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八章 燃于黑暗

“让我们一起来关注这段时间的热点新闻,新月城市议会特级英雄、治安总局局长亚兰近日卷入一场丑闻,一名少女在社交主页提起控诉,声称自己曾经遭到亚兰性侵。”

“市议会发言人声称,当局已经注意到网络上流传的这条消息,市政戍卫部队对当事少女采取了严格的保护措施,并针对该丑闻进行了立案调查,今晚将进行第一次庭审。”

“亚兰局长作为边陲黄金时代的缔造者,一直是新月城的典范人物,但在那光鲜的政绩下却隐匿了一张如此丑恶的嘴脸,这让我们大失所望。”

芬里尔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电视机里新闻的声音不断传来,在周围冰冷回响。

她脸上到处都是淤伤,似乎刚跟人打过架,肿胀的青紫和红药水混杂成一片,让那张俊美的脸变得无比脏腻。

那双拳头紧紧撰在一起,随处可见磕伤和破损,有些伤还没干涸,正隐隐往外溢着血。

这时,楼道处传来脚步声,亚兰从楼上走了下来,他穿着一身崭新的西装,头发竖得很整齐,戴着干练的无框眼镜,似乎是要去办什么正事。

亚兰看到客厅里的芬里尔,先是一愣,随即小跑过来。

他检查着芬里尔脸上的伤,又翻看着那双满是伤口的拳头,关切地问:“怎么伤成这样?”

芬里尔垂着眼,声音很低:“学校里的人都说我是性侵犯的女儿,我要告诉他们,你是清白的。”

亚兰脸上浮现起苦笑,他取出柜子里的药箱,细心地帮芬里尔上药,柔声说:“孩子,拳头是对抗不了流言飞语的。”

芬里尔看向亚兰身上的公务西装,眼神中写满了落寞:“你今天不该去出庭。”

“我昨晚去边陲抓到一个鸦巢的人,已经逼问出来了,他们背后是通天塔,这次要对付你的是巨头企业。”

“他们设了一个局,整个新月城的司法部门全部被买通,所有伪证环环相扣,你没有任何胜算。”

亚兰伸手将芬里尔凌乱的头发捋到耳后,对她微微一笑:“笨丫头,你把爸爸当傻瓜吗?你都可以发现的事,我能不知道?”

芬里尔悲伤地看着他,声音在隐隐发颤:“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出庭?你走出这扇门,我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亚兰将芬里尔的脑袋揽进自己怀中,因为女儿脸上还有伤,所以他的动作非常小心轻柔,仿佛是在呵护襁褓中的孩子。

“爸爸要度过这劫其实很简单,通天塔早就派人跟我谈过了,只要我放弃对边陲的一系列改革政策,从今往后按他们说的去做,可以保我平安。”

他温柔地抚摸着芬里尔的后脑勺,声音中却充满不可动摇的力量:“但是,孩子,你要记住,这是一个最坏的时代,我们生活在庞大压抑的黑暗里。”

“黑暗是不会自己消失的,终究要有人去化作一团火焰,为大家点亮前路。即使最后燃烧殆尽,也不能臣服于黑暗。”

“如果连我都跪了,大家就更站不起来了。”

说完,他在女儿额上留下最后一个吻,毅然决然走出家门。

早已等候在外的记者立刻蜂拥而上,刺眼的闪光灯倒映在芬里尔瞳中,与喧嚣人声一起将父亲的身影彻底淹没。

“她出来了!”

随着人群中响起一声叫喊,各方记者纷纷急不可耐涌上前,一个个紧握相机,连眼睛都不敢眨,生怕错过任何细节。

芬里尔从狼袭安置楼现身的一刻,那股浑然天成的压迫气势让现场陷入了沉寂,被那双暗紫色眼瞳扫到的人都不自觉侧过脸,没敢直视其目光。

足足数秒后,现场才陆陆续续有闪光灯亮起,将狼王威严的身形拍摄下来。

很快,记者们不约而同发现了异样。

芬里尔并没有像大家预想得那样,穿上端庄优雅的礼服。

她一如往常换上了标志性的黑色皮衣,后背处红线绣雕的狼头栩栩如生,那枚象征领袖的狼头徽章别在心口处,宛如在向这个世界发出咆哮。

有胆大的记者抢先提问:“芬里尔小姐,接下来这场授勋仪式,请问您为什么不穿礼服?”

芬里尔看向他,那双暗紫色眼瞳深邃得仿佛没有焦点:“这套衣服更适合我,不是吗?”

记者激动得都快跳起来了,能在这种场合跟狼王进行问答,无论话题有没有营养,只要被选中就是幸运的象征,他这次回去加薪升职肯定稳了。

这是唯一一个幸运儿,芬里尔后面没再回答任何记者的话,径直走出人群。

街道外,长龙般的当局车队等候于此,共有21辆礼宾车,这是世界政府制度下的官方最高规格礼仪。

一名满是贵族风范的侍者站在中间的主宾车边,芬里尔走来时,他本想按照排练的那样打开车门。

却未想到,芬里尔毫不客气伸出手,自己将那扇门打开,坐进去后顺手把门带上了。

这个小意外让侍者怔了一下,但他临场反应很强,立即手掩心口对芬里尔行礼,随即恭恭敬敬退下。

芬里尔上车后,前来迎宾的使者们也有序进入其它车辆,车队在沿途众人的欢呼与注视中驶上跨区高架,开往市政中心区。

正常情况来说,现在是早高峰,新月城这种巨都的高架肯定处处堵车,可此时车队一路通行无阻,路上连一辆多余的载具都看不到,全部被治安官拦在了高架下面。

一个小时后,车队抵达了市政中心区的王冠广场。

这处广场占地非常庞大,中央处搭建了典礼场台,上万人组成的迎宾队伍分列于红毯旁,庄严又肃穆。

广场后方,象征新月城至高权力的通天塔如巨人般屹立,三座联合塔楼仿佛要刺破这片苍穹,就连高天之上的太阳都被那庞大楼体所遮蔽,在地面投下广袤阴影。

历史对这一刻的记载是不同的。

有人说,那名侍者为弥补先前的意外,卑躬屈膝地打开车门,将芬里尔迎了下来。

也有人说,芬里尔仍旧是自己推开车门,一个人昂首下了车。

无论这些琐碎的细节如何,有一件事毋庸置疑。

芬里尔下车后,抬头看向了远处的通天塔,这是她三十年漫漫人生中第一次如此近距离遥望这座建筑。

然后她缓缓开口,附近每个人都听到了那声轻喃。

“爸爸.”(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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