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漱秋听圆儿提了贺莱让人带信过来便坐不住了,聂爹爹他们打趣他,他也顾不得。
丹哥却是过了好一会儿才进门来。
“哥哥,先用了早食,要不我可不给。”
丹哥笑盈盈背着手道。
石漱秋无奈看着他还没说什么,旁边冯爹爹已摇头失笑,“快别逗你哥哥了,怎么好劳烦人家多等?”
丹哥却是认真的,“我已让人安排那位奚青姐姐用早食了,不急的。”
石漱秋见他坚持便先按耐下心思,挑眉重复了一遍,“过来的那位叫奚青?”
他已听圆儿说过了,是位没见过的女子,圆儿没见过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但奚青这名字他也没听过。
不过,他也不是一直陪着贺莱的。
“奚青姐姐说她是近来才跟着贺娘子的……还希望哥哥给个回信。”
听丹哥说了一通后,石漱秋忽然觉得自己应该见上一见。
贺莱应当不会令他回信才对。
他也不再急着看信了,只冲丹哥笑了笑就坐下准备用饭了。
丹哥准备了一肚子劝说的话忽然无处倾泻了,他呆呆看着自己哥哥,不确定哥哥是怎么了。
石漱秋拍拍身边座位,“你也快吃,早些让我看信。”
此话一出,桌上才又欢笑起来。
聂爹爹跟冯爹爹都来拉丹哥。
三人猜着漱秋心急便也吃得迅速,但漱秋却是想着吃着,倒成了最后一个吃完的。
聂爹爹跟冯爹爹两个用过饭便借口有事出去了,却没出院子,毕竟是位没见过的人,漱秋要见,他们也不放心。
丹哥将信交给了石漱秋,便自觉带了下人出去,又亲自过去见青溪。
听丹哥说那位漱秋相公真要见他,青溪心中更是复杂。
他跟着公子也不像闺阁中的男子连外人面也不敢见,可若是在自己家中,公子应当也不会专门见什么人,更别说是什么下人。
他一面这样想着,一面却又觉得对方所作所为在这样的身份上并没有什么不当。
怀着这样挣扎不定的心思,青溪低垂着头本分无比进了院子,原以为还要继续走,却忽然听到丹哥说,“哥哥,这位便是奚青姐姐了。”
他下意识抬头又意识到自己这样失礼赶忙要低头,可无奈他一抬眼就看到了正主,目光不受控制就停留下来。
果然名不虚传。
公子成亲前,他是打听过贺娘子的,对于这位传言中贺娘子的蓝颜知己他也打听了,那些文人浪女做什么词称赞这位漱秋相公是“天畔朱霞,云中白鹤”。
他当时不懂这些修饰,如今只一眼却想起了这两句。
青溪狠狠掐了掌心让自己规规矩矩低头去,心中沉入谷底。
这位漱秋相公……竟同公子各有千秋。
单是相貌也就罢了,通身的气度竟也毫不逊色。
石漱秋蹙眉盯着离自己只有几步之遥的人,这人看着他的目光怎么这般奇怪。
虽是失礼,可见了他却并没有露出什么令人厌恶的迷恋,但又确实呆愣了一下,也不是惊艳,反而像是……失落?
但这人带来的确实是贺莱的信,还有只有他们二人看得懂的密语。
想到那信中贺莱告诉他的关于那位慧郡君的事,以及约他在外面见面的话,石漱秋再次审视着看向面前的人。
“可是她亲口说了让你带回信?”
淡淡不带一丝情绪的话让青溪心中一紧。
他努力维持平静,“娘子说相公若是有什么交代,让奴记清楚了,奴想着若有回信许是更便宜。”
前面半句话确实是娘子说的,后面也没有合情合理,他自忖也不必心虚。
可他话音才落,那位漱秋相公便扬声重复了一遍,“娘子?”
青溪惊觉自己失言,忙弥补,“奴才跟了主子不习惯,还没怎么学规矩,让您见笑了。”
他如今的身份是贺府的女仆不称呼妇主也得叫声主子才对,他刚才还记得,却还是顺口就说漏了。
石漱秋更觉得面前的人古怪了,他只是诈她一句,她就这般迅速解释起来。
“请坐。”
他伸手示意青溪在下人搬过来的杌子上落座。
青溪心中越发没有底了。
被这位漱秋相公问了些家是何处何时跟着贺娘子的话,虽是寻常,他却一直绷紧着后背。
石漱秋很确信这人有古怪。
不过,回信还是要给的。
他想了想,寻了一首词作回应,当场写下来封好交给丹哥。
丹哥接过信后又交给青溪,“劳烦奚青姐姐了。”
青溪连说不敢当,见这位漱秋相公也不再多说什么,忙告辞离开。
只是丹哥说要送她,还给她塞了块银角当跑腿。
青溪可不能从正门出去,他怕外面还有人盯着,所以不得不同丹哥商量从墙头出去。
丹哥眨眨眼,“奚青姐姐总得告诉我为何吧?便是从墙头出去,到了街上还是会有人看到你的,往后再过来也瞒不了人。”
青溪只想赶快回去,于是三言两语把来时遇到的事迅速说了。
丹哥忍俊不禁,也不拦着,他自己先开了侧门看了看街上动静,见没有人这才示意青溪上墙。
眼见着青溪只两下就从墙上跃下,不打一声招呼飞快消失在眼前,丹哥惊叹了一声,回去后便给石漱秋学了起来。
待他学完,旁边静静喝茶的冯爹爹忽然开口,“我看那奚青不像是女子……”
“爹爹意思是这奚青是男扮女装?”
石漱秋很快反应过来,他也正觉得奚青身上哪里违和,听冯爹爹一说才明白。
丹哥睁大了眼睛,“不会吧?那奚青这里……”
他比划了下自己身前,又接着道,“看起来身手也极好,落地几乎没有声音,跑得更是飞快,声音也是低沉的,手上都是粗茧……”
他越说得认真,听他说话的冯爹爹越是想笑,“你这小子哪里知晓女子?”
聂爹爹也没看出来,不过他信冯爹爹的话,便先接话,“声音做不得准,男子身手也有相当好的,手上粗茧,我不也是嘛?”
“不过,冯哥哥,你怎么看出来的?”
聂爹爹好奇地问道。
冯爹爹意味不明地笑了下,“胸前塞些什么扮女人来花街的男子你们又不是没见过,只不过那奚青身上更是用心罢了,行走落座的姿态可都不是女子能有的,看起来跟聂弟弟你相似。”
石漱秋静静听着,他并不知道贺莱身边有什么会武的男子,可这奚青目前看来却是贺莱派来给他秘密送信的人。
也不知是他对贺莱不知道的事太多了还是这奚青身上还有其他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