身饰物。”
苗杳闻言嘴角微抽,转身看向褚施问:“他钱不够花吗?账上的银钱不是随他取用吗?”
褚施日日教导苗跃伏,最是清楚他行事的目的,平声道:“少主想筹一笔我们不知道的银钱。”
“作何?”苗杳失笑,面上浮出宠溺之色。
少年人就该有少年人的朝气,不听话的孩子才能长成极有主见的为上者,听话的孩子只能做听命于他人的为从者。
显然苗杳很是满意苗跃伏能反抗他们,且生有自己的小心思。
褚施一眼就看出苗杳在想何,摇首道:“道主,此次事情与以往不同,将起杀了那两名部曲非是因为他们惹怒了他,而是因他们知晓了不该知晓的事。将起在杀他们灭口。”
“灭口?他有什么不想让我们这些长辈知道的事?”苗杳回身又往面前的炼丹炉中加入一味辅料,含笑漫不经心的问。
褚施见苗杳对此事仍是不上心,声线略重道:“道主,依我看来少主此次是想逃。”
“逃?”苗杳向炼丹炉中添加辅料的手微顿,神色认真起来。
“嗯,少主似乎想逃离我们。”
“哈哈哈,将起要逃?他为何要逃?我们为他铺就了将成为世间至尊的康庄大道,他为何要逃?”苗杳失笑,转首看向面无表情站在身旁的褚施。
褚施平声道:“比起权势,少主似乎有了更想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还能比权势更吸引人?”苗杳嗤笑,似乎听到了天方夜谭。
褚施从袖袋中拿出一捆沾有红色糖汁的竹签,递到苗杳面前。
这捆沾有红色糖汁的竹签,其中有好些竹签似乎已放置了很久,上面已生有不少黑色发霉的菌斑。
苗杳见褚施突然拿出这么一捆东西,嫌恶的以袖掩鼻,皱眉道:“这是何?”
“我从将起个人密地里搜出的珍藏之物。”褚施回此话时,面上带出些狠意。
“此物如此不洁,将起为何珍藏?这是什么东西?”苗杳终于上了心,放下了掩鼻的手,仔细打量褚施拿出的东西,凝声问。
褚施敛目平声回:“冰糖葫芦的签子。”
“冰糖葫芦的签子?”
褚施颔首:“吃完的冰糖葫芦竹签。少主每次偷入林氏藏书阁,就会带上一根冰糖葫芦,日落从林氏藏书阁内出来时,又会带回一根吃空了的冰糖葫芦竹签,放入他的密地珍藏起来。”
“将起吃
的?他不是不喜甜吗?”苗杳皱眉。
褚施寒声道:“这就是问题所在。这冰糖葫芦,是他带给别人吃的。”
“谁?”
“林司徒的嫡长孙女林知环。”褚施说出他已查探出来的人。
“林司徒的嫡长孙女林知环?她与将起相识?如何认识的?”苗杳面露不解之色。
“两人似乎是在林氏藏书阁内认识的。”
因林氏藏书阁内藏书丰富,苗杳便着人筹谋安排,将苗跃伏以客居的身份住进了林府,为的就是让他悄无声息的进入林氏藏书阁内观阅其内藏书学习。
此时苗杳听褚施说苗跃伏在林氏藏书阁内认识了林司徒的嫡长孙女林知环,并每日给那丫头不辞辛劳的带冰糖葫芦,更是连那丫头吃空的冰糖葫芦竹签都带回来一一珍藏,立时变了脸色。
“臭小子!”苗杳怒斥出声。
“我送他入林氏藏书阁,是让他去那里面学习提升的,他倒好.....竟是和个小女郎培养出感情来了!”
苗杳面上露出狰狞之态,挥手下令道:“杀了她!”
“不可。”褚施摇头。
“林司徒非泛泛之辈,他的嫡长孙女死于非命,定不会善罢甘休。”
“少主还在守山书院内求学,才拜了凌擎将军为武学师父,倒时若被林司徒查到蛛丝马迹,事情牵连到少主身上,少主便在这皇城盛京内待不得了。”
苗杳寒声道:“无论如何,此女不能留。依你所说,将起杀掉身边护卫的部曲是为灭口的话,那肯定也是因为此女了,他还为了此女典物要逃离我们,哈,该死......”
“这小女郎对将起的影响不小,必须除了她!悄无声息让人死的方法有很多,你岂会没有办法?你在顾虑什么?”苗杳凝眉眯眼盯住站在身前的褚施。
褚施将刚才拿出的那捆冰糖葫芦竹签串又收入袖中,平声道:“我杀人的手段,将起了如指掌。”
“不能如此做,他会恨我们。”褚施坚定的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