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叶凌与潘玉霖听到那男弟子劝人皈依神教,颇为不解。他们修道之人,皆以追求大道长生为本,从不信仰何种神明。佛门之中,虽有佛陀供奉,却也是当做先师贤圣,并非指望泥胎普度众生。
如此言论,却与凡俗之人,拜神烧香之论一般无二。与圣灵教供奉圣灵为天地之尊,有异曲同工之妙。
闻听得那男弟子所言,牢里之人果然厉声呵斥:“你背叛师门,投靠邪魔,却还来对我们说些混账话,赶紧滚,莫再多言!”
那男弟子被喝骂,却不急不恼,仍在给牢里人说起神教好处,劝他们皈依。潘玉霖看向别的监牢,那门口的宗门弟子也是一般,不惜口舌的劝牢里人入教。
潘玉霖给叶凌传音道:“莫非三一神教捉来各宗门的年轻弟子,是想他们背叛师门,劝其入教?”
叶凌微微点头,眼下看情形的确如此,只有一点疑惑:“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这些劝说的弟子看上去并没有被道法所制,显然是真心实意的想法。可这些修士的境界修为都不弱,三一神教如何能在这样短的时间里让他们归心?
二人想要上去探查,不料那管事过来招呼二人离开。未免暴露身份,他二人只得遵从。
只待夜色降临,叶凌与潘玉霖才从大院悄然而出,潘玉霖去了关押修士的监牢,叶凌去了此地中央的宫殿,分头行动。
潘玉霖此去轻车熟路,很快便来到山崖牢房前头。奇怪的是此地竟无人看守,也不怕有人出逃。他踏步登空,攀上山崖,去看那监牢里关着的修士。
只见监牢里大都坐着数人,其中便有那日与肖玄羽等人对峙的缥缈宗杨夕台和碧云宗岳思婉。
同时,他还见到了同门,天音阁弟子王彤。王彤一袭粉色衣裙,束发金簪,容貌俊美,见了潘玉霖,喜道:“潘师兄!”
潘玉霖凑近监牢,忙问道:“师妹,如何落在此处?”
王彤道:“我只在外寻找炼丹的仙草,不料被这邪宗给捉来,还有本门张师弟似乎已经叛宗皈依了这什么三一神教,常来劝我入教。”
那弟子正是潘玉霖要来寻找的同门之一,他白日里已经见了那些修士前来劝说,因此并不惊讶。
他又问:“这监牢并无道纹结界,你如何不破门而逃?”
王彤道:“我不知中了什么毒,周身运转不得道力,浑身瘫软,根本逃脱不得。师兄你既来此,能否救我出去?”
潘玉霖闻听此言,才知此地为何无人看守。只是如今他还没有彻底搞清状况,不敢贸然行动,只好道:“师妹再忍数日,我便来救你。”说罢,潘玉霖转身便走,寻叶凌去了。
王彤唤了两声,不见潘玉霖回转,只得叹息一声,独自哀怨。二人却不知,暗地里一带着面具的道士将刚才之事尽收眼底,随后离去。
就在王彤之上的监牢里,坐着三人,正是圣灵教圣子肖玄羽,以及朗麒然与段涵章。
朗麒然恨声道:“我等一再小心,却还是着了道,这三一神教用何手段,叫我们不知不觉间便中了毒?”
段涵章依旧摇着扇子,只是神色有些萎靡:“捉而不杀,反来劝说入教。这三一神教其志不小。”
肖玄羽道:“我等宁死不屈,他们又当如何?”
“只怕唯有一死,”段涵章道:“肖兄,你好歹为圣灵教圣子,教中定然会派人暗中保护,如何不见人来搭救?”
肖玄羽不答反问:“你也是玉轩宫少宫主,怎又无人看守?”
二人尽都默然。虽然各自宗门都要派高手暗中庇佑,只是他二人自视甚高,并不接受,却不料有今日之事。
朗麒然道:“方才听到下边动静,似乎有人混进来打算救人。”
段涵章道:“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我们一网打尽,想必三一神教中有大能坐镇。若只是同我们一般的宗门弟子,不过是自投罗网罢了。”
肖玄羽冷哼一声,道:“今日之辱,我圣灵教绝对要万倍偿还!”
…………
夜幕之下,叶凌施展身法悄然前行。他已经来到了建筑环绕之地,慢慢靠近。这里多有黑衣人往来巡视,他不得不小心。
靠近一处古怪的宫殿,叶凌听得里边有人在说话,只是他们说的不是五域之地的语言,叶凌根本听不懂。
他绕着宫殿寻找了一处窗角,透过玻璃看向里边,只见几个黑袍之人围在一个木床边上,床上绑着一个不知何处宗门的修士弟子。
见其中一个黑袍人手中拿着一个法杖,旁那一人举着一本经书,两个人念念有词,不知说着什么咒语。
紧接着,就见一道白光自经书中射出来,照在那个修士的头上。那修士瞬间痛苦的惨叫,死命挣扎,只是身子被禁锢,无法挣脱。
片刻功夫,这修士没有了动静,接着白光消散,只见木床上的修士双眼空洞,失了灵智。
好似是什么古怪的仪式失败了一般,几个黑袍人摇了摇头,将修士从木床上放下来,说了句指令,这修士便同行尸走肉般离开了。
他走后,几个黑袍人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说着叶凌听不懂的话,随后便各自散去。
叶凌见他们出门,急忙躲闪到一边。接着有一落单的黑袍人朝着他这边走过来。叶凌心思一动,正要将他擒下。
不料正在此刻,远处传来了潘玉霖的声音:“放开我!你们想干什么?”
那黑衣人听了动静,便招呼人急忙赶过去,叶凌也悄然跟在后头。只见一处宫殿前,潘玉霖瘫坐在地,浑身没有力气,显然是中了什么毒。
旁边站着一个身穿白金甲胄的男人,只见他金黄蓝睛,鼻高嘴阔,不似五域之人的相貌。在他身侧,还有几个身着黄金甲胄的人,以及那戴着面具的蓝衣道士。
那白金甲胄的男子道:“你们真是粗心大意,若不是孟道长察觉,我们都不知道这里混入了老鼠!”
潘玉霖坐在地上,冷哼道:“既然我是老鼠,也用不着这般紧张吧?”
白金甲胄的男子笑道:“老鼠最是可恶,对待它们绝不能心慈手软!”
几个黑袍人走上前,见了潘玉霖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那戴着面具的道士言道:“只怕他还有同伙在,需先将他关押起来,再细细的拷问!”
众人觉得有理,便叫两个黄金甲士带着潘玉霖离开,往监牢那边去,其他人各自散了。
叶凌不敢出言,潘玉霖被发现,他不能再轻举妄动,只好先行回到那魔女住的大院子去,再做计较。
第二天早上,喻秋庭终于伸着懒腰从屋子里走出来,但见他脸色如常,倒不似房事过度的样子。
叶凌见他出来,急拉着他到一旁道:“潘玉霖被他们捉了。”
喻秋庭听罢一惊,急忙问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道:“眼下该如何是好?”
叶凌也没有好主意,只是问喻秋庭他现在知道的情报。喻秋庭到此一直与那魔女混在一起,因此只能说那魔女的事情。
原来那魔女名叫韩奴儿,据说是天魔门中人,不知是何缘由,叫那圣灵教的分坛坛主宋哲看中,强行霸占。
只是这宋哲性情古怪,既想要韩奴儿的人,也想要她的心,因此对她一直没有什么强迫打骂。只是韩奴儿一向愿与俊美少年厮混,全不顾及宋哲,宋哲竟也能忍受,只求韩奴儿能够将心给他。
“天底下果有这样痴情的傻子?”叶凌不由得摇头苦笑,又问:“她对你如何?”
喻秋庭无比自豪的道:“自然是拜倒在我身下,我可是在她房中待了一天一夜,她自然不是我的对手!”
叶凌闻言轻笑,随后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便冲着喻秋庭耳语了几句。喻秋庭皱眉道:“如此可行?”
叶凌道:“眼下只有死马当活马医,辛苦道兄舍身取义了。”
喻秋庭点头道:“也罢,为了救出这些同门与道友,我便牺牲色相也无妨!”
言罢,就听韩奴儿招唤,这喻秋庭马上换了一副笑脸便回去了。叶凌嘴角不由得抽了抽,心说这喻秋庭分明乐在其中,倒不知他能不能办好此事。
夕阳西垂,叶凌如往常一般随着管事一起给监牢的人送饭。管事问:“与你一起的那小伙子去哪儿了?”
叶凌道:“他被女主人叫去,不知所为何事。”
管事知晓韩奴儿的喜好,他记起潘玉霖也有几分俊俏,以为被韩奴儿收为房中客,便没有再追问。
来到山崖的监牢边上,众人如往常般做事。叶凌靠在石头上,神识外放而出,探查到了潘玉霖所在的监牢。随即他便趁人不注意,攀崖而上。
来到监牢门口,潘玉霖急忙凑上前道:“叶子,你没事可就太好了。”
叶凌对他道:“潘兄莫急,我正和喻秋庭想办法救你。”
潘玉霖点头道:“只是我也中了那奇毒,若是拿不到解药,便救我出去也无济于事啊!”
叶凌道:“潘兄放心,我自然会带着解药来救你,这几日你千万小心,等我前来。”
说罢,叶凌便闪身离去,他不能停留太久,以免被人发现。
叶凌之所以冒着风险此刻前来,是因为叶凌担心若晚上偷来,只怕会被人堵截发现。事实证明叶凌的判断不错,一连三天晚上,那戴着面具的道士都躲在山崖这里,等候潘玉霖的同伙儿。只可惜三天来徒劳无功。
叶凌见过了潘玉霖,便同管事一起回去,只等着喻秋庭这边传来好消息。
一连三天,喻秋庭整日陪在韩奴儿身边,无论衣食住行照顾得无微不至,颇得韩奴儿欢心,便是其他喜爱的少年都不招唤,只叫喻秋庭陪着。
好在这几日宋哲不在,否则怕是杀了喻秋庭的心都有了。到了第四天,宋哲回返,叶凌通知喻秋庭,之前定计现在该施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