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酒会回来后他甚至派人调查过她有没有人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过,答案非常满意,她是一个洁身自好的女人。
天南星脑海中冒出一句话,有时候信任是危险的,就像她刚才因为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差点就掏心掏肺信任他。
可他做了什么?
他用他的钱去筛选她,像在商场里挑一个花瓶,看她的出场日期,看她的材质,看她的质量证书。
她与命运抗争了半辈子,可到头来成了一件摆在冰冷货架上的没有自我尊严的商品,任他扫视考究,任他傲慢轻薄的玩弄。
天南星笑了,点点头,声音沙哑道:“你做得好,很好。”
安烨伸手过来要抚她的头,被她轻轻躲开,用近乎恳求的语气:“我真的累了,你忙你的去。我打个车回家,等你忙完,把我的车拖去5s店装后视镜,然后运回我的小区,我知道你有钱,这些事对你来说很容易办到。”
不等安烨回答,她将自己车上的私人物品取走,打开车门下车离开。
生气了。
罢了,晚上再哄吧。
晚上他还要去她家找她。
天南星没有回家,而是打车到家附近的花卉城,抱了一大盆茉莉回家,她还有工作要做,设计稿不能耽搁。
可当坐在阳台上盯着茉莉花试图构思灵感的时候,却一笔也画不出来,脑海中反反复复出现安烨的脸,似乎此刻鼻腔里都是他身上那股焦糖味的气息……
她不会是什么受虐狂吧,不会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吧?
不,不是,她只是没有和别的男人如此亲近过,她讨厌他的霸道和自以为是,讨厌他的冷漠和野蛮。
但他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救过她,给钱大方,孤儿院的病儿这下都能治得起病了,可宁的耳蜗也可以做手术配置了。
这样的人可以拿来利用,而不能拿来爱,想到这里她就想通了,他可以傲慢,可以自以为是,可以冷漠,反正她又不会爱他。
她只是用他,不仅可以用他的钱,还可以用他应付家人不胜其烦的催婚。
想通以后,天南星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祸福难料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灵感也渐渐有了,茉莉细腻而白,像清代文人李渔所形容的一样,他是这样说茉莉的, “是花皆晓开,此花独暮开。暮开者,使人不得把玩。
所以喜欢茉莉的人应该和茉莉花有一样的特性,清高寒绝但又谦逊自敛,如果要把茉莉的品性具象化,那就要想办法刻画的骨香和脾性。
花蕊可以用斯里兰卡出产的月光石,叶子可以用苏格兰出产的黄绿葡萄石,再配上黄色蓝宝石做点缀。
暂时先用这三样宝石设计一款草稿出来,花蕊应该有三种形态,苞状,半开状,全开状。
起草稿不难,可是上色难,宝石那种淡雅的光感很难用颜色表现出来,但如果不能从画里表现出来,那做3d模型效果的时候会更很难,电脑调色虽然比画作上方便,可如果心里对色度没有一个范围,会大大增加工作量。
等她画完第一款草稿图的时候已经快七点了,在她精益求精投入工作的时候肚子饿了自己也无法察觉,画完才觉得胃痛。
饿过头了。
双腿虚浮无力地从椅子起来,泡了一杯牛奶燕麦片喝,因为它快且热,可以暖胃,先垫垫救急……
天南星喝完燕麦片后还是饿,她也没精力做饭了,在外卖平台点了一份西红柿鸡蛋盖饭。
点完外卖后躺回床上听歌,放松设计时一直紧绷的神经,如果不是外卖员的敲门声,她差点睡着。
刚把睡眼朦胧的把外卖拎进来,安烨随后就到了。
他没有打电话也没有敲门,而是发了一条短信进来,仍旧是一副傲慢的姿态:【我在你家门口,开门】
天南星解开饭盒还没吃上一口,拿着筷子过来给他开门。
安烨过来时做过造型,上身穿白色的衬衫配灰色马甲,下穿棕色西裤,将他高挺的身材勾勒的分外倜傥,二八侧背用发胶定过型,一丝不苟,眉眼深邃而冷峻。
天南星不得不承认,他生了一副好皮囊,好看且耐看。
看见她打量自己的目光,安烨孔雀开屏似的仰起头,好像他的到来,令她的小窝蓬勃生辉。在他昂头的瞬间,天南星已经转身,她回到了客厅,坐在沙发上开始吃自己的外卖。
与安烨相比,天南星的穿着则显得随意多了,回到家后她就换了一套印了派大图案的家居服,脚上趿一双黄色小黄鸭拖鞋,头发随意团在颈后,潦草又生动。
安烨关上门,将藏在背后的花束捧了出来,放在天南星吃饭的茶几上。
是一束青色的兰花,花色极为清透,具体是什么品种的兰花天南星不知道,只知有一股愉人幽香立即在房间内弥漫。
安烨在她身边坐下,伸手揽过她的腰,亲昵地就好像他们是已经恩爱已久的夫妻。
这个举动弄得天南星一楞,正在吃饭的手一僵,一次性筷子上的饭粒就戳在嘴角,沾在了上面。
她转头疑惑地望着他,似乎在等他解释。
他哪里会解释,俯下身把她唇角粘住的那粒白饭给吃进了嘴里……
天南星惊在一旁,念头在打架,争先恐后地挤上头。
他刚才在干嘛?
他不是有病吧?
不!不是他有病,是我有病,是我太天真,我干嘛要和这样的人做交易!
她放下筷子,拿起沙发上的手机打开录音给安烨:“对着说。”
“说什么?”他目中浮现一丝温柔的笑意。
“说你给我转的四百万是你自愿赠与我的,以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找我要回去。”
“哦,这就准备甩掉我了?”他双手垫在脑后缓缓靠在她家沙发上,悠闲地看着她。
“是,她老实承认。”说完有些怒气的将手机放在案几上,继续吃饭,但味同嚼蜡。
他还在盯着她看,她想要若无其事地吃饭,可吃了几口以后实在是咽不下去了,一粒饭掉进气管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