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主……”
青溪略带担忧地看向自说了少妇主在外院书房小歇便阖上眼睛沉默打坐的自家公子。
旁边空谷愤愤接道,“少妇主也太不……”
话还没说完,少夫主就睁了眼淡淡看向他,“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谢玉生见自己的小侍子还犹为他打抱不平,他心里一叹,耐着性子继续道,“贺家娘子对这门婚事不满意,谁不知道呢?”
“可公子这般好……”
空谷有些不服气。
自家公子能文能武,相貌更是绝色,他们回了都中见到的公子们也没有一个能比得上的。
性子呢,更是宽容大度,昨天都被那样对待了,还是跟平时一模一样待人,眼见那位要摔了还特意去接了那位,可是那位呢,什么话都没说。
陪着少夫主吃顿午饭就甩甩袖子走人了。
“莫要再说了,虽然才只半日,但你跟了我这么久,应该也能看出来别人好歹,贺家娘子难道真像传言中那样吗?”
“只今日所见所闻,难道不比在我们府中呆得舒服吗?婆婆慈祥,公公慈爱,府中规矩虽同我们府上并不相同,但公公有让管事们训你们吗?为了让我能待的舒适,连原先伺候贺娘子的下人都给撤了……”
青溪听出来自家公子是真的不觉得不好,他顿时松了一口气,过去拍了拍噘着嘴的空谷,他也站在了自家公子这边。
“别的不说,贺娘子倒是真的脾性极好,你不知尊卑还瞪她,换了咱们府上,早一顿鞭子抽过来了,你看贺府娘子呢?”
“我看你是忘了这是在哪里,如今在贺府,你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我们公子,你是想让堂上长辈觉得我们公子心中不满吗?”
青溪不同于谢玉生,张口就是一句句反问,问得空谷立马摆手,“不是的,不是的,青溪哥哥、公子、我没想这样的,我就是觉得……”
“好了。”
青溪在空谷急得冒汗时拍了拍他,“尚是公子的大喜日子,你这副样子让人看了还不知道要怎么编排公子呢。”
“我错了,以后不会了。”
见空谷认错,青溪摇摇头,转头看到自家公子正看着他们,便冲公子笑了笑,“公子也休息会儿吧,那边的春莺哥哥说待夫主大人醒了便要小子过来送信,下午还有的忙呢。”
“我跟空谷去收拾少妇主的衣物,等晚间少妇主回来,公子可以问问少妇主好安排以后伺候。”
谢玉生看着青溪说完后领着空谷下去,心中万分感慨。
果然青溪还是适合这样,他还是一头雾水,青溪就已经事事胸有成竹了。
谢玉生又打坐了片刻边便回了床上。
昨夜红得耀眼刺目的喜帐今日看着亦是红得刺眼,入目还是一团火红,宛如梦境一般。
看来就算是避开了前世,他还是一样的从夜里坐到天明。
想到自己现在还在贺府,谢玉生又觉得安心。
他所求的本就是这样的平静,贺府的生活比他曾经偶尔想过的还要好上数倍。
倘若不出意外,他能在这个家里待上好些年,想来也是一段轻松的日子。
或许是抱着这样的念头,哪怕躺在陌生的地方,他依然很快就睡着了。
不知过去多久,他忽然就醒了,隐约听到有脚步声,虽然刻意放轻了,却也不容忽视。
外边还有青溪他们值守,他们的脚步声也不是这样的。
一面想着,谢玉生便便披了衣服坐了起来。
外边的声响又停止了,像是直接待在了外间。
他忽然就有些明白会是谁过来了。
谢玉生揉了揉额头,慢慢穿好衣服,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才掀了帘子。
屋子里实在太过安静,帘上玉环发出的脆响便格外清晰了,贺莱下意识看过去,便对上了一张玉白的面孔。
她没有多看,心里却又有些乱了。
谢家公子生得实在太好了,难怪梁王那样的人物……
想到梁王,贺莱心里顿时就更乱了。
“少妇主,少夫主,请用茶。”
青溪领着人上了茶就又把人全领出去了。
“我们不在里面伺候?”
空谷不明所以,青溪忍不住戳了戳他额头,“难得娘子居然还惦记着公子待会儿要去见夫主大人赶过来陪着,这时候自然是要让他们两人独处了。”
见空谷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青溪却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帘子。
如公子所说,贺娘子看起来就是极为和气的人,今日对公子也算照顾了,他实在不知晓贺娘子为何能做出新婚之夜就跟公子分床睡的举动。
同人面对面坐着,贺莱心中的压力就更大了。
她并没有想过事情会发生改变。
她回来的时间太短,就算有蝴蝶效应,也不至于把眼下的事改得面目全非。
又因为心中积攒的事太多,谢公子跟她的这一段成亲对她来说完全算不得什么,在确定自己没办法做改变后她就没有多想了。
然而,没有多想的结局就是,她确实给了谢家公子好大一个难堪。
爹爹娘亲想必都是知道了,只是都以为是她不开窍,还暗自把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
谢公子就更不用说了,她都没办法想象人家一个十几岁的小郎君,昨晚一个人是怎么待到了天亮,还能一句话都不抱怨。
跟谢家的关系也岌岌可危了,虽说爹爹一定会封口,可谢家这边的下人他们可管不到。
她越是想下去便越觉得还是早些解释得好。
“谢公子,是我对不住你。”
话虽如此,贺莱还是喝了两口茶才鼓起了勇气。
或许十八九岁正是她青春得意之时,可一直到她记忆中前世的终点,她也并无多少跟良家男子相处的经历。
她毕竟在现代是女人,就算来了女尊世界,也跟这里粗糙的女孩子不一样,出生显贵,再加上父母颜值在线,她又专捡着父母的长处长,她可以毫不谦虚地说自己的相貌在女人里也是顶尖的。
小时爹爹领着她出去,见了她的长辈没有不想抱抱摸小脸的,等大了一些,偶尔去外府做客总会被人围观,无论男女老少对着她总是特别的,甚至连龙椅上的那位对她的相貌也只有赞誉的,有一段时间她真的被捧得飘飘然不知高低。
爹爹发觉她这样的苗头后就不肯再带着她多出去,娘亲也越发把她拘在家里。
那时候她的祖父还在,待她就如同稀世奇珍,一两个时辰不见面就要让人找她,出门也总是前呼后拥一二十人跟着才肯放心,她便不怎么想出门了。
后来祖父仙逝,她也长大了,祖父身边年纪大一点的哥哥们居然都对她有了好感,吓得她再不敢在身边留男子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