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了,看着琴上投落的阴影,她抬头,他一袭金边白衣,手中抱着一架古琴。
她微微失神,急忙行礼,他却笑着点了点头,在她旁边的小几坐落下来,轻轻放下了那架琴。
“这琴真是极其漂亮。”
“这是凤尾琴。就弹你昨日弹的那首曲子。”
她颔首,认真的弹起那首曲子,他跟上她的调子弹得是那般轻松,她却还是那般生疏。
她第一次恨自己技艺不精。
即使她苦练一晚,可从未认真学过琴的她又岂会在朝夕间学会一首那么难的曲子。
紧张之余,她一不小心便弹错了调,她越是想弹好,却越是出错的厉害。
“凤小姐,怎么了?”
“臣女,臣女有如此荣幸能与皇上共弹一曲,难免有些紧张,才错的如此厉害。”
“噗!这有什么好紧张的,以前你总是跟着你哥哥,看我们谈事,你小时候更是总在在远处盯着我们,朕第一次去将军府,你就看见了好不好?来,重弹一次。”他却是大笑出声说到。
原来他们的初见并不是只有她一人知道,从此他是她的执着。
他说,“还望凤小姐教我弹这首曲子,我很喜欢。”
那次之后,他说三日后未时未央宫,她回去后更是每每练琴到深夜。
终于她得了风寒,她不能不去,可迫在眉睫,她也不想失去那次机会,她还是去了。
她在那天未时去了未央宫,皇上迟了一刻钟。
终于他缓缓走来,“凤小姐,还是上次弹奏的那首曲子。”
她点头,用那尊贵无比的凤尾琴依旧弹了一首《凤栖》。
萧南绝只听一首曲子,就是凤乞月弹得那首《凤栖》,那首曲子她从未听别人弹过。
凤乞月却只弹那一首曲子,也许她会的曲子很多,却只弹这一首《凤栖》,凤乞月的年纪比她小,却似是从小就能把那首曲子弹的那般好。
她说,是她娘教她的,所以她学琴才学的那般认真。
萧南绝一开始注意到的就是凤乞月,而她凤思婉借了她的光。
十五岁及笄起,她就是北萧的皇后,他的皇后。
大婚那天晚上,他醉了,他说,“皇后,给我弹首《凤栖》吧,我好想她……”
今日的北萧帝王,昔日沉默势单力薄的五皇子生长在偏远的小城,她不知道他在那里遇见了什么。
但她知道十四岁前的凤乞月也生长在偏远的小城,她会弹萧南绝心心念念的《凤栖》。
她知道这不是巧合,但她没说。
怔然间,琴弦已断,琴音戛然而止。
“你不是她。”她听到那孤独的帝王喃喃自语。
“皇上,臣妾是将军府大小姐凤思婉。”
他却一把捏住她的手腕低沉说到,“你的眼睛和她不同,你不是她……你能给我再弹一次那首曲子么?”
“臣妾不会弹琴,臣妾只会跳舞。”她终于没有再迁就,像是对萧南绝说,又像是对自己说。
说完,她穿着火红的嫁衣在房中起舞,任由步摇的流苏与发丝纠缠,她似乎听到他说,“很好看。”
转身却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此后即使他对她百般好她也知道,那不是爱。
做了他的皇后,她就已经满足了,她早已在心里与自己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