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逗弄梅姐儿:“怎么你们二姐姐没让你们走开呢?”
“二姐姐只说让我们去外头吃点东西,说她还有事情要和姐夫说。”梅姐儿一派天真说道。
婆子们一听完,又都哈哈笑成一片。
静姝假嗔道:“看着锅里的东西,可别烧糊了,都有焦味了。”
她一边无奈摇着头,一边用竹签搅了一团糖,递给梅姐儿和宏哥儿:“喏,你们拿了去外头吃。厨房这种地方,娃娃还是不要来的好。”
梅姐儿眨巴着眼睛,跟宏哥一块吃着糖离开了后厨。两人一路笑眯眯的,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济梅院。
晏氏屋内门是虚掩着的,听着动静,里头有大人说笑的声响。
宏哥儿轻声嘀咕道:“这是婉姐姐的声音,她和姐夫买爆竹回来了呀。”
梅姐儿淘气,伸出手做噤声状:“咱们俩悄悄进去,吓一吓他们。”
两个孩子蹑手蹑脚走到门边,轻轻推开了屋门,原是想吓唬一下赵婉。岂料,等到两个人进了屋内,早就干瞪了眼睛站在那儿发傻。
眼前哪来的婉姐姐?屋里站着的分明是两个穿着一身新长袍的男子嘛。高个儿,眉目疏朗的是二姐夫。另一个穿着宝蓝色长袍的男子,看样子款式有些大了,连带着袖边都是卷着的。
梅姐儿简直看呆了,一时间倒是想不起眼前这个男子是谁,楞了半晌只发出一声“咦”的惊叹声。
眼见着孩子逗趣的模样,那男子跟着“噗嗤”笑出声来,将挽着的头发解散,笑的浑身发颤起来。
这一清脆笑声,一下就让梅姐儿也跟着笑了起来:“诶呀!是婉姐姐!”
她一下就扑了上去,躺靠在赵婉怀里撒着娇。赵婉朝着宏哥儿也招了招手,将两个孩子紧紧护在身前。
“你们说,婉姐姐刚才像不像一个秀才郎?”
“像,可像了。”梅姐儿和宏哥儿异口同声应道。
赵婉朝着童石挤了挤眼睛,而后俯下身来对两个孩子道:“走,咱们呀,去隔壁房间逗你们三叔玩去。”
晏氏在后头瞧了,只笑着摇了摇头。想着这个婉儿,出嫁以后越发闹的不像样了,怕是被童石给宠的愈发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这会赵安泰正躺靠在床榻上养神,一听动静睁眼便看到女婿童石来了,心下也是欢喜。忙拍着床沿道:“哟,童石,你来了,快坐。”
这时候赵婉悄悄跟在后头,跟梅姐儿小声耳语了两句。梅姐儿听完便大声嚷嚷道:“三叔,姐夫说他要回南境山去呢!”
赵安泰一听,忙一骨碌坐起身来:“怎么都腊月了还走呀?这是跟婉儿吵架了?还是说这该死的南蛮人又打进来了?”
眼见着赵安泰急了,躲在后头的赵婉再也忍不住,直接从嘴里喷出一声笑来。一开始是忍着,后来直接笑到整个人东倒西歪,简直花枝乱颤,连带着挽住的头发也跟着重新散落下来。
赵安泰见状,这才回过神来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假意生气的口吻道:“婉儿,你这是欺负爹爹老眼昏花,不识得人了啊?”
梅姐儿忙嚷道:“三叔,婉姐姐这是想让你高兴,逗您玩呢。”
赵安泰听了,示意梅姐儿过来,将她一把抱在怀里:“还是小梅姐儿善解人意。”
他边说,边挪着僵硬的腿下了床榻。童石过去扶他,他摆了摆手,硬是颤颤巍巍地蹲下身来,将地上的钗拣起。而后扶着椅子,一路走到赵婉身侧,亲自替赵婉将长发给挽上。
“看你这孩子闹的,这么一打扮,还真像个小子呢。若是真成了男儿身,怕是圣上都得招你去做驸马呢。”
赵婉盈盈笑道:“父亲,那女儿不好么?”
“好是好,你不是都嫁到童府去了么?你母亲也跟我说,突然觉得身边寂寞许多呢。你和童石俩可得好好的,我和你母亲还等着抱外孙呢。”赵安泰煞有其事道。
赵婉一听,瞬间红了脸面,扭捏着身子道:“不跟您说了,都不知道说的什么呢。”
说罢,赵婉牵着梅姐儿和宏哥儿就到外头去了。童石恭恭敬敬地将赵安泰扶回到床榻上:“父亲您多歇着,婉儿有我呢,您放心吧。”
赵安泰拍了拍童石后背,沉吟半晌方才开口道:“那些山中亡故的将士家属,都已经安顿好了么?”
童石点头:“有皇上的圣旨在,南平王捐了封地的赋税出来,总算是将一概都打点妥当了。”
“南平王这老东西,可不会老老实实就交出东西来的……”赵安泰瞥了眼童石:“背后没少给你使绊子吧?”
童石撇了撇嘴,不置可否:“有父亲和母亲关心,一切都好着呢,也没什么了不得的事儿。”
“你呀,有事儿都自己扛着呢。罢了,你不想说,我也就不多问。我看婉儿呀,自打去了你府里,那脸上笑意就没停过。听说她还把园子改建成了戏台,时不时还吊嗓子呢?这孩子胡闹,你也不拦着点。”赵安泰微微笑道。
童石道:“只要娘子高兴,随她去。府里头都听她的,便是将整座府邸拆了,我也绝无二话。”
“你小子,这嘴真够会哄人的!难怪婉儿当初要死要活,非你不嫁呢。”赵安泰指着童石,哈哈大笑了起来。
童石略略垂下头来,伸手挠了挠脑勺:“父亲今儿个药吃了没?要是还没用过,我去后厨给您端来。”
赵安泰点头:“早间已经吃过了,我这儿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儿,你也不必牵挂。只要你待婉儿好,那我和你母亲便没什么可求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