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拒绝下了决心要陪她过去的爹爹却不得其法,贺莱最后也只能认命带爹爹一起了。
过了一夜,起来用过饭后见爹爹换上出门的新衣,收拾得光彩照人,再挽着爹爹的手一同出去,贺莱忽然又觉得这样有爹爹陪伴的感觉实在很好。
其实细想来,她自己又有多少次能同爹爹两个人结伴的机会呢?
前世只剩了她们二人,却还远没有现在的一半亲近。
瞥见爹爹仍在观察她神色,贺莱暗暗叹口气,她最是见不得爹爹这般小心看她了。
“爹爹,昨日是我不好,我想了一夜,还是爹爹陪着我好,别院多是男子,有爹爹在,还是长辈,我也会少很多麻烦。”
“你知道便好,爹爹又不是小孩子,去了还会给你惹祸不成?”
柳明月大松一口气,嗔怪了一句后又皱了皱眉,“你想了一夜?昨儿个没有好好睡吗?”
贺莱眼看爹爹要唠叨,忙笑着纠正,“我昨晚休息得极好,爹爹,刚才那就是随口一说罢了,我回到家里怎么会睡得不好呢?只是睡前想了,醒来又想了,这不就是一夜了么?”
柳明月被她这般的解释给逗得摇头失笑。
父女二人说开后,气氛便大好起来,以至于南容如一见了后,深觉昨日贺莱带给她的感受还是她自己多想了。
贺莱这不还是跟没成亲的小娘子一般嘛?
遇到事情了还是想着请长辈出面,还是请父亲过来陪着……
难怪昨日答应得那般快,看来她是根本没有意识的去别院会发生什么,也没把她说的话都放心上。
南容如一本来还琢磨了许多,但见柳明月笑着跟她打招呼,贺莱又瞧见什么都同柳明月说,父女俩简直像是出来游玩一般,衬得她一人忧心忡忡与她们格格不入,心中更觉自己是这段日子被“冷落”得太多心了。
她们一行人到了山下,往上去倒还是畅通无阻,但上次南容如一也是上山容易,要进别院却难。
过了山下巡卫那一关后,南容如一便紧张起来,她时不时就要看贺莱一眼,坐了步撵的柳明月看得清清楚楚,想到昨夜女儿同他说的话,他不自觉便也紧张起来。
贺莱是三人之中最为镇定之人,但当着南容如一的面她还是去安抚爹爹,只是让自己沉默下来。
这种表现在南容如一看来才是正常的,毕竟她们虽被放上山了,身前身后却都跟了别院的守卫,看似引路保护却也更像监视控制。
在这样奇怪的气氛中,宫殿的檐角很快便出现在视野中。
远远便有人指了她们在说什么,等她们到达偏门,早已有宫人在门口等候。
贺莱还没上前,领头的宫人便端着标准的笑容过来道,“老奴齐氏见过世女、贺娘子、贺老夫主,刘大总管昨儿便已着人安排了,世女请往长春阁小歇,老夫主、贺娘子这边请。”
南容如一眼中飞快闪过一丝忌惮之色。
这宫人竟说那刘嬷嬷昨儿个便安排好了?
这姓刘的到底怎么传的消息?
她昨日已悄悄命人监视了宫门,凡出宫门的都有人跟着,未有一人跟丢,更没有发现出城之人。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是她的人也被动手脚了?还是这宫人故意这般说的?
她心中极乱,但除了昨日的事情被知道了外,如今的情况倒是跟她预先判断的一致,果然贺莱来了便是不同待遇。
“既是如此,那姨父、莱妹你们先请,见了慧儿便带他回来罢,别院哪有家中舒服,我们尽快收拾了回去正好享用新捞的鲈鱼。”
南容如一笑着说着,余光却观察着那边自称姓齐的嬷嬷,但此人始终噙着笑容,听见她的话也毫无反应。
这让她更确定此人不是简单的宫人。
如果是普通宫人,即使被人收服了,遇到她也不会这般无视她,更不会这般平静从容。
贺莱把这宫人跟南容如一的反应都收入了眼底,心中微微一沉。
她看了一眼身边神色自若却后背绷紧的爹爹,笑着冲南容如一点点头,“姐姐你知道文慧性子的,我想要不了两刻钟便能回来了。”
南容如一听得唇角上扬,“也是。”
她笑了下,又转向因为齐嬷嬷,“嬷嬷,我可只等两刻钟。”
齐嬷嬷被三人看着却还是一样的笑容,“老奴知晓。”
犹如一拳打进棉花里,南容如一跟贺莱也不是太意外。
在偏门分开后,柳明月被贺莱挽着跟随齐嬷嬷往前去。
柳明月也不是头次来这里,只是上次来已经是快二十年前的事了,他对这里也实在说不上熟悉,贺莱更是对这里一无所知。
她虽知这个别院的存在,两世以来都是第一次进来。
她也没心思观赏这别院的景致,注意力全在前面带路的齐嬷嬷身上。
很快她便确定了一件事——齐嬷嬷会武,这其实也不难判断,她虽有意掩饰,但会武之人行动之时牵动的肌肉同普通人并不相同。
而且,她如果没猜错,这齐嬷嬷也不是宫人。
如她原本世界知晓的宫中处理伺候贵人的男子的方式相似,这里进宫伺候贵人的女子也都不能说是正常的女子,身上总是难免会有异味,需要经常佩戴香料,而且走路的姿态也同其他人有区别,随着年纪增长,这种区别会越发明显。
那位刘嬷嬷便是老宫人,而这位齐嬷嬷看年纪也得五十了,也不知是不是易容过。……
贺莱也没有一直盯着人看,她只看了几眼便垂头盯着一边细想,但是还没等她把这些理清楚,前面齐嬷嬷忽地开口,“这便是怡秀阁了。”
贺莱微微一怔,抬眼一看,果然前面挂着“怡秀阁”三字的牌匾。
不过眼下更吸引贺莱目光的却是楼下站成一排的宫人。
贺莱匆匆扫一眼后眉头微紧,她怎么瞧着这些都是原本跟着南容文慧的宫人?
正想着,忽然一人越过那些宫人走过来,贺莱定睛一看,不是檀香又是谁呢?
可檀香脸上的神情也太淡定从容了吧?
她正疑惑着,等人走近,她却觉不对劲,再一细看,她心中顿时沉进了谷底,这不是檀香,分明是有人易容成了檀香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