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郁神父“礼貌”的训诫下,肖尧终究还是没能再和郁璐颖说上话。
他回到家,轻手轻脚推开衣橱门进去对面的时候,沈婕和沈天韵似乎刚吵完,两个人都气呼呼的,沈天韵蜷在床头看她那个手机,沈婕则抱着手坐在床尾。
“怎么啦,这是?”肖尧陪着笑脸问道。
“这孩子夜不归宿,”沈婕忿忿地说道:“问还不说实话。这可是你女儿,你这当爸的就从来不管?”
“夜不归宿又是哪一出啊?”肖尧摸摸自己的后脑勺,假装毫无觉察:“她不就是睡了一下午吗?”
“她都承认了,昨天晚上一宿没回家。”沈婕交换一下翘着的左右腿。
你这小妈妈当得入戏略快啊?
“我就是回来晚了一点嘛,干嘛上纲上线的。”沈天韵说。
“晚上超过10点不回家就叫夜不归宿。”沈捷指着墙上的电子钟认真地说道。
“对啊,这都10点半了,你不也……”沈天韵话说一半又吞了回去,看向肖尧。
沈婕被反将一军,微微一愣,强词夺理道:“我是在你父亲家里,这也算是我家。”
“666666666666。”沈天韵道。
“你看,你别生气了,”肖尧决定上前打圆场:“她不就回来晚了一点嘛,小孩子贪玩。我不也有时候通宵上网吧么——”
这话一出口,肖尧便自觉失言。果然,沈婕杏目圆睁:“你又立的什么好榜样!再说,她可是女孩子耶。”
“女孩子怎么了,都2034年了,还不能男女平等吗?”沈天韵高声叫道:“我妈都不管我,你——?”
“你妈不管你,那你说,我是谁?”沈婕气笑了。
“我是说,我那个妈,”沈天韵看起来有点委屈:“未来的你,不是这样的。”
“那是因为她在外地,你天高皇帝远吧?”
“才不是呢!”
“我回去了。”沈婕冷着脸站起身来,从桌上提起自己的小背包。
“我送你,我送你。”
“不用!”
肖尧跟着沈婕进衣橱之前,回头对沈天韵做了个鬼脸。
“郁璐颖那边,后来怎么样了?”站在马路边上,沈婕东张西望地等着车。
“她好像不听我说的,后来她舅舅出来了,”肖尧回答道:“我看有长辈在,不好说,就回来了。”
一阵夜风吹过,沈婕披散下来的长发随之舞动,颇为赏心悦目。
忽然,少女转回头来,一对清澈见底的眸子盯着肖尧。
“怎么啦?”
“你就这么抱着手看着,不帮我一起拦车吗?”沈婕脱口而出。
肖尧讪讪地上前了两部,冲着来往的车流用力挥舞着手臂。
“抱歉。”沈婕又换回了平时那种温柔的语气。
“怎么啦?”肖尧的眼睛紧盯着车来的方向。
“不该冲着你来……”
“没事儿,”肖尧满不在乎地转过头来:“真没事儿。”
见沈婕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肖尧伸出双手捧住了她的胳膊:“反正我和她住在一起,今天开始我会盯着她的,呃,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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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尧回到房间,立刻去敲沈天韵那边的衣橱门。
“韵韵,睡着了吗?”肖尧小心翼翼地问道。
“她睡着了!”
“咳,”肖尧清了清嗓子:“咱俩,聊聊呗?”
“什么话等她醒了再说吧。”
肖尧洗漱后,爬上了自己的床。
这两个人闹矛盾,我算是受夹板气吗?
认识沈天韵已经一周了,不过自己对当爹这件事一直模模糊糊的。毕竟,自己还只是一个无父无母的15岁少年,在肖尧眼里,沈天韵就是一个好朋友,一个亲人,一个妹妹,仅此而已。
可是沈婕,她不一样。她很认真,而且不止在这一件事上。
刚才的事情,亲子伦理剧的既视感太强了,参演者却是三个同龄人,这画面让肖尧不禁有些好笑。沈婕她太成熟了,甚至完全不像一个高中生,就算她是学姐,也只比自己大一岁而已……
当然,成熟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可……
肖尧把两只手掌垫在自己的后脑勺成一团麻。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到落地钟的发条声响起,接着是“铛”的一声。
……一声?
不是十一声,十二声?
肖尧坐起身来,探过头去,果然已经一点了。
完全睡不着觉啊。
这该死的贼骨头,现在就敢在教室里偷女生内衣了,将来他想要干什么,肖尧都不敢想了。
还有这该死的郁璐颖,凭什么二话不说就断定凶手就是我肖尧?
就凭我喜欢她?
贱不贱啊?
太贱了。
“我不要再喜欢她了!”肖尧发狠似地自言自语。
一边说着,肖尧一边把自己翻了个面。
仔细想想,这事儿还真是够恶心的。
作为男人,肖尧完全可以想象那个窃贼拿走郁璐颖的贴身物品会用来干什么。
那不堪的画面不需要刻意想象,就在肖尧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接着,一股怒气夹杂着难以言说的心痛、妒意涌上心头。
不行,必须要把这小子揪出来,让学校开除他!让警察审判他!
这不光是为了洗涮自己的小小冤屈。,更是为了弘扬这天地间的浩然正气!
到了真相大白于天下的时候,她郁璐颖一定要跪下来哭着和自己道歉,才能获得宽恕。
……
一种不可言说的欲望突如其来地袭击了肖尧。
他下了地,仔细检查了房门的插销,又把窗帘布都拉好。
为了预防万一,他又搬过一张椅子,把衣橱的门顶住。
随后,蹲下,打着手电从床底摸出两本杂志。
扯了几张抽纸,他重新爬上床。
……
……
……
手机的振动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大声,把肖尧吓了一跳。
谁啊,都这个时候了……
肖尧不耐烦地停下了手上的工作,翻身下床,赤着脚去书桌上拿起手机。
来电显示号码是郁璐颖的!
“喂?”
“肖尧!”电话那头,传来了带着哭腔的少女声音:“你到底在干什么呀?”
“呃……?”肖尧有些莫名其妙:“没干什么呀。”
“你太恶心了,你就是个变态!”
“不是,到底怎么了啊?我真的没拿你的——”
对面不再说话,只剩下一阵低低的啜泣声。
“郁璐颖……”
“你如果还想我和你说话,”过了半饷,郁璐颖才再次开口:“马上停下手里干的坏事,睡觉。明天我要和你谈谈。”
挂了电话,肖尧在房间里转了半天。窗帘确实拉好了呀,摄像头?不可能吧……
应该跟这事没关系吧。是说,如果能面对面谈谈,消除一下误会,总不会是什么坏事。
也不知道折腾了多久,他才迷迷糊糊睡着,这一觉就睡到了日上三竿。
上午8点半的弥撒早已结束,虽然是星期天,这个点教堂里的人却不是特别多。
一片安静中,只听得到堂外的蝉鸣。
是说,为什么又要约在这里啊?肖尧心里嘀咕着。
莫非,她舅舅要来讨昨天的“欠账”?
上到二楼的时候,他听到一个男声从走廊尽头的神父办公室传来。
“郁神父……我想请你听我忏悔。”
这男声有点熟悉,但是一时半会又想不出来是谁。
“坐,你是对面学校的老师吧,”这是郁璐颖舅舅的声音:“是教友吗?之前没看到你来过呀。”
“不是的,我不是教徒。我只是……我不知道还能找谁说了。”
“告解是只有教友可以做的,一般也不会这样面对面。不过你既然愿意向我求助,我也不会袖手旁观。”
这和蔼可亲温柔到爆的声音真的是郁璐颖那个暴躁的舅舅?等等……学校的老师?肖尧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谢谢您。不管我说什么,您都会保密的吧?”
“哈,”郁神父笑了起来:“这是一个神职人员基本的操守和底限。按照教会的规定,就算你和我说你杀了人,我也不可以报警。”
“啊,那倒不至于……”
这声音……该不会是自己的班主任,姚老师吧?
“又偷听告解?”少女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怒气。
肖尧转过身去:“没有没有,这不是在找你吗?”
郁璐颖今天把头发扎成了一个高马尾,上身着一件淡蓝色的短袖T恤,下身是一条白色的过膝中裤,光脚穿塑料凉鞋。
少女的脸红扑扑的,眼睛不看肖尧,转身朝另一个房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