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又在想那个登徒子啦。”
“啊!没、没有,我没有。”被发现了心里小秘密,炘儿慌忙否认,有些羞赧地低下了头。
“还没有,”小琴数落道:“你整日不是出神发呆,就是魂不守舍,别以为我不知道哩,这几个月人都瘦了,昨天夫人还问我怎么回事呢。”
“啊,小琴,你可千万别跟娘亲说。”
“我知道,我不会对夫人说的,可你这样下去也不行啊,那登徒子有什么好的。”小琴有点懊悔地说道:“早知道这样,那天就不该陪着你偷偷溜出去看李师师了。”
“不许你说他是登徒子。”炘儿气鼓鼓地说了一句,脑中不禁又浮现起叶治那绝世风采来。
“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炘儿痴痴地又吟诵起了这首不知吟诵了多少遍的《红酥手》,不知不觉情泪又滑落了下来。
“唉,小姐,你这样下去可不行啊。”小琴每日看炘儿都是这番模样,心疼不已,“小姐,我有个办法。”
“啊,你有、有办法?!”
“嗯,既然小姐这么想着这个登徒子,那我就去找他,反正咱们知道他在哪,叫什么。”
“小琴,以后不许你说他是登徒子,要不然我生气了。”
“好好好,就不叫他登徒子了。小姐,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去太学找那个姓叶的混账,约他出来见见面,你看如何?”
“噗,混账比登徒子还难听哩。”炘儿好不容易被小琴逗乐了,有些难为情地问道:“这这,能行吗,哪有女儿家上门去找人家的。”
说着,炘儿白皙的脸庞上浮现起一缕红晕。
“那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小姐你这是犯了相思,再这样下去真的要得病的。”
“唉……”炘儿被戳中了心事,不由地叹起气来。
“小姐,没事的,反正老爷不在家中,咱们小心点,别让夫人知道就成了。”
炘儿被小琴说的心动,有些害羞的问道:“那、那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找他?”
听炘儿意动,小琴故意调笑道:“嘻嘻,小姐等不及要见情郎哩。”。
“啊呀,小琴,你再胡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炘儿的脸已红到了耳根,伸出手就去挠小琴,两人嘻嘻哈哈地闹在了一起。
……
叶治刚在扒拉着饭,门倌儿就来通报,说门口有个小娘子找他。
小娘子?叶治有点懵逼。
自己一向老实安分,没在外边沾花惹草啊,哪里认得什么小娘子。
难道是李师师派来的?难不成她真的看上自己,非要来一出那个什么吃什么草的戏码?
往这一想,叶治脑门就开始往外冒汗。
赶紧出去瞧瞧吧,真要是风尘女子找上太学门来,他这一世英名估计今天就要毁这里了。
叶治二话不说,扔下碗筷就冲了出去。
出了门一看,我去,幸好幸好,不是料想的那个人,不过眼前这小娘子似乎有些面熟,一定是在哪里见过的。
“你,你,你就是那登徒子。”
小琴虽然泼辣大胆,但第一次主动来找一个俊俏郎君也显得十分紧张,说话都有点磕巴了。
登徒子?!
一听这称呼叶治惊得眼睛都要掉出来,原来是她!
“这位姑娘,小生叶治,请问是姑娘你找在下吗?”
叶治彬彬有礼地做了个揖,然后不经意地轻轻做了一个甩刘海的动作,说不出的飘逸潇洒。
小琴的脸刷地一下子红了,有些慌乱地从袖子里抽出一封信塞给了叶治,羞恼地说道:“这是我家小姐给你的信。”
说完就低着头匆匆地跑开了。
信?
情书?
叶治急忙忙打了开来。
看着信中娟秀的字迹,叶治不由又想起那张绝世的容颜来,这算是他到这个世界来收到的第一封情书吧。
原来那天她也在西子阁,没想到自己气愤之下从陆放翁那里偷了一首《红酥手》,却惹来了人家的芳心暗许和几多相思,冤孽啊。
难道这就是千里姻缘一线牵?
难道自己这一世也要来一回“私定终身后花园,公子落难中状元”的戏码?
这美女约自己数日后休沐之期,会于孤山秋鹤亭,一起赏梅,我到底是去啊,还是去呢?
心里怎么突然有些小激动。
……
这是赵构第三次召见岳飞。
上一次还是一年半前的重阳节,岳飞平定了曹成和彭友之乱后,赵构特意召见以示慰劳,并且手书“精忠岳飞”。
岳飞确实没有让赵构失望,不仅出色地完成了收复襄阳六郡的艰巨任务,而且前不久驰援淮西,彻底打破了金人的如意算盘。
看着这颗迅速窜起的将星,赵构也忍不住内心的一丝骄傲,还好自己有一双伯乐的慧眼,发现了这么一匹可驰骋天下的千里宝马。
对于岳飞这样的狮子型干部,一定要重点培养,俗话说的好,铺路子不如压担子,是时候再给岳飞压压担子了。
“爱卿,此次洞庭讨贼,朕可是寄予厚望啊,爱卿可莫让朕失望哦。”
“陛下放心,微臣势将杨太湖寇一网打尽。”
“嗯,湖寇不比山贼,爱卿可有何计策或措置?”
“陛下,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杨太能盘踞洞庭多年,定有其过人之处,微臣以为其最大倚仗就是兼具水陆之利,未与湖寇接敌前谈计策为时过早,不过微臣有一不情之请,请陛下恩准。”
“说,只要朕能做到的,无不应允。”
“微臣先叩谢陛下,此次剿寇非比以往,恳请陛下放手让微臣施为。”
有宋一朝军事上最大的弊病就是监军制度,皇帝直接干涉战场的指挥权,甚至战前就拟定好了作战计划和步骤,这样按部就班能打赢才怪。
“放心,爱卿只管放胆施为,朕绝不中制。”
赵构也知道干涉太多的弊病,为了解决杨太这个心腹大患,他给予了岳飞最大的信任和保障。
“多谢陛下。”
“对了,爱卿,有一事朕可要说你了。”
赵构突然话风一转,居然要批评岳爷爷。
“微臣有何不对,请陛下责罚。”
岳飞心中有些诧异,自己没做什么错事啊。
“责罚也谈不上,朕听说令郎岳云也是一员猛将,十二岁便已从军。”
“陛下知道犬子?”
“嗯。当然知道,听说军中都称令郎为“赢官人”,每次临阵对敌都是勇猛无比,冲锋在前,收复随州时第一个登上城头,可有此事?”
岳飞既有些骄傲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应道:“犬子侥幸。”
“听说后来复邓州,令郎又是第一个登上城头的,是也不是?”
“……是。”
岳云确实也是第一个登上邓州城头,但岳飞为了避嫌,只报了岳云随州之功,把邓州的功劳给瞒了下来。
“爱卿啊,这就是你的不是了。这军中讲的就是赏罚分明,虽然爱卿为了避嫌,瞒报令郎功劳是出于一番好意,但功就是功,过就是过,有功必赏有过必罚,才能服将士之心,你说是不是。”
“陛下,微臣知错了,请陛下责罚。”
“呵呵,这罚就不必了,不过岳云的功劳还是要还给他的,这事朕也查过了,按功,岳云当迁武翼郎。”
“微臣叩谢陛下隆恩!”
呵呵,朕这一手如何,人心就是要这么收买滴。
二月十二,赵构下旨,任命尚书右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赵鼎守左仆射,知枢密院事张浚守右仆射、并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知枢密院事、都督诸路军马。
赵构对左右相做了具体的分工,将中央政事和人事任命权交给了赵鼎,而张浚独任军事指挥和边事,并诏张浚暂往江上,措置边防。
又赐诸路宣抚、制置司手诏,各地统兵大将都要听张浚节制,实际上就是让张浚统管平杨么之事。
同时,下诏以岳飞为荆湖南、北、襄阳府路制置使、充神武后军都统制,将所部平湖贼杨太,赐钱十万缗、帛五千匹为犒军之费,以湖北转运判官刘延年充随军转运,及令湖南、江西漕臣薛弼(叶治离开温州后不久,薛弼终于被赵构重新起用,此后薛弼又成为岳飞的首席幕僚——制置司参谋官)、范振应副随军钱粮。
赵构这次任命又将岳飞升了一级,从神武后军统制升为都统制,真正可以和韩世忠等几人平起平坐了,赵构对岳飞的火箭式提拔也引来了张俊等人的嫉妒和眼红,为后来张俊落井下石埋下了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