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用吗后来?”
“有,后来无论在哪个国家开矿都很顺利,矿场钻机的钻头也再没有无缘无故断裂的情况。”
听罢,她嘻嘻笑了:“当然有用,举头三尺有神明,你爱众生,众生也会爱你。爱出者爱返,就是这个道理。”
她那一笑,瞳仁闪动金褐色的光芒,似烟熏,似雨后山黛,像一抹被降低了50透明度的纯色,纯情且朦胧,让安烨胸腔发紧。
她仅仅是坐那里不动,仅用一个简单的笑容就让他想咬她,想把她团起来放进自己心窍里,她说爱出者爱返说得那样自然,好像是他从前生起过的念头,隔了很久很远,明明已经迷路,却轻而易举地从她嘴里说出。
“吃饱了吗?为什么发呆?”见他盯着自己不说话,天心月拿着铲子过来理闲。
安烨一把将她扯进怀里,声音发紧:“心月,你是我一直以来丢失的那颗心。”
她笑,“你这几天情话说得实在多,我不知道该记哪句。”
他亦笑:“哪一句也不用记,以后这就是我们的日常。”
把汽车倒下山的时候,车子差点失控滚落,把在车外帮忙看视野的天心月吓得大哭,幸而安烨足够冷静,最后成功把车倒到山脚下的平地。
去邻峰积云寺的路上,她仍旧心有余悸:“你不让我上车,就是怕倒车下山的时候出意外对不对?我又不是胆小鬼,我不怕死……”
“你不怕死,那刚才你哭什么”他逗她。
“怕你死。”
“那个山虽然陡,但山脚有一大块平地,我在心里计算过了,就算车真的从半山腰翻下去,我顶多骨折,最坏重伤,死不了。”
“如果我们不结婚,那你是不是不算我的丈夫。”她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为什么不结婚,你还有别的打算?”
“万一我爸说的是真的呢”
“什么?”
“克夫。”
“胡说八道,你跟着浩然法师学了这么久的佛法,怎么不知道一切事物的发生都是个人因果业力在起作用,我遇到你是我自身的因果,来日就算真的英年早逝也是我自己的因果,跟你有什么关系。”
“可业力呈现的方式并不止一种,我宁愿你不要遇到我,好叫你长长久久地活着。”
“如果遇不到你,就算活一千岁,那样的人生又有什么意义,在遇到你之前我已经开始迷茫了,觉得一切都毫无意义,你知道一个人一旦开始迷茫就会陷入泥沼,会抑郁,会精神失常……”
“如果……我说如果,如果和我在一起你真的会死,你会不会后悔?”
“不会。”
闻言,她突然崩溃大哭起来:“安烨,我不值得你这样……我是一个劣根很重的人……”
安烨把车停在路边,解开安全带,绕到副驾将她抱了起来:“心月别哭,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遇到你,你知道乏味的人生突然被撒进一把彩虹糖的感觉吗,或许个中滋味酸甜苦辣,但比一成不变,一潭死水要好上一千倍一万倍。”
她搂住他的脖子紧贴他的颈窝,她鼻尖的凉意直达他的心扉:“你以后不要抽烟也不要喝酒,你得健健康康的活着,你不能比我先死。”
“好,我答应你。”
到了积云寺后他们先入大殿上香,上完香后去藏经阁读经,安烨拿的是《心经》,天心月拿的是《楞严经》。
藏经阁的后园种了一片腊梅,清幽的香气随着山风吹进大殿时,天心月正好看到楞严经的【纯想即飞,纯情即堕】此句。
她是这样理解此句的:纯想是超越物质欲望,释放自性之光的高级精神追求,而纯情则是贪图七情六欲,是对世俗种种物质的沉迷、对肉体低级快感的追求。
而纯想之时,人的精气神是往上升的,神识飞上了天,穿越低维,飞入高维,与大道并存,所以清明而智慧。
而纯情之时,人的精气神都化作欲水,而水是往下流的,所以欲气粗浊,腥燥交媾,堕入六道苦海,举动不得自由。
众生因为执着于六根爱染而妄溺于情爱,失去清明,像安烨昨夜一样,痴迷于肾之能,而不觉于心之能,想到此处,她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态,念头一动,脸上气质马上就变了,变得晶莹凝润,光彩映彻……
安烨正看到心经的:【依波若般若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余光瞥见天心月那边似有白光升腾,心中一阵紧张,合上经书把她手中的书也拿走:“心月,别看了,我饿了,我们去吃斋饭吧。“
她粲然一笑:“你紧张什么呢。“
“怕你出家。“
“发心即是道场,出与不出,有何分别?“
安烨伸手捏她的脸:“我是凡夫俗子,你做你的道场,我守我的家。“
他的家里只有她,也只能是她。
等他们吃完斋饭逛钟楼的时候,看见有很多人在菩提树下捡被风吹落的祈福签牌。
“哎呀,是上上签……喜鹊檐前报好音。”一对母女高兴地叫了出来。
天心月也凑热闹,上去捡了一个,等她把翻过来把上面的泥擦干净,安烨定睛一看,只见上头写着:【看取莲花净,因知不染心】
“给我,我替你收着。“
“不挂回去吗?“她问。
“我要随身带着。“
她笑:“这是寺院的财物啦。“她想着把签牌给挂回去。
“我刚才布施了,捡一个福牌不过分。“他顶嘴。
等他们下山的时候正是午后,偶遇有一群小鸟在在一颗石楠树上吃石楠的红色果实,阳光洒在石楠的果与叶上,浮光跃金,有几分梦幻色。
天心月拿出手机正要拍照,忽见一个四五十岁的妇人拿棍子粗暴地把小鸟驱逐开,拿剪刀剪上面的果实,剪完以后整枝扔进蛇皮袋内。
她走上前去对妇人提议道,大姐,可以把这棵树上的果实留给小鸟吃吗?
妇人扭头横眉冷目:“你有病啊!“
“我付钱行吗?“
妇人停下剪子,难以置信地问:“你没开玩笑?“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