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身为翰林院侍读,是要为皇女皇子们讲学的。”
白染故意忽略掉了沐锦一加重的那个“你”字,她这样年岁的女子照理说是不该给七皇子那个年纪的男子讲学的。
但皇上有旨,她又能如何?
“我听闻,皇上有意从今年的进士中为七皇子选妻,你既是新科状元,又有着这样一副好容貌,他们是不是想封你做七驸马?”
沐锦一害怕听到白染点头,却又害怕她瞒着他。
他只是不通世事,却并非是个傻子。
皇上叫一个刚上任的年轻官员去给自己的儿子讲学,这分明就是别有用心。
看着那张已经有些发白的脸,白染实在是不忍心再继续骗他。
原来她自以为瞒得天衣无缝的事情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只是世人都知道皇上有意为七皇子选驸马,却没人知道皇上盯上了她白染。
“锦一,此事我并非有意瞒你,我只是不想你伤心……”
白染将沐锦一紧紧抱在怀中,满心愧疚道。
她本是为了保护他才瞒着此事,却不想还是被他猜到了。
“所以,你不要我了……是吗?”
沐锦一的心已经跌落到谷底,缓缓闭上眼睛,绝望道。
掏迷药想到,他与白染这么快就走到了今天。
当初王爹爹劝说他的话还在耳边,他却从未放在心上。
他只想着,只要能与白染在一起,以后的路再苦再难他都不怕。
可如今,便是他想走过这布满荆棘的路,也没机会了。
世人皆说,七皇子才貌无双,又十分得皇上宠爱。
无论怎么比,他与人家都是云泥之别。
一个是天上明月熠熠生辉,一个是地上淤泥狼狈不堪。
那可是高高在上的皇子殿下啊!
“又在胡说了,我当初既是允过你一生只你一人,便绝不会食言。再说了,父亲的传家宝我都已经给了你,你就已经是我白家的女婿了,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白染想,与其那般瞒着他,或许不如直接与他说清楚的好。
这事儿日后怕是也要传出来的,到时被沐锦一知道了,只怕会更加伤心。
“殿试那日皇上的确将我叫过去有意赐婚,但我当时便拒绝了。我说自己已经有了未婚夫君,再也不会娶第二个男人。”
白染抱着沐锦一将那日的事情细细说于他听,又表明了自己的心意,沐锦一的脸上这才多了几分血色。
只是刚刚的悲伤不在,却是换上了几分凝重。
“抗旨不遵是要杀头的,你……其实你无需为了我冒此险,若是七皇子允许,只要你能让我留在你身边,哪怕做个小侍,我也知足了。”
沐锦一既感动于白染为他所做的一切,又担心白染会为此招来祸患。
如是如此,他宁可自己被白染抛弃,也不想看见她死。
“你是我要明媒正娶的夫君,聘礼已下,你就已经是我白家的人了,难道你还想反悔不成?”
白染知道沐锦一一心为她,心中感动不已。
为了沐锦一做什么都是值得的,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比沐锦一更爱她了。
“我自然是不舍得你的,可是……”
沐锦一眼眶一红,眼泪珠子又跟着滚了出来。
“没有可是。锦一,我们成婚吧!”
白染不想再等下去了,她明日就要去禀明皇上,她要娶沐锦一为夫,若是皇上执意不允,那她就只能带着沐锦一重新过回陈家村的生活了。
至于白家的仇,她便只能以自己最不愿的方式来报了。
不知为何,白染就是相信皇上不会因为她不娶南安沁而要了她的性命。
这是一位英明的君主,从不滥杀无辜,白染就是要赌一把,赌她没有看走眼,也赌老天不会让她一个穿越者轻易死去。
“成婚……”
沐锦一喃喃着这两个字,没想到白染会在这个时候提出成婚之事。
“是,八月、十月、腊月都有许多好日子,我们选个黄道吉日成婚,告诉所有人,我白染已经有了沐锦一,心里再也容不下旁人。从今以后,三餐四季,只有你相陪。”
“好。”
沐锦一哪里舍得拒绝?只要能与白染在一起,他便什么都不在乎了。
……
臣子成婚本无需通过皇上批准,可白染不同于旁人,她明明知道皇上的心思,若是还自顾成婚,那才是找死呢!
“你是个聪明人,女子当以事业为重,你当真要为了一个男人放弃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吗?”
皇上并未生气,只是语气平淡地说道。
“是,白染已经想的很清楚了。”
白染躬身说道,她从未想过用自己的感情去换取权势地位。
“你难道不想为你母父讨回公道了吗?”
皇家都是些什么人?自那日见过白染之后,她便已经派人去江南打听过了,白染的一切都尽在她的掌握之中。
只见白染身子一僵,明显是没想到自己的事情这么快就被人查到。
“天道好轮回,白染一直相信善恶到头终有报,作恶多端之人自有天报。若是白染有幸能为白家讨回公道,那自是极好的。若是不能……白染也相信她们终有一天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白染稳了稳心神,淡然道。
正所谓得之我幸,不得我命,白染不愿再强求。
若不是遇见沐锦一,她或许还会有所动摇,如今有了沐锦一,她觉得这世上还有比复仇更重要的事情。
活着的人总是要大过逝去的人的,白家的仇可以慢慢报,她却不能再害死沐锦一了。
因为白染一直都知道,若是没有了她,沐锦一断然不会独活的。
“朕没有想到,你竟是信命。”
皇上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分明带上了几分嘲讽,白染也不以为意。
“在没有别的选择的时候,只能如此。”
“可朕分明记得你的答卷中曾写过‘我命由我不由天’,莫不是只是在哄朕不成?”
老狐狸的双眼紧紧盯在白染身上,为了儿子的终身大事,她觉得自己似乎也变成了一个不怎么讨喜的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