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后面的事情我们该怎么办,还是你给透个准吧,反正没有什么外人,自家兄弟,也就一句话的事。”
王胜把姿态放得很低,一切听凭呼延通做主。
“好,黑龙,你既然都这么说了,我也跟你交个底。”呼延通道:“从燕山返回时,我们本来都主张趁势南下,但相公怕百姓多遭兵火,没有答应,只让我们把你们礼送出境,不得越界。你们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我呢,按照相公的意思,也得往淮东上走一遭,不过你们放心,相公立下了章程,我不会越界,让你们难做的。”
“哈哈,如此甚好,如此甚好。”王胜喜道:“这样一来,兄弟们心里就有底了。到时候,你在后面追,我们在前头跑,谁也挑不出理来。”
“呵呵,行吧。”呼延通心情不错,笑道:“既然唱上了双簧,咱们还得继续唱下去。”
“呼延大哥,你这一回来,我们在监军那里也好交差了。”成闵嚷道:“要不然,成天有只苍蝇嗡嗡嗡的,弄得人家脑瓜子疼。”
“哈哈……”
“我说黑龙,这个什么鸟监军,你还得多吓吓他。”呼延通关照道:“还有,我跟你说的事,你回去尽量把消息传开来,越热闹越好,明白没。”
王黑龙知道呼延通说得是什么事情,二话没有,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就是我们不说,估计这消息要不了十天半个月,也得天下皆知。”
“呼帅,你们说得是什么消息?相公呢?”老实巴交的吴一帆懵着脸问道。
“老吴,大喜事啊,金国已经被灭了!”
“啊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相公一定能带着我们报仇雪耻的!”吴一帆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激动,大笑道:“我泱泱中华,中兴在望啊!”
“好啦,黑龙,公事扯完了,接下来说点私底话。既然你们还认我这个兄弟,有些话我必须跟你们交个底,要不然对不住大帅。”
……
刘锜和王德并骑望着固若金汤的东京城,心中升起一种无力感。
昨日刘锜和王德的会合,赵构早有旨意,两军会师后,由刘锜为主帅,王德为副,这也使得刘锜觉得肩上的担子重若千钧。
他与王德会兵一处,虽然说有大军十五万,但自家事自己知,这点兵马想拿下东京,还差点意思。
更何况,刘锜并不想真和叶治死磕。
“太尉,听说守城的是徐庆?”
“嗯。”刘锜点点头,应道:“正是他。”
王德表情有些凝重,徐庆何许人,他不是不知道,当年岳飞底下的猛人,就数张宪、徐庆、牛皋、杨再兴几个,看来这块骨头不好啃啊。
“不知王都统有何高见?”
“唉,”王德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尽人事听天命吧。”
王德这句不似作伪的话,倒让刘锜有点出乎意料。
刘锜苦恼的不单是不愿和叶治死磕,还有就是不知道王德的真实态度。
王德在应天动静搞的挺大,让刘锜觉得王德在这件事情上很强硬,和自己根本不是一路人,这才让刘锜觉得更棘手。
如果王德要硬整,刘锜就没法子耍小心思,毕竟王德也是军中宿将,不是能随便糊弄的。
除了王德,还有就是潘大海和王德的监军段鸿在一边死死盯着,自己要是出什么岔子,保准弹章就会摆在赵构案前。
刚才刘锜这句问话,就是要借机探探王德的底,如果王德和自己能达成默契,眼前这道关还能应付过去。
“呵呵,我听王都统的意思,对此战没信心?”刘锜笑着问道:“徐庆虽是一时猛将,却也不是不可敌啊。”
“呵呵,太尉有所不知啊。”王德苦笑道:“单单一个徐庆还则罢了,咱们两个联手,也不至于怕了他。”
“哦,那王都统的担心又是为何呢?”
“太尉觉得咱们即便拿下东京,能守得住吗?”王德反问道。
王德突然把问题抛了回来,刘锜微微一愕,看来王德也是存了同样的心思,在探自己的口风。
刘锜叹了一口气,“既然王都统这么问我,此间又无外人,那我也就跟你说实话。……悬呐!”
王德看了一眼刘锜,点点头,苦笑道:“我也是这个意思,可又为之奈何。”
王德后半句话没说出口,不过刘锜听明白了,圣命难违,这就像头上悬着的宝剑,由不得自己。
刘锜颇为无奈地又叹了口气,唉,救星什么时候到啊。
“太尉,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成则谓之勇,败则谓之蠢。”王德慨叹道:“如今是骑虎难下。”
两个大男人,你叹一句,我嘘两声,一副悲秋伤春的模样,也着实少见。
“王都统,有所不为,方有可为。”
“太尉的意思是?”
“既来之则安之吧,已经到了地头,也不必急于一时。”刘锜说得有些含糊,“兵凶战危,有些事情还得从长计议。”
王德不是蠢蛋,他咂摸出了刘锜话里的味道,当即点头赞同道:“太尉所言甚是,是需好好谋划,王德但凭太尉吩咐。”
“呵呵,王都统此言差矣。”刘锜笑道:“虽然陛下令我为主,但事涉两军,还需共同计较商议,刘某不敢擅专。”
……
“相公,前面就是陈桥了,天气已晚,大军是在陈桥驻扎,还是继续行军,请相公示下。”
神棍看了看天色,思索了一会儿,令道:“传令,大军在陈桥歇息一个时辰,然后继续行军。文举,你先派些人去探探消息,也不知道东京现在怎么样了。”
“是。”
此时已是初更,大军连续行军七八日,虽然疲累不堪,但神棍挂念东京局势,所以想连夜赶到东京。
陈桥离东京四十里,始建于五代,后晋时已有其村,相传,有一小桥失修,陈姓捐资修复,故名陈桥。后周时,设驿站,名陈桥驿。
从开封向北,有两条重要道路:一条是开封、陈桥、长垣、澶州、大名、河间至雄州,谓之东路;一条是开封、陈桥、滑州、相州、洛州、深州至雄州,谓之西路。
陈桥是东西两路的汇合点,北通燕赵的咽喉。
当年太祖在此黄袍加身,代周自立。
崇文四年(1105年)宋徽宗下诏,改驿站为显烈观,以纪念祖宗的功业。
经过兵火,显烈观已经破败,只有院子里那棵依然翠绿的老槐树还在诉说着当年太祖黄袍加身的故事。
坐在老槐树下,叶治有些时空交错般的失神,眼前仿佛浮现起无数火把照耀下的那个高大背影和黄色大袍来。
“想什么呢?”种彦崮看神棍有些出神,忍不住问道:“想家了?”
“呵呵,是啊。”神棍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囔囔道:“一眨眼出门已几个月,也不知道雪儿、炘儿她们可好。”
“雪儿好像快要生了吧?”
“嗯,该是快了。”
“你小子还真行,动作就是快,一下子就两个娃。”种彦崮有点羡慕地说道:“等我空下来,也生他十个八个。”
“嘿嘿,那你得多娶几个。”神棍调笑道:“这样生的快些。”
“哈哈,你猜这回是男娃还是女娃。”
“我希望是个女娃。”
“为啥?”
“呵呵,女娃好啊,贴心小棉袄。”神棍嘚瑟地笑道:“再说了,来个女娃,我也就儿女双全,美滴很。倒是你,要抓点紧,生个带把的。”
“去你的,生男生女又不是我定的。”
“嘿嘿,你不懂。生男生女,还真是男人定的。”
“真的?”种彦崮听得将信将疑,“那你教教我,怎么定。”
“哈哈,这事还真没法教。”神棍大笑道:“这是每个男人自己的身体决定的,老天爷都帮不上忙。”
“切。”种彦崮白了一眼神棍,怨道:“我就知道,你在消遣我。”
“呵呵,消遣你,我哪敢啊,大哥。”神棍突然轻叹了一声,“真想早点把这边的事情了解,好早些回家抱老婆孩子。”
“哎,对了。”种彦崮像是想到什么似的,问道:“以后的事情,你是怎么打算的?”
神棍摇了摇头,回道:“具体的我也没想好,不过,这路啊,还得咱们自己去闯。”
种彦崮点了点头,“有些事情既然下定了决心,就不要犹豫。”
“晓得了。”神棍又开始展现自己的大胸怀,叹道:“兴,百姓苦;亡,百姓更苦啊。我们要创造的世界,以及在创造这个世界的过程中,就是要让百姓少受点苦。”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
神棍拍了拍种彦崮的臂膀,站了起来,很是霸气地朝南边一指,道:“走,办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