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生把贺莱先送到了垂纶水榭,他没多待就回去准备让人捎口信了。
贺莱太阳底下走一圈又忍疼在新院那边待了这么久,身上早出了一身的汗,看着谢玉生走了就说要换衣服。
有箩娘在,到底方便许多。
虽说她年纪小,但好歹是个女孩子,她随便擦洗一下,再由箩娘帮着她套衣服系腰带,全程下来也没怎么花费时间。
贺莱看箩娘对着她还是小脸红扑扑的,倒有些分不清她是害羞了还是累了,只能摸了摸她头发,“辛苦你啦,等过两日我就好些了,到时候就不用这样啦。”
箩娘飞快看了贺莱一眼,赶忙摇头,“这是我该做的。”
贺莱又摸了摸她的小辫子,她再找两个这般年纪的小丫头过来确实能方便许多,但她不想让水榭里待太多外人。
她柔声道:“你去请石哥哥进来扶我吧。”
箩娘乖乖出去,很快就把一直听着这边动静的石漱秋带了进来。
石漱秋打量了下贺莱,抿了抿唇,扶着贺莱在轮椅上坐下推着她出去。
他大概能猜到她为什么这么固执地一定要这么小的箩娘去帮她,可他们都在一间屋子生活了,再来讲究这些也实在没什么必要。
他若是那等在乎名声的人,在乎别人怎么看他的人,如何还能活到现在?
贺莱让箩娘下了楼吃点心,这才把刚才的事都跟石漱秋说了一遍。
石漱秋蹙眉看向贺莱,“你的伤能坚持么?”
贺莱握了握他的手安慰了一句,“你放心,我有分寸。”
石漱秋点了下头,忍下担心,又检查了一遍贺莱衣着,起身催道:“那你快去陪父母吧,也不必急着回来陪我……我在这里也没什么。”
贺莱也知道自己不能多待,只是漱秋这样体贴就又让她心里不是滋味。
“这样还不好么?我每日都能见到你,夜里你也只能陪我,你还担心我什么?”
石漱秋抬眼看到贺莱表情便笑着点了点她眉头,“快去吧!我又不是无事可做。”
这般总算让贺莱出了门。
石漱秋站在窗边看着贺莱被簇拥着离开,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这样看来,南方是一定要去了,不然留在都中迟早会被梁王拉上船。
可是如今梁王对贺莱有恩,人尽皆知,到了南方,也不知还会遇到什么事。
那位慧郡君明显还是放不下梁王,如今再次成为了贺莱的夫郎,在别人眼中总是跟贺莱一体,慧郡君的一言一行也代表了贺莱……
他被困在了贺府,如今是什么也做不得,等去了南方,便是能出去……若是被家主、老夫主他们知道了……
察觉自己又胡思乱想起来,石漱秋狠狠掐了手心重又回了书案边,给丹哥他们的信还没写完呢。
其实就算家主、老夫主他们知晓了,也不会怎么样,他在他们那里始终是有污点的人。
写着信,石漱秋忽然又想明白了,他阖了下眼睛,苦笑了一下,再睁开眼面上就又恢复了坚定。
无论如何,他没办法放弃贺莱,也不会再离开她,他想做的跟和她在一起并不冲突。
他必须有自己的势力跟人脉,不然他根本没办法再跟她比肩。
前世虽然没有好结果,但若不是他硬着头皮抛头露面,他如何能救下她,如何能让她少了那么多后顾之忧?
而且,如今他又遇到了玉生,他也不会甘心只站在贺莱身后的。
玉生他既然愿意跟丹哥他们一起生活,就不会排斥他要做的事。
他还要帮贺莱找到那位青裳呢。
这边石漱秋拿定了主意,那边贺莱对着父母却傻眼了。
“你在想什么?乐安郡王不会理会爹爹的,更不会跟爹爹坐到一块。”
柳明月皱着眉头斩钉截铁道。
贺莱正想追问,却见自己娘亲突然拿拳头抵了下唇。
柳明月也看到了,他攥了下手指,“圣命难违,所幸明日于我们家也只是赏花消遣,你放心,我会托人照顾玉生……至于慧郡君,他备受圣宠,便是不想待了离开,陛下也不会说什么的。”
话虽如此,但慧郡君也清楚他离开容易,再被陛下召回来也容易,所以才需要一个能让陛下不耐烦理会他们的理由。
贺莱疑惑地在自己爹爹和娘亲之间来回打量。
她真没想到爹爹居然会对跟她们家没什么往来的乐安郡王这般“熟悉”。
她从来没听到她们提到跟乐安郡王有关的事。
柳明月被贺莱打量得不自在,他正要出声彻底打消女儿的念头,却忽然听到女儿为难地开口,“怎么办呢?爹爹,明日慧郡君跟玉生不能待在天香园……”
“为何不……”
柳明月下意识反问了半句却在对上女儿忧心忡忡的面容后陡然想起来女儿是知晓“天机”之人。
“爹爹,娘亲,你们可有法子?他们两个确实有不能待在那里的原因,慧郡君方才也问了女儿……”
柳明月跟贺成章对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无措。
这又不跟他们说到底有什么事,他们还不能多问。
怎么办?
他们两个不得不动起脑筋来。
贺莱看着父母陷入沉思中,手指不自觉互相摩挲了下,她这也是逼着爹爹娘亲顺从她了啊。
不过那乐安郡王到底怎么回事?
一盏茶时间过去,柳明月跟贺成章两人已经想到脑中一团乱麻也没个主意,他们向来都是低调合群,减少人际往来,哪做过这样的事?
两人不约而同看向对方,又都不敢往女儿那边看过去。
贺莱瞧着时候也差不多了,便叹了口气道,“那乐安郡王爹爹不喜欢,我也不愿爹爹难受,我再想想其他法子,要不就让他们冒险一次……”
柳明月才刚想松口气就听到了女儿说“冒险”,他眉头一紧,实在没办法再说由着女儿再想主意。
这要是还有其他法子,就是他想不到,妻主也该想到了。
他咬咬牙,看向女儿,“真的有危险吗?”
贺莱表情沉重地点头,“女儿不能说,但这关系到我们家以后的命运。”
“那就……爹爹去找乐安郡王就是了。”
柳明月再一咬牙,一鼓作气说了出来,还没松口气就听到女儿拒绝,“算了,我是不知他是那样的人,爹爹何必为我们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