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噗通入水的声音传来的同时,丁小鱼的声音就又从窗下响起,“贺姐姐,你也忒狠心了!”
素郎拧了眉头就要去窗边,贺莱伸手制止了他,“他小孩子脾气,不必多理会。”
素郎怔了怔,很快压下心中的古怪情绪低头应了下来。
贺娘子竟说那丁公子是小孩子。
丁公子看着也得有十五六了吧?
窗外丁小鱼还在说话,贺莱没有再理会,她揉了揉额头,转头叮嘱素郎,“我要歇息一会儿,麻烦你守门。”
“是。”
素郎低头应道,察觉贺莱的脚步声远去又停下,后来没了动静,他才抬了头。
这还是他头次离这位贺娘子这么近地“服侍”。
素郎心中本有些紧张,可外边还聒噪着,他看了一眼床上放下的帐子,轻手轻脚去了窗边。
丁小鱼还浮在水中,瞥见窗边人影先是一喜,但看清是素郎后他便撇了嘴。
素郎也没给他开口的机会便立时关了窗户。
丁小鱼哎哎了两声,不高兴地捶了下水,转头正好瞧见守在门边的弈棋几个目瞪口呆盯着他。
他立刻瞪眼:“看什么看!再看小爷拿你们喂鱼!”
弈棋她们几个可不想招惹丁小鱼,忙不迭挡脸转过目光。
然而,丁小鱼又叫道:“你们给我过来!小爷有话问你们!”
弈棋几个对视一眼正头疼,万幸弄画带着丁白条回来了。
“丁小鱼!”
丁白条气得还在桥那边就嚷起来。
丁小鱼回头一看,吐了吐舌头便往远处游开。
估摸着距离安全了,他闲闲拨着水同丁白条说话,“是七姐啊。”
丁白条狠狠瞪他两眼,又不住向弈棋她们赔罪,“舍弟淘气,打搅了,我这就带他……”
说着,她也嫌丢人,听弈棋说贺莱歇着,她便也不提当下进去的事,转而就去赶丁小鱼。
丁小鱼却还盼着贺莱会因为丁白条过来而出来,不论丁白条如何威逼也不走。
丁白条抹了把脸,准备下水捉人。
丁小鱼笑嘻嘻道,“七姐,你别费劲了,你捉不住我的!”
丁白条被挤兑得立时便跳进水里了。
弈棋她们无法自控地看了过去。
很快,她们便发觉一件事,那叫丁小鱼的男子还真不是在说大话。
丁娘子那般俊的水上功夫竟真的奈何不了丁小鱼。
几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要不要进去禀告了。
娘子不想理会只是因为这样的事不合适闹出来,可她们不管,丁家姐弟在这里闹腾……似乎也不合适。
不过,没等她们下决定,水里两条浪花便停住了。
丁小鱼只是想将房里的人闹出来,这么一会儿也不见人出来,他便知道对方不会出来了,也就没心思跟自己堂姐游斗了。
丁白条也正觉得丢人现眼。
她一早便听姐妹们提起过丁小鱼水性过人,无法无天,可她不爱在家里待,同丁小鱼也没怎么相处过,还真没想到丁小鱼竟比她还要擅长凫水。
虽说丁小鱼占着先机,可她过来后丁小鱼就在水里好些时候了。
眼见着丁小鱼口中喊停,却也摆好了防备的姿势,她就算偷袭也不可能,再追下去也不一定能拧着这臭小子赔罪,丁白条只能强压怒火,“回头我再跟你算账!”
丁小鱼笑着应下,“好好好,都听七姐的。”
宛如一拳打进棉花里,丁白条脸色红了又黑,却只能看着丁小鱼光明正大游上了对岸,就那么大咧咧穿着湿衣服离开了。
这臭小子!
不知天高地厚!不知礼义廉耻!
丁白条气得胡乱抹了抹脸,却还得平复心情去收拾丁小鱼留下的烂摊子。
贺莱伴着窗外一时一时的动静睡了一觉,等醒来听弈棋她们报告丁小鱼的事时,她的心情便平静许多了。
弈棋她们对贺莱的淡定并无多少异议,她们中除了万乐几个才跟着贺莱的,其他人自小服侍贺莱,这样的事也没少见。
这丁家公子不过是大胆奔放了些。
不过,她们也见识过金晓素郎青溪空谷他们这些会武男子的行事了,对这丁家公子的言行接受良好。
也因着弈棋她们的淡定,丁白条才能厚着脸皮又来见贺莱。
不过见是见了,要说出来实在难为情。
主要他也管不住丁小鱼,姨母也管不了,谁让祖母偏爱丁小鱼这无法无天的小子,丁小鱼那外家也格外宠这臭小子呢?
她们丁氏本就没几个小子……她要管,别说长辈们不帮,姐姐妹妹们也不站她。
“莱妹,这真是……我这堂弟他,唉……”
见丁白条羞愧难当,贺莱便接了话,“姐姐不必多心,你我一见投缘,你的弟弟自也是我的弟弟,我虽没有兄弟姐妹,不知如何同弟弟相处,不过我夫郎应当能胜任。”
“我家那位郡君姐姐也听过,另一位是谢家的公子,也是爱舞刀弄剑的人,性子颇为耿直,若是见了弟弟,定会喜欢的,许是弟弟也好奇才……”
丁白条听到这里,便越发清楚贺莱的意思,也越发感激贺莱的体贴。
她领着贺莱参观水寨,再遇上有备而来的丁小鱼,丁白条见贺莱端庄有礼,丁小鱼因着她也接近不了,便暂且不去管丁小鱼。
等到跟贺莱分开,她立刻扣住了丁小鱼的手扯着人去了僻静处把贺莱的情况都说了。
丁小鱼盯着贺莱那目光显然是被迷的神魂颠倒了。
丁白条觉得自己有必要让弟弟清醒一下自己的身份。
却不料,她苦口婆心劝了一通,丁小鱼却道,“我知道啊,她有两位正夫……”
“只是没想到她会生得这般好,人也好,七姐,你想什么呢?”
丁小鱼对丁白条的小心嗤之以鼻,“人家什么身份,你当我不知道?咱们是高攀不起的,我也清楚,不然我为何不要脸面一直盯着瞧?”
“这不是看一眼便少一眼,多看一眼便是赚了嘛!”
“要是她出身别这么好就好了!小爷要是早些遇到她……”
丁小鱼还在说,丁白条却目瞪口呆,听不清了。
她这弟弟竟如此……如此……
她是白担心了!
可要是如此,她更拦不住这臭小子了!
丁白条心情复杂地想。