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真心能容

谢玉生明白贺莱为何要让他瞒着南容文慧,他看着这样的南容文慧,心中更是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才同漱秋谈了尊卑贵贱的话题,到了南容文慧这里,看着这样的南容文慧,他又有了心的感悟。

上天不公平也公平,端看各人了。

他正准备震开南容文慧的手离开,却听到,“你不想知道乐安郡王为何会那般生气吗?”

谢玉生又定住了。

他确实想知道,而且,这是贺莱也不一定知道的。

贺莱昨日的计划可不是这样“不欢而散”,他原本也没多想,但方才漱秋也跟他提了,乐安郡王那边没有后续,天香园那边陛下跟贺莱都没有再派人过来,这事颇有些奇怪。

南容文慧见谢玉生犹豫立刻就先开口了,“那时候你听乐安郡王他说的都是我过得如何不好的话吧?”

他说着轻轻拉了拉谢玉生袖子,看他真的坐下了,他松了口气,再次伏在了软枕上,手指还压着谢玉生袖子,他继续往下说,“我猜,你定然不会说我什么,你这人,对着认识的人尚且不多话,更别说他一个初次谋面的人……再者,你这般喜欢贺家,怎么会放着外人笑话贺家?”

谢玉生直觉这些话很多余,但还是耐着性子等着。

南容文慧见他没有打断,神色便更放松了。

人都需要倾诉,他憋到现在已经快坚持不下去了。

初时他还不知自己到底要做什么,到如今,他心里已经渐渐清楚了。

可要达成所愿,还要很久,这期间也不是什么事都能顺着他的意。

与他如今身边待着的人相比,与他有着血缘关系的人相比,贺府的这些人反而是“可亲可敬”的了。

“……他当着我的面替我遗憾,告诉我应当听父母的才是……”

南容文慧唇角上扬,“你知道吗?这样的话,他曾跟我说过一次,那次正正与这次相反,那时他同我说可惜了,说我父母狠心……”

谢玉生抿紧嘴唇,他也觉得那乐安郡王跟传言中不大一样。

“你猜他为何会一直盯着我们?”

南容文慧轻笑了一声,看着谢玉生问道。

谢玉生皱了皱眉,但还是配合地摇了摇头。

“我看贺莱也知道一些,应当是贺老夫主他们同她说的……”

南容文慧支了头盯着谢玉生,“你知道吗?南容家的人,包括我,都是一样的货色……没有真心,只有虚情假意……”

“乐安郡王曾有一位兄长,在我们南容家还会有长辈提起,但你们这些人这一辈几乎就无人知晓了……那位舅舅据说是那一辈中相貌才华最为出色之人,也是先皇最疼爱的儿子,性子也很和善……”

“你在贺家也待这么久了,贺老夫主应当也教过你贺家的处事了吧?从一开始贺家就一直备受圣宠,走的也都是低调内敛的纯臣之路,在上一辈,可以说是半个朝廷的文官都是贺家的门生……贺家的声誉已经到了在朝中一呼百应的地步,若不是贺家始终只有一位子嗣,而如今的我们的婆母大人并不如祖母大人惊才绝艳,贺家也不可能这般平安……”

谢玉生听得神色渐渐严肃起来。

他单知道贺家会因为当今陛下而遭难,却不知贺家处境竟是从上一辈就开始艰难了。

不过,南容文慧为何会跟他说起这些?

他下意识看向南容文慧的眼睛,却发现刚才还一直盯着他的南容文慧此时把目光定在了前面,像是出神,但脸上的神色似是有无限感慨。

“……我像是白活了一世,明明看到眼里的,却到了这般年纪才想清楚……”

南容文慧喃喃感慨了一句,回过神来,转向谢玉生接着道,“乐安郡王的那位兄长仰慕你婆婆,以为到了他们那里,贺家和南容家还会再度联姻,把玩笑话当了真就没走出来,先皇引以为耻,严令杜绝私传……”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神色懵懂的谢玉生,“贺家主在这上面无可指摘,她甚至都分不清先皇的几位皇子谁是谁,她知道这件事,我知道,都是因为同一个人——乐安郡王。”

“世人都称赞乐安郡王忠贞纯善,谁会想到他为了自己的私心一而再再而三地同自己兄长玩笑借以光明正大地提起自己心中之人,怂恿着自己的兄长出头闹大还抱着坐收渔利的念头,谁又能想到他会拿着自己兄长的死来给自己添光……倘若不是他提起这些,你以为你公婆二人能记得他是谁么?还会对他另眼相待么?”

谢玉生愕然看着南容文慧。

他这样的表情让南容文慧更是感慨,当初听他坦白了自己的身份时,谢玉生他也是这般又惊讶又厌恶,却不是对着他。

“他看着你我,就如同看着当初的自己跟兄长,当初他跟他兄长一般,我也闹了,我却得到了,他怎么能甘心?”

南容文慧讽刺地勾起唇角,“他只盼着我们不和,盼着我们将贺府搅得天翻地覆,自己过得不好,若是心上人也不好,那不就又一样了吗?这样的人……同他多待一刻都令人作呕!”

谢玉生闭了闭眼,心中只觉得荒唐。

“你放心,他是不敢再闹出去的,天香园那边他定是也为我们找好了理由……”

南容文慧慢慢坐直了身体,定定看着谢玉生,“我找你,还有另外一件事想问你。”

谢玉生睁开眼,对上南容文慧目光后便觉察出他此刻有多认真,他怔了怔,跟着绷直了身体。

“我南容文慧在这世上没有几个能看进眼中的人,谢玉生你却是其中一个,我来这府里,没有要同你争贺莱的意思,更没有想害贺府的任何人,我以为我了解你,知道你这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也知道贺家有多看重面子,在外的那些传言我也不信。”

南容文慧定定审视着谢玉生脸上的神情,一字一顿地问,“我想知道,你是真的能容下那石漱秋吗?”

饶是谢玉生已经很清楚南容文慧要同他说的是件要紧事,却也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句。

而南容文慧并没有让他立即回答,反而接着便道,“我知道这几日贺莱都在石漱秋那里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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