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我们错了。”
青溪见公子被激得语气都严厉起来了,他忙接话,“是我糊涂了。”
谢玉生还有些担心,他既然同他们说了,也同贺莱保证了就一定要做好送信的事,日后也要维护好贺莱同漱秋相公的姻缘。
“我也不只是因为有求于贺娘子才这般主动揽下送信的事,漱秋相公也有恩于我,我在梦中被追杀躲藏都多亏漱秋相公相助,后来也是在漱秋相公弟弟丹哥那里才能容身之处,在梦中我连报答都做不到,如今才算有机会。”
青溪咬唇答应下来,“我知晓了,公子,我跟空谷不会再像之前那般轻慢了,在贺府,我们会恭顺侍奉主子的。”
空谷听得脑中更是一团乱麻,只是听青溪哥哥都保证了,他忙点头。
不管如何,他跟青溪都是要跟着公子的。
谢玉生松了口气,正要详细同青溪说,却听到青溪开口:“公子,我想亲自去送。”
谢玉生愣了下。
“我们带过来的人自然也可以,只是这样的事越少有人知道越好,我跟着公子这么多年也都习惯扮女装,易容过去最是安全。”
青溪缓缓说着,见公子表情松动,他心中一松,“我信公子,只是我也想见见那位漱秋相公,不见到人,我是无法放心的。”
空谷紧接着便央求起来:“公子,您就让青溪哥哥去罢,我也想青溪哥哥确认。”
谢玉生轻叹一声,无奈笑了下,“你去我便没什么担心的了,漱秋相公你肯定也会喜欢的。”
眼见公子如此放心,甚至还笑了,青溪跟空谷两个心中莫名安定下来。
谢玉生便回去找贺莱说。
他还有些不确定贺莱是不是写好了,进了房间却看到她面前信早已封好了,而她正不知在想什么,眉眼一片凝重。
听到脚步声转头看他时便又是晴朗的笑容,仿佛今日的事,对着两位长辈倾诉的噩耗都是他的错觉一般。
贺莱笑着起身将信交给了谢玉生:“有劳你了。”
谢玉生接过后也没有多打量,他小心拿着抬眼看向她:“青溪易容成女装过去送信,你觉得如何?”
贺莱并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她笑着点头,“我信你。”
谢玉生凝视着她,忽然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两人各自去歇息,却都毫无睡意。
另一边同样躺下的柳明月贺成章夫妻俩也是同样的毫无睡意。
柳明月自责道:“我早觉得莱儿变了许多,却没想到……”
贺成章拍了拍他的肩,叹口气道:“这样的事谁又能想得到呢?莱儿她……”
她忽然说不下去。
只活到了三十的女儿,未成家也没有她护佑的女儿到底是怎么活着的?
莱儿这般娇弱的身体被流放怎么经受得住?
她是不会里通外国的,可南容和要真的给她定罪……莱儿背着罪名……
她越想下去,心中便越是沉重。
柳明月喉头哽得厉害,他抬头去看妻主,见妻主眉间已有了抚不平的褶皱,他不自觉探身趴在妻主身上。
贺成章闭眼轻轻拍着夫郎,柔声重复着安抚道:“没事的,没事的……”
柳明月却不能像往常一样被她安抚到。
他从来都相信妻主,可在女儿的那番话中他才惊觉无论妻主做得如何好,如何洁身自好,那位只要一意孤行,他们便毫无办法。
他只是想想失去妻主便心如刀割一般,如今的女儿却是亲身经历还笑着跟他们相处了这么久。
难怪这些日子女儿对着妻主从来都是恭顺的,也难怪她不爱出门了,总是想着他们,也只在书房用功。
柳明月想着这些日子女儿的表现却又想到女儿对着他们直言时那一身冰霜的样子,眼泪不自觉就又淌了出来。
他抹着眼泪,哽咽起来,“我还要怎么面对莱儿?她受了多少苦,我们什么也不知道,她也不说……”
贺成章捶了捶心口,憋闷感却丝毫未得到缓解。
“我明日再同她谈谈。”
她艰难地一字一字挤出来,又勉强挤了个笑容,“你别太担心,女儿已经不是小孩了。”
这话却让她自己有些呼吸不上来了。
贺成章揽着夫郎坐了起来,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夫郎的头发。
不知过去多久,她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也没想。
贺成章再次开口:“我不会再重蹈覆辙。”
她的声音斩钉截铁,也让满心不安的柳明月振作了些。
“我也要待女儿更好一些,她这些日子总是在讨好我们,什么都想着我们,不出门同人游玩了,出门还总是不忘给我们带东西……”
他说着忽然就又想到前几日女儿出门见了漱秋回来后听他说话时的神情,不由自主坐直了身体。
“怎么了?”
贺成章担忧看着柳明月。
柳明月压下心中的异样,摇摇头,“没什么,只是我……”
被妻主紧紧盯着,怕自己乱想还说出来,柳明月便随口解释:“我只是想到她跟玉儿……”
贺成章皱皱眉,“莱儿还是有什么瞒着我们,说跟玉儿定亲了却没成,怎么会没成却不说。”
柳明月狠狠咬了下嘴唇,不单是这个,莱儿说自己到了三十也没成家,玉儿若是跟莱儿一般,肯定嫁给别人了,如今虽是嫁了莱儿……
他们两个只怕平日里都是演出来骗他们的。
这些话他却是不敢同妻主说明白的。
柳明月心中越发沉重。
贺成章见夫郎忧愁只能再次揽着他顺着他头发,“不管他们之前如何,你选的玉生很好,我看他们两个在一块就很好,你一定要安抚住了玉生那孩子,他以前的事若是想同你说你听,若是不想开口,我们也不必去问,他是个好孩子……如今我们家连家中定下的规矩都做不到,本是正夫却又多了一个跟他平起平坐的,实在太委屈他了。”
柳明月叹口气,“你放心,我会好好待这孩子的,只是,慧郡君……莱儿说是同他们一样的,只怕来者非善,他可是那位最疼爱的,比皇子都不遑多让。”
贺成章也叹口气,“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们也不必太过担心了,再是尊贵,那位也不是真心为他好,再没有为人女婿的还能拿捏公婆的道理。”
柳明月点点头,不再多说。
他知晓妻主跟他一样,其实真正忌讳的还是慧郡君身后的那位,还有女儿他们身上匪夷所思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