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点多,医院。
大厅里人来人往,温宁和贺之洲并肩从外面走进来。
迎面走来一道熟悉的身影,温宁认出那是谁后,下意识转过头,看向身边的贺之洲。
而杨影显然也在这个时候认出了他们,拿着病历本明显楞了下,神色复杂地打量着二人。
贺之洲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伸手拉过身侧温宁的手,带着她继续往前走。
两人就这么从杨影身边擦肩而过。
杨影站在原地,紧紧攥着手里的病历本。
他现在,竟然已经开始对她视而不见了吗?
她转过头,眼眶通红地瞪着两人的背影。
贺之洲下午还约了人谈事,带温宁看过医生,做好身体检查后,司机过来接他。
温宁则自行驱车回去。
她把车开到工作室旁边的停车场,刚倒进车位,看见南希的车也开了进来。
她将车子熄了火,转头看着副驾驶的礼品袋。
这东西忘记让贺之洲拿走了,这么贵重的收藏品放车里又不安全,她伸手扯过来,带着一起下了车。
南希这时也停好了车,从车上下来。
她扫一眼温宁手里拎着的袋子,猜测道:“你前夫送你的?”
“还要还回去的。”温宁说。
若她是贺之洲的妻子,收再贵的礼都无所谓,但她现在已经不是了,那这种东西就不适合收。
南希啧一声,走到她身边,玩味地问:“所以你昨晚真跟你前夫在一起?”
说着,她忍不住掩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温宁看她好像很累的样子,“昨晚玩到很晚?”
“也没有。”南希和她并肩往工作室走,“你这个寿星没来,大家早早地就散了。”
“但是瑾哥喝了一晚上的酒,喝多了容易出事,我肯定不能放他一个人在那,只能忙前忙后的照顾他,可不把我累的。”
“喝一晚上的酒?”在温宁的印象中,南谨是个做事非常有分寸的人,“他遇到什么事了?”
“还不是因为你?”南希睨她一眼。
“因为我?”温宁状况外地问。
南希抿抿唇,犹豫了一下,揽过她的肩,附在她耳边神神秘秘地跟她说:“实不相瞒,瑾哥喜欢你很久了。”
温宁:“?”
“喜欢我?”
她转过头,惊讶地问。
南希郑重地点点头,“之前知道你结婚了,总不好插足别人婚姻吧,所以他从来不敢表现出来,克制克制再克制。后来知道你离婚了,他就想……追你来着。”
“之前特意约你去三亚,其实就是想跟你培养感情,结果被你前夫给搅乱了。昨晚给你办那个生日派对,本来也是他的意思,只是让我带个头而已。他还给你准备了惊喜,想要问你愿不愿意跟他交往的,但是……”
“后来听说你又跑去你前夫那了,他难受,这才借酒浇愁的。”
这些事,南希不说,温宁压根不知道。
她听着沉默了。
“你现在跟你前夫。”南希转头问她,“打算复合了?”
“没。”温宁摇了摇头。
“那……”南希有点搞不懂,“你昨晚怎么跑你前夫那去了?”
“他以为我怀孕了……”温宁把那件乌龙事大致讲了下。
南希啧一声,“原来如此。”
“那你看瑾哥怎么样?”南希看他每次都能被贺之洲扰乱计划,都开始心疼他了,毕竟那是自己的堂哥,就想帮帮他,“你要觉得他还不错,给他一个机会呗。”
“也能让你前夫死心,是不?”
“话是没错,但是……”
为了让贺之洲死心,而给另一个人机会,这好像对这个人也不太公平吧?
温宁迟疑道:“你让我想想。”
“行。”南希点点头。
下午三点,孟星悦过来上课。
她这次过来,还抱着一大束鲜花。
“昨晚看了朋友圈,才知道是温老师的生日。”孟星悦笑着将花送给温宁,“迟到的生日祝福,希望老师不会介意。”
“怎么会?”温宁笑着接过,“有心了,谢谢你。”
两人上了楼,温宁随手将鲜花放下,绕到书桌后,说:“书法你已经练得差不多了,从今天开始,我们进行绘画教学吧。”
她取了宣纸在桌上铺开,孟星悦站在旁边,眼角的余光瞥见桌角一个看起来颇有格调的袋子,她不禁伸长脖子往里瞧了瞧。
“这是什么呀?”她看那盒子非常复古,像极了用来装古玩之类的,有些好奇地问。
温宁抬眸扫了眼,说:“一对镇尺。”
孟星悦自从跟着她学习书法后,对这些文房用具愈发有兴趣了,听到她这么说,愈发好奇,“我可以看看吗?”
“可以。”温宁边垂眸挑选画笔,边大方地说。
孟星悦小心翼翼将盒子从袋子里取出来,打开一看,见到是那对龙凤镇尺,眼睛不由得亮了起来。
“温老师,你老公对你真好!”孟星悦捧在手里感叹着。
温宁奇怪地转过头,“什么?”
孟星悦有些激动,转头滔滔不绝地跟她转述道:“前几天啊,我爸妈说带我去长长见识,然后去海城参加了一场拍卖会,看到你老公拍了这个,我当时就猜,他肯定是准备送给你的。”
“当时还有一个外国人也看上了,两个人一直在较劲,当时全场就看他们两个你来我往,不停竞价厮杀,可精彩了。”
孟星悦还不知道温宁和贺之洲早就已经离婚了,一口一个“你老公”的。
“不过你老公势在必得,最后直接抛出个三百七十万,让那个外国人铩羽而归。”
虽说温宁昨晚就看出来,这对镇尺应该价值不菲,但是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段故事,听着陷入了沉默。
“他对你真好,为了给你买个生日礼物,亲自跑那么远去参加拍卖会,还带着那种不惜代价的架势,一定要给你拍到喜欢的东西。”
孟星悦讲着讲着,都流露出羡慕来,双手合十道:“希望我未来老公也可以对我这么好。”
孟星悦家里前段时间给她介绍了个结婚对象,是在她还没出生时就订的娃娃亲,对方是闻氏集团太子爷闻时礼。
孟星悦目前还只在财经杂志上看到过他,闻家和贺家又是南城两大家族,她看温宁嫁给贺之洲,可以这样被老公疼爱,她也愈发期待。
温宁看着她这样一脸期待,都不好意思澄清她和贺之洲其实已经离婚了。
毕竟,打破别人的期待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温宁只得轻扯嘴角,笑说:“你以后老公,会对你更好的。”
孟星悦脸一红,娇羞道:“借温老师吉言。”
温宁笑了笑,“你过来这边,我们开始上课了。”
“好。”孟星悦点点头,赶紧将手上的镇尺放回原处。
到了傍晚,温宁送走学生,兰姨依旧拎着晚饭过来找她。
“他没跟你说吗?”温宁站在工作室门口问。
兰姨一脸状况外地反问,“什么?”
“我没有怀孕。”温宁转身进屋。
“啊……啊?”兰姨拎着篮子,紧步跟在她身后,“没有怀孕?”
“他可能没来得及告诉你,或者忘了。”她现在告诉她也一样,“以后不用那么麻烦再来给我送吃的。”
当晚,贺之洲在外面有应酬。
晚上差不多十点,才回到别墅。
兰姨听到声响,从自己房间出来,快步叫住他。
贺之洲正在上楼,闻声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今天太太说,让我以后不用给她做晚饭了。”兰姨站在一楼,仰头望着他问,“那早餐……”
早餐也一直是兰姨做好,贺之洲出门工作就顺带给温宁送过去的。
“照常做。”贺之洲回过头,边交代对方边上楼,“晚餐也是。”
兰姨:“好的。”
次日,贺之洲照常到工作室给温宁送早餐。
温宁握着水杯,站在餐厅里,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不是都搞清楚了吗?我又没有怀孕。”
贺之洲将手里的早点放在餐桌上,转过头看她,“你该不会以为,我为你做这一切,只是因为孩子吧?”
实际上,他明明是因为她。
他上前两步,拉过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郑重地说:“不管有没有宝宝,我都想要和你在一起。”
所以,他还是会一如既往对她好。
温宁看着他,眼睫轻眨了下,说:“可是我说过,我不爱你了。”
一次次的失望,积累到后来,早就成了绝望。
如果不是彻底绝望了,以她暗恋他十年的感情,是绝对不会舍得跟他走到离婚这一步的。
贺之洲何尝不知道这点?
尤其在他看过她的日记之后,他知道他和她之间的误会太多了,太深了,根本没有办法那么容易冰释前嫌。
他垂眸,陷入冗长的沉默。
温宁默默将自己的手,从他手中抽走。
可就在这时,贺之洲握着她的手突然又收紧。
他抬眸看她,低哑道:“没关系,我爱你就好了。”
如果不是自己一再做出那些让温宁误会的举动,两个人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样。
他,负有很大的责任。
现在温宁表示不再爱他了,也是他活该。
贺之洲明白这点,所以,他也只能受着。
他抬手,轻抚着她的脸,诚恳又卑微的请求,“只要宁宁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好好爱你。”
如果有一天,她能够对他重拾爱意。
那当然,再好不过。
作者有话要说:啧,今天是卑微贺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