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缘大厦实验室。
未来双手在键盘上飞速跃动,她看着大屏幕上那些不断滚动的字符和数据,神情接连变化,从最初的茫然,到惊讶,最后变得阴沉。
未来:“绮零,我远程调用了地航飞船的探测器进行数据收集,反馈结果出来了。”
她眉头紧紧皱着,叹气说道:“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你先听哎算了,不浪费时间了,我直接说吧。”
“坏消息是,黑色尖塔内部出现了一种我们从未见过的波信号,它可以突破一切形式的屏蔽,所以我们的超频电子对抗单元没能起效。”
“这种波信号直接作用于脑区,会严重影响脑神经元电流,换句话说,他现在应该受这种波信号影响陷入了幻觉。”
“好消息是,经过超级计算机的推演和摹拟,我找到一种应急办法,可以通过地航飞船上的通讯台干扰这种信号,去一定程度影响他的脑区。”
绮零很快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苏默现在陷入了某种幻觉,而你可以影响那个幻觉的内容,进而唤醒他?”
未来叹了声气,凝重地说:“原理是这样,但这个过程非常复杂,我不确定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
绮零:“先试试吧,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苏默依靠在病床上,木然地看着窗外阴郁的天空。
他已经不知多少次在镇静药物的作用下睡去,又像现在这样醒来。
陈医生告诉他,经过院内专家评估,设计了一套新的治疗方案,非常契合他。
确实,这次的新药非常有效。
因为自己每次醒来,总会忘掉一些关于那个世界的东西。
那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经常做梦的人肯定会有这样的经历。
你在梦里经历了许多记忆深刻的事情,而当醒来以后,你知道自己做了一个梦,却怎么也想不起它的具体内容。
就像有一块橡皮擦在脑海中涂抹,把梦里的那些事情抹掉了。
苏默现在就是这样,在药物作用下,他依稀记得自己好像做了个关于穿越的梦,但那里的事,那里的人,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了。
就在苏默发呆时,陈医生走了进来,面带笑容问道:“小苏,最近感觉怎么样?这种进口药是今年刚进医保的,以前很多人都吃不起,现在托国家的福,大家都吃得起平价药了。”
苏默对他笑了笑:“感觉还不错。那些.幻觉已经很久没再出现了,我甚至已经记不起具体内容。”
陈医生用力握住苏默的肩,露出欣慰的笑:“好事,好事啊!说明这套治疗方案非常适合你,说不定你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就在苏默和陈医生握手时,他突然注意到什么,看向窗户走廊。
一个穿病号服的病友站在那里,骨瘦嶙峋神经兮兮的,手上拿着一块小绘板,正着急地涂写着什么。
写完最后一笔,那个人将绘板翻转过来贴到床上,睁大眼睛瞪着苏默,并不断用手指朝上面示意。
苏默定睛一看,只见绘板上面写着
【醒醒!】
苏默看着窗户愣神之际,陈医生恰好走动间将其挡住,关切地问:“小苏,怎么了,又发呆。”
苏默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探头绕过陈医生的遮挡,再度看向窗户。
那个奇怪的人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
苏默嘀咕道:“刚才.那是不是有个人?”
“嗯?”陈医生走出门,在走廊左右环顾,疑惑地说,“没有啊,什么人?”
苏默扶着额头呢喃:“难道我又.”
陈医生在病床边坐下,柔声安慰道:“没事的,有时候病情反弹也正常,只要一次比一次弱就好。”
“小苏,你要记住,想要治好这类病,不能只靠药物,更要靠你的内心。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能让自己的内心动摇,要去对抗幻觉!最后打败它!”
苏默轻声应道:“知道了。”
就在这时,病房门开了,李惠淑和苏寻两人走了进来。
看到苏默精神不错,两夫妻脸上也带上了欣慰的笑容。
李惠淑将不锈钢食盒放到桌上,柔声说:“儿子,妈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炖鸡,最近看你瘦了不少,赶紧补补身子。”
苏默点了点头:“谢谢妈。”
这话可把两夫妻乐到了,李惠淑吐槽道:“哎呦,你这孩子,跟老妈还说谢。”
苏寻也笑着说:“听医生说你最近状态不错,爸自作主张了一回,你看看都谁来了。”
话落,几个人影从门外走了进来,有男有女,都热情地朝苏默打招呼:“哈喽,墨水。”
苏默看着这些人怔了片刻,很快变得欣喜:“诶!乌贼,胖子,可可.你们怎么来了?”
这些都是苏默在大学认识的死党,毕业工作后也一直在联系。
“墨水”则是苏默的外号,因为发音和“默”一样,再加上他大学时喜欢水群,于是就有了这个外号。
乌贼笑道:“听说你爸爸说,你病情好转了不少,我们来看看你。之前你情况不好,医院不让探望,可把我们几个急死了。”
胖子用打趣的口吻说:“墨水,以后少通宵打游戏,你这病啊,要我说就是玩游戏玩的。”
可可是个女孩,她用小拳头轻轻捶了一下胖子的大肚腩,嗔道:“游戏怎么你了?这跟游戏没关系,墨水要是戒网了,以后你个坑货带我反向上分啊?!”
死党们叽叽喳喳时,苏寻揽过李惠淑往外走,慈祥地笑道:“你们年轻人聊,我们去外面走走。”
可可是个网瘾少女,迫不及待拿出手机,挤到苏默旁边坐了下来:“来来来,好久没和你开黑了,打一局。”
她还不忘看向陈医生,满怀期待地问:“医生,这应该可以吧?”
陈医生哈哈笑道:“没事的,和朋友一起玩一会,调剂调剂心情也不错。”
可可发出欢呼:“野王默快上线,这局我就无脑骑你头上了!”
苏默笑了笑,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打开游戏。
看到游戏载入画面时,他不禁有些失神,又扭头看向窗外。
总感觉.好像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边陲东区,毗邻锈墙处】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边陲难民来到这里,但都被挡在无形的全息警告标识之外,没有人敢靠近那残酷无情的火力识别区。
雨还在下,周边地区的楼房早已被挤满,另外还有数以百万计的人暴露在雨中,沉默又焦躁地眺望着不知何时才会打开的锈墙。
不过在这压抑时刻,人性的光辉也悄然间绽放了。
大人们自发性地脱下衣服,不管身边那些幼童是不是自己的孩子,都把衣服披在他们身上为其挡雨。
孩子们起初情绪很低落,可后来发现身边有许许多多的同龄人,他们从最初小心翼翼的眼神接触,再到互相开口叽叽喳喳聊天,最后越来越熟络,开始三五成群结伴嬉戏,回荡的笑声为这片灰暗注入了一丝活力。
还有一位老者,逃难时带出了家里陪伴自己几十年的吉他,此时被一群人环绕着,他一边弹奏一边轻轻哼唱,尽管只是些简单的旋律,却让人们脸上重新出现笑容,情不自禁地注视着他。
外围的狼袭暴徒看着这些自发鼓励彼此的民众,不禁会心一笑,说:“其实,边陲也没有大家想得那么糟糕。”
同伴长长叹气道:“如果有的选,谁愿意狼狈苟且?不过是被环境逼成了那样而已。”
就在两人说话时,人群中突然接连响起喧哗声。
“快看天上!”
“舰队!有舰队来了!”
“是来救我们的吗?!”
大家纷纷仰起头看向天穹。
不远处,一支数百艘浮空艇所组成的空中舰队正在驶离内城上空,向边陲飞来。
这支空中舰队中心位置是各类巨型运输艇,每一艘都有上百米长,其庞大的体积宛如一头头飞在空中的巨兽,底部等离子引擎喷发的烈焰比太阳还要灼目。
在巨型运输艇的周围环绕着许多小型浮空炮艇,全都是最先进的军用型号,配备精良的能量武器,不消耗实体弹药,依靠内置能源可以在无补给的情况下进行长达上百小时的高烈度战斗。
而在最外围区域,还有许多密密麻麻的小黑点,那些全都是踩着单兵飞行器伴飞的人类,他们在舰队周围执行护航任务,拥有最为灵活的机动性,随时准备应对任何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
由于这支空中舰队的高度距离地面并不远,再加上运输艇极其庞大,很快有人看清了机身上那把死神镰刀的标志。
在新月城,这便是佣兵之王的象征。
死镰佣兵团来了!
霎时间,人群中爆发出阵阵欢呼声,大家看着向他们飞来的死镰舰队,一个个热泪盈眶:
“死镰佣兵来救我们了!太好了!”
“还有人记得我们!我们没有被抛弃!”
“宝宝你快看,佣兵之王来了!我们有救了!”
众人欢呼雀跃时,狼袭成员们的脸色都有些古怪。
他们不久前才和死镰打得你死我活,互相都领教了对方的厉害,最后以死镰及时止损、退出边陲而告终。
这才一个多月过去,水深火热的仇敌就要变成并肩作战的盟友,这感觉真是怪怪的。
当然,在这种危机时刻,每一份力量都很重要,各个势力本就应该不计前嫌团结起来,那点恩怨早就被狼袭成员抛到脑后了。
他们抬头仰望着飞来的死镰空中舰队,眼神中写满迫切,期盼死镰佣兵赶紧降落,加入对抗凶兽的行列。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些经验丰富的狼袭成员发现情况不对劲。
“不对,高度没有降低这支空中舰队不是朝我们来的,他们只是路过!”
很快,此话就一语成谶了。
在众人眼巴巴的注视下,规模巨大的死镰舰队从他们头顶翱翔而过,一艘接一艘飞向更远处,没有丝毫停留。
希望油然升起,又悄然破灭,难民们的眼神纷纷变得空洞,有的颓然坐地,也有的呆立不动,麻木地面对着残酷的现实。
就在死镰舰队队尾即将飞过时,终于有一枚小黑点注意到下方聚集的人群,开始降低高度。
那是一名踩着单兵飞行器的死镰佣兵,身上戴着全套作战设备,从其娴熟的御空技艺看,绝对是佣兵团里的精锐。
死镰佣兵飞到一名狼袭暴徒头顶,问:“你们在掩护民众撤离?”
狼袭暴徒仰望着他说:“对,你们呢?这是要去哪?”
死镰佣兵:“我部奉命执行空运任务,协助铁血联合体运输实验器材。”
狼袭暴徒的情绪变得愤怒,质问道:“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在那运器材?器材有人命重要吗?!”
死镰佣兵的声音很平稳,就像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我想,是的,这些都是精密器材,随便一件就要几百上千万,它们比你身边那些人贵重。”
这种话让狼袭暴徒不自觉撰紧了拳头,但他克制住了情绪,沉声说:“你看这样行吗?你们执行你们的,等运完那些器材,过来帮我们一把。”
“你们那种巨型运输艇我知道,一艘装个三四千人不在话下,只要随便调个十几艘过来,一趟就能运好几万人。哪怕不能运进内城,把他们转移到外地避难也好啊!”
死镰佣兵很干脆摇头:“这不可能,铁血那边有大量需要转移的设备,我们全团的运输机都已处于饱和状态,无法执行其余任务。”
狼袭暴徒额上青筋暴跳,大声说:“那请死镰帮我们跟上头的领导说句话,行吗?!”
“我们的人现在四处拼命,就为了给民众争取一点点转移时间,当局却拒绝打开锈墙,让几百万人被困在外面。”
“我们已经走投无路了!再这么下去,这里所有人都会死,帮帮我们,求你了!”
死镰佣兵依旧摇头:“我并没有这么做的义务。”
狼袭暴徒的情绪终究失控了,怒吼道:“那你特么降落下来干嘛?专门来嘲笑我们吗?!”
死镰佣兵平静地说:“我降低高度,只是为了排查这里是否存在防空隐患,确保舰队的安全。”
“哦,对了,出于我个人对你们的敬意,做个友情提醒——我看到那边有凶兽过来了,你们准备应付一下吧。告辞。”(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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