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成章本就疲惫不堪,又盼到女儿到了身边,贺莱还特意为娘亲按了助眠的穴位,所以贺成章说着说着话便睡着了。
贺莱给娘亲盖了被子又守着娘亲坐了一会儿这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因着到了娘亲身边,她跟玉生、漱秋便要在一起将就了。
玉生、漱秋两个睡在屏风隔出来的里间,贺莱便在外边的榻上将就。
她一回来,石漱秋跟谢玉生便都从里间出来了。
虽知贺莱还要先洗漱,二人还是觉得在这里看着她等更自在。
看了一会儿,石漱秋轻笑了声,同身边谢玉生道:“我没露脸还是比不得贺莱白啊。”
谢玉生也笑了下,“比我可是好太多了,家主大人今日见了我可是被吓住了,还好有贺莱没晒黑……”
听着二人玩笑着又说起她来,贺莱无奈擦着脸过来,“我倒是想用这白脸跟你俩换身手。”
她是晒不黑的体质,晒久了不过红得厉害罢了,回头养养就又恢复了。
若是她现代那一世有这样的皮肤,她绝对高兴,如今却无关重要了。
她看两人都只笑不接话,不由摇头失笑,相处久了,连玉生都开始能接漱秋关于相貌的话题了。
只是,口中说得越多,两人便越是不在乎了。
一个只管往不显眼处扮,一个毫不顾及形象,可也是因为如此,车队中无论男女都对二人言听计从,连章诲知她们都对玉生领队毫无意义,丁小鱼更是成了玉生跟漱秋二人的小弟。
漱秋在丁小鱼面前依旧是易容,丁小鱼也不曾怀疑过,这一路走来,倒是让漱秋对丁小鱼的心结都化开了。
从某种程度上讲,他们这一路倒是没什么不顺。
贺莱坐下了,石漱秋跟谢玉生两个也收敛了笑容正色看向贺莱。
他们两个特意等着贺莱也是有正事同她商量。
贺莱看看两人便直接开口问了,“你们打算做什么吗?”
她先开了口,两人往下说便容易多了,不过沟通这件事,谢玉生向来都是交给石漱秋,石漱秋也不推让,他直视贺莱,“我跟玉生在城中转了转也见了些官员内眷,这里的情形好得出人意料……我们留这里大约也没什么用,家主大人接下来是要去宁城吧?我跟玉生商量了一下,可以由我们带队先去打探一二。”
贺莱揉了揉眉头,“容我想一想。”
她说罢便垂眸凝思起来。
她今日去绕了一圈也更确认了这一点,事实上在她们接近昔城时,所见所闻便于她们从夏州出发时大不相同了。
离开夏州前几日她们忙于收敛,后来便只是见到村庄施粮种,再往后,越靠近昔城便越经常碰到来领赈灾粮折返回乡的百姓。
这与她记忆中北方的天灾情形大不一样,尤其,昔城是她前世也有记忆的地方,所以才会建议娘亲过来。
娘亲过来之前,她心中也有预估,有娘亲在,情况肯定会比她前世知道的好很多,但也不会太乐观,毕竟面对的是天灾,而人事也不能完全掌控。
可今日到了昔城却让她着实惊叹了一番。
她想着或许是自己还是不够了解娘亲,可在昔城走了一圈后,她只知道娘亲确实没多做什么,这里的官员便很配合了,这实在奇怪。
据她所知,昔城的官员可不是什么廉洁为公的品性,若不然,也不会占着地形优势,还让昔城附近百里几乎成了一片荒无人烟的土地。
请娘亲来昔城,一是昔城在她记忆中确实受灾严重,二是昔城地形有优势,地下水资源相对其他地区还能获取,只要管理得当,此地百姓总能保住多半,三则是她有些怀疑报上去十室九空的地区的百姓是不是被暗中迁移到了别的地区。
可她原先的打算在如今的局面上都施展不开了。
眼下虽有天灾压迫,可放眼所望,并没有到前世怨声载道,盗匪四起的地步。
她不知这是她们重生后的影响还是有什么其他的缘故。
但她可以确定的是有一股她前世不曾知晓的势力在这一世开始活跃起来了。
而这股势力也令她不得不重新考虑起来。
眼下她必须掌握的便是这股势力或是没有这股势力影响的其他地区的受灾情况到底如何。
倘若其他地区也如昔城一般,那……她很有必要重新考虑所有的事情了。
即使是南容和不配为君,可她在那个位置上,没有动摇到根本,她便是无可替代的君王。
她的身份以及她的相貌,她的身手都不合适她光明正大去探查……
贺莱想了一通便抬头看向耐心等待她思考的石漱秋跟谢玉生,“我支持你们出去打探,只是不必去宁城……”
她顿了顿,郑重道:“夏州那边虽看起来对我们并无恶意,但我们也不能完全确定,我不能让你们冒险离开我太久,虽然我可能也帮不上你们什么,可你们在眼前,我总是能想法子的……所以,我希望你们以昔城为据点,每日只沿一个方向探查,当日便返回,待娘亲离开,我们依旧以娘亲所在为据点。”
石漱秋跟谢玉生对视一眼,谢玉生很快便点了头,他并没有想那么多,也想不了那么多,只是不想闲着,也不想什么也不做。
即使现在离阿娘很近也见不得面,他也想自己能为阿娘、她们谢家的将来做些什么。
他如今虽名义上还是贺莱的夫郎,可在贺莱的有意引导下,大家提起他都只会赞叹不愧是谢家的公子,这之于他实在是比什么都好听的话。
前世她们谢家军全线溃败下来,与之相对,各路英杰声名远扬,很快她们谢家军便成了不值一提的过去,连活下来的都耻于提起,而他虽手刃仇敌却依旧不能为娘亲姐妹扬名,这是他到死也无法消除的遗憾。
眼下在贺莱跟漱秋的帮助下,他只用做自己能做的事便能为她们谢家扬名,也只考虑听从便是了。
见谢玉生点了头,石漱秋便也点了头。
他跟贺莱,跟谢玉生都不一样,做这些,他只是为了自己一人,为自己心中舍不得的人和事而已,他们做了选择,他支持就是了。
贺莱松了口气却又更加感慨。
她的前世远没有现在这般轻松,她也没想过有一日自己竟真成了后方坐镇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